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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聂小凤手里摩挲着那串手链,手链上的檀珠来自于觉生,珠子上的凤凰刻印出自罗玄,是她二十岁生辰的礼物。
两个在她的生命中占有重要地位的人。
聂小凤捏着那封信,笔迹出自罗玄无误,说的是另一个人的事。
觉生圆寂了。他死了。
世上最后一个跟自己有关的血亲。
同时而来的是上官武的另一封信,嘱咐她暂时不要来少室山,只怕对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不去,只怕聂小凤头上又要被扣上一笔无情无义的罪名。
如果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聂小凤看着最后的落款,罗玄。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称谓。上一次收到他的信,大概是四年前了,落款还是师罗玄。
聂小凤分别回了信件,给罗玄的是即刻启程数日后达,给上官武的是是时候较量一下了。
觉生的尸首早就火化葬入了塔林,留给聂小凤的是觉生一直佩戴的佛珠和觉生生前手抄的经书。
聂小凤特意换了一件素色的男装,进入少林。她虽然是恨着他的,但这些年渐渐明白了,况且人都已经不在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在聂小凤未到之前,来了其他人,铁砂、唐门、华山、漕帮等各派的老掌门,他们虽已退位,但与觉生也算同辈人,此次来也算情理之中。另一波人,就是各派的新掌门了,作为新任掌门,借此机会拜厄少林,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这新旧掌门,面上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却是分列两席的。
罗玄也觉出了不对劲,想起了史茅盾信中所言,果然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就在这时,聂小凤来了,她穿了一件几近白色的男装,长发也束了起来,脸色不是太好,略有些苍白,脚底有些虚浮。
聂小凤站到了新派掌门这一边,阵派了然,无声开战。
罗玄看向聂小凤,无声的质问,错了,错了,这三年的时间,竟然是此等状况。
她从来就没有放弃,自她离开他的这八年时间,步步为营,在日月教养精蓄锐,真正掌握了日月教的力量,取商洛河而代之。又在中原武林面前韬光养晦,另辟蹊径,重新扶植势力。
罗玄惊恐。她欺骗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她怎么敢,如此出现。定然是已经有了把握。接下来,是一场血雨腥风吗?
但聂小凤微微垂眸,未与罗玄对视。
她接过觉生的遗物,行礼告辞。那些新掌门们跟着她出来,然后是老掌门们。大家好像真的是为了参拜少林而来。
人们走出了少林,却没有发生冲突。
彼此都没有把握。明面上争斗,太过难看。
罗玄即刻去找了聂小凤。
江湖要出大乱子了。
聂小凤仍穿着那件男装,还没来得及换衣,或者她就是在等他。
“为什么要这样做?”罗玄痛心,他突然后悔当年送她走,如果她一直呆在他身边,又会怎样?
“您指什么?”她仍是微微垂眸,气力虚弱。
“你知道我的意思!”罗玄语气微怒,“为什么要染指中原武林,乱门派更迭,引门派内斗。你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如此提防你!”
“万物有生就有灭,新旧更迭,本就是自然常理,这是你当年亲口教授的。”聂小凤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大概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但要说门派内斗,别说现在没发生,就算真发生了,那也是他们门派内部的事情,凭我一个身份污秽不被中原武林放在眼里的小女子,怎么可能会撼动中原武林局势。”
罗玄气息微动,他看出来她身体不适,也不想在这个关头上有太多理论,但刚才在少林,那已经是无声的站队和开战了。但她又在这里跟他说场面话,自贬、自嘲,跟他说着浑话。
她也看出来他有些气,有些无奈,但她现在没心情去安抚他,或许,她就是想挑起他的情绪波动,就是想看着他为自己失了气度和从容。
这样好似有了一种错觉,他仍是属于她的。
问不出什么的,至少现在,此刻,她不会说。罗玄知趣的离开。
这江湖是要发生什么,但还未发生。如此来质问她,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各派人马陆续离开了开封,不同线路,不同方向。
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罗玄去找上官武,直接说明来意。
上官武看着他,只犹豫了一下,少林那一次已经挑明了,全江湖大概都知道了,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罗前辈,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一代江湖总会有一些变动,这些事情拦不了阻不了,您明白的。”
“我明白。”罗玄道,“但我不想小凤在里面牵涉太多。”
“她没有牵涉太多,如果说真有牵涉的话,是我。”上官武道,“也不瞒您,上官家当家的现在是我。”
罗玄犹疑,他并不全信,不信聂小凤不会牵涉其中,更可能的是上官武是面,聂小凤是里。
“这三年时间,你们太放肆了!”
“不是三年,很早就开始了。”上官武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是常理。要说有违江湖道义,上一辈人也没少做,我们都不可能做到太纯洁的。但我可以跟您交个底,小凤是被胁迫进来的,她不得不被牵涉进来,不得不反抗,不得不变强。所以,我希望您不要误会她,不要为难她,不要管这件事。”
今日江湖已非往日,罗玄生出迟暮之感。这三年时间,罗玄也不过恢复一半功力,凭一己之力,又能平息多少事端呢。
江湖的事情,他也并非想管闲事,只是牵涉到聂小凤,他脱不了干系,也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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