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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相争
城外的望翠园是座江南风格的园林,正对翠屏山,院内满是奇花异草珍禽异兽。主人除了造了假山回廊还引了一支活水进来,做了一处景致就叫“曲水流觞”。这望翠园一年四季皆有景可看,那些文人雅客公子佳人十分喜欢结伴来此游园,或者干脆包下一处两处摆酒设宴。
这日园外只有马车几辆和平时游人如织的景况不同,原来今天太傅姚廉生宴请江南来的几位才子。这四人分别来自王谢吴陈四家,不是国内有名的世家就是当地望族。姚廉生是两朝帝师,又是当世大儒,出身名门清贵非常。先帝时是太傅到了今上依旧是太傅,这位老先生讲究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平日不问政事,只是与学生才子们谈古论今吟诗作对。把“独善其身”四个字是落实的彻彻底底。
同来做陪客的还有京城有名的才子,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官宦之后,院内可谓冠带云集。众人分散四处游赏,这才子也是人啊,该有的坏毛病也没因为多读了几本书就改了去,几个京城的才子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说三道四。说什么呢?不过是江南来的那几个世家子的闲话罢了。说他们虽是百年望族之后,却过于孤高自傲,总是隐隐看不起北地才子,也就是他们。几人之中以康俊楠为首,他乃当朝大长公主的嫡长子,身份尊贵,又是姚廉生的爱徒,才思敏捷博闻强记不愧为当世俊才。少年人难免心高气傲,康俊楠被几人说的起了好胜心,要在下午煞煞四人的傲气。
姚廉生那是名士是文豪,吃饭也得有名士之风才行。他看着今日阳光明媚天气怡人,于是提议在水边设宴,效仿前人也来个“曲水流觞”,众人皆交口称善。席间众人行令赋诗,最终江南来的王谢等人获胜,连姚廉生也不由感叹,还是江南人杰地灵文风昌盛啊。
王谢四人自然得意,俊楠等人心中忿忿面上还得笑的云淡风轻。姚廉生毕竟六十多的人,一时精力不济先去休息,让他们继续欢饮。陈仕衡,江南陈家嫡子,在江南就是有名的风流才子。刚刚曲水流觞占了上风心里得意,趁着酒劲不由感叹,北方虽然山川雄壮,但还是江南山水灵秀,就是北地胭脂也远不如江南佳丽锦心绣口楚楚动人。
“呵呵,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康俊楠哪里听得下他如此贬低北方?这位爷打小也没怕过谁,今上虽然只剩一个兄弟了,可是对姐妹们到真还不错,所以仗着做公主的母亲,从来只有人让他哪有他让人的?一个忍不住,也压根不想忍,他直接骂了出来。
陈仕衡在家里那也是霸王啊,也是打小众星捧月长大的,刚要反唇相讥,却被谢文浩拉住了。谢文浩在他们四人里学问最高长得最好,关键谢家家世最强,是当之无愧的大哥。看着大哥拉住自己皱皱眉头,明显是不欲自己与那康俊楠相争。那怎么办呢?大哥都这么说了,陈仕衡叹口气只得忍了下来。转念一想,人可以不骂,但是理总的说清楚吧。我只是和他们交流讨论,想来大哥也没话好说。
“是是是,小弟出来乍到很多事情不是很明了,还请几位兄台多多指教,这京城教坊内有哪些名姝?”他拱拱手,面上恭谦语气可就没那么谦逊了。
几位本地才子见他这么一问,那是你一言我一语,把教坊里有名的妓女甭管年纪大还是小都细数了一遍,更有甚者把春娘都搬了出来。那位仁兄是父亲和春娘一贯交好,是真正仰慕她的才华,家里还存着她的墨宝。
“这别的都还一般,倒是宋兄所说的春娘倒让小弟想见识见识。”陈仕衡觉得他们交口称赞梅香明月等人不过慕其美色,水分颇多,他自觉风流才子当然对春娘这种擅长书画一道的感兴趣。他口中的宋兄,是秘书丞宋季陶。此人乃是北地世家宋家的正房幼子,从小敏而好学,入仕后不耐烦朝事繁琐干脆进入秘书省与经籍图书作伴。他也是北里之地的行家,只是与望舒等人不同,望舒他们是一班纨绔只知道左拥右抱饮酒作乐,只要姿色过人他们都喜欢。而宋季陶则自恃名士风流,平日所交往的妓女不仅要长相清丽还要有些文采。
“既如此,那不如我们明日一同去宜春院畅游一番,也好叫几位南边来的兄弟们瞧瞧,看看这北地胭脂到底是不是倾城国色。”康俊楠也是有些时候没去教坊了,干脆趁此机会提议,在场诸位一起去开心开心。他的提议受到了热烈欢迎,纷纷表示明天一定准时出席。除了谢文浩,他家风甚严,是不许去这些地方的。什么?你问谢逸仙?风太大听不见!谁管得着他三叔呀?
赌坊里那是人声鼎沸,各个台子前都人挤着人,人数众多加上透气不那么好,整个场子里显得有些乌烟瘴气。不过,那都是外面,贵宾室里可就大不一样了。波斯的地毯海南的黄花梨,一两银子一块的名贵沉香在香炉里静静燃烧着,室内站着的几个侍女姿容艳丽身材火爆,目光所到之处只写着一个字——贵。
纨绔界大哥望舒本尊,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笑吟吟看着自己面前多得都块堆不下的筹码。能进贵宾室赌的当然不会用现银,都是用筹码交易的。对面的胡商脸色一直在变,从最开始的兴奋到输惨了的铁青,又变成了欲翻本放手一搏紧张的惨白,现在是输的两手空空彻底没戏的死灰一片。
“还玩吗?”望舒的声音很好听,非常的干净不带半点嘶哑。玩个屁啊,带的钱都在你那了,胡商现在脸色是恼怒的红色,他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望舒,这小子怎么看着那么招人烦?“小子别让我再看见你,下次见到你要的是你的命!”丢下一句狠话,那胡商把桌子一推,扬长而去。
输了就甩脸色的人见多了,别说望舒,就是那些娇滴滴的侍女们也没一个露出半分惊惧的颜色。程赟放开他一直歪缠的一个侍女的小手,一溜小跑来到望舒旁边,又是倒茶又是捏肩,那姿态,简直是把“狗腿”二字的精髓演绎的淋漓尽致。“那胡人真不是个东西,玩得起输不起,没出息。就他还放狠话,他那样的小爷我一个指头就按死他!”
“哦?没想到我们程公子变得这么本事啊。”望舒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轻飘飘地说:“犬狄部落的王子一个手指头就能按死。”程赟两腿一软,什么?王子?就长那样跟杀猪的似的还是王子,啧啧啧,这他母妃出身得是多好啊
“那我不是不知道嘛,王子啊,王子那还是好好活着吧,死在这影响邦交。”程赟说的理直气壮,仿佛真的只是担心边境安危一般。挠挠头,他皱起眉头:“不对啊,他一个犬狄的王子跑我们这来干嘛?”望舒晃晃骰盅:“谁知道呢?或许烤羊吃腻了想换换口味,或许睡腻了他们那的女人想尝尝我们这的,也可能,就是想来赌一把?光我们什么事?我们就是一纨绔,吃喝嫖赌就够了,别的就让那些正人君子明君能臣们担心去吧!”
这话说的有道理,程赟点点头,满脸堆笑:“那大哥你能不能把你那技术教我两手?不用别的,就那个随便一摇,想要什么点就是什么点,教会这个就行。让我也提升提升纨绔的档次。”望舒把骰盅一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摇头:“这个你不行,不是我不教,是你学不会。”程赟顿时哭丧了脸:“哥,为啥啊,为啥我学不会啊?”
望舒笑眯眯看着他:“因为你资质平庸啊。”就是你傻呗~语气那叫一个温和。可惜程赟感受不到半点温暖,说好的兄弟情同志爱呢?都是骗人的。“不过。”望舒话锋一转,“提升提升你纨绔的档次还是可以的。就明儿吧,我介绍俩国公王爷家的小子给你认识认识。”程赟一听这话,马上乐了,这以后外面说起自己兄弟那面儿可就大了,他闪着星星眼头点个不停。把胸脯拍的梆梆响,就明天,宜春院,他要请哥哥们吃饭。
第二日,诸位才子们如约而至,因为人多又有几个身份还挺贵重,花令仪就开了“百花迎春”让他们在那设宴。众人分坐,陈仕衡提出要见春娘,花令仪一愣说春娘年岁渐长早已不见客了,现在是训育妈妈。陈仕衡不依一味歪缠,花令仪懒得纠缠就让侍女请春娘来。没想到春娘没来,来的是春娘身边的丫鬟青梅和月娇。青梅说春娘道自己年老色衰不便见客,月娇随自己学习书画时间已久,不妨让月娇侍奉众位公子。陈仕衡见月娇十分恭顺也不为难她,当即请她写一篇前人的赋。
月娇笔走游龙,没一会就写完了。宋季陶和她有交情,伸头一看只见写的是神采飞扬字透纸背,心里喝了声彩,得意洋洋的递给陈仕衡,还假模假样请他品评。陈仕衡看看字,果然不错啊,不经把月娇细细打量,这一看不免失望。早先说过,月娇虽然清秀但是容貌在这院里还是略显平庸,陈仕衡也是经过见过的,眼光难免有些高。
“字是不错,可这人嘛,虽也是佳人,离倾城国色却差的远了。”
月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宋季陶替她抱委屈。不好直接和陈仕衡杠上,季陶拍了拍月娇肩膀,让她别放在心里,那就是个混小子。陈仕衡这般做作让花令仪很是不喜欢,直接让慧珠把明月请了来。明月当然是好的,一进门,就让陈仕衡等人看的目不转睛,一番对答恭敬有礼文采飞扬,喜得陈仕衡连声称赞,直说北里名花她为魁首。
“听康兄说院里还有位梅香姑娘,才貌超群,与明月号称双姝。怎么没见着她的芳踪?”陈仕衡见明月果然出色,不免又想看看梅香是怎样的风流韵致。花令仪在心里冷笑,现在江南世家的公子都这般没眼力吗?看了明月还看想看梅香?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当即也不多话,只说梅香身体不好不见客,转头问其他人可有相好的内人。
这边“百花迎春”内佳丽云集莺环燕绕。那边望舒等人也迈进了宜春院大门。花令仪听闻急忙前去应酬。其中平国公世子诸葛伯达说要去“百花迎春”比较宽敞,花令仪赔了个不是请他们去“百花迎春”不远的绣绮堂。望舒点头同意伯达也不再多说。六人落座,令仪问他们有没有相熟的内人。除了望舒和程赟,其他几个都是常客,纷纷叫了相熟的内人。程赟上次来认识了莺莺,觉得和她颇有话说,这次还叫了她。望舒要明月前来相伴,令仪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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