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旅途

　　同班的朝仓同学最近有点异常。
　　夏目贵志是这样觉得的。
　　自从文化祭结束之后，对方就越来越沉默。
　　但是表情却更加柔和了。
　　总是会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调侃，只是很少参与进来——虽然做的不留痕迹。
　　从他转学到现在也过去了很长时间。即使这样，对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也丝毫不减。夏目贵志曾经猜测，他是不是陷入了妖怪制造的麻烦才会选择转学。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而他本人，也只在文化祭的时候与夏目贵志的对话中留下了一句意义不明的“总会告诉你的”之后，再也不提任何事。
　　只是夏目贵志会经常为此困扰地考虑，并且苦苦思索。
　　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
　　猫咪老师想着，哼哼唧唧地开口：“纳兹咩，你就不担心他是个心怀不轨的妖怪吗？”
　　“诶——”趴在矮桌上做作业的夏目贵志惊讶地说，“因为完全没有妖怪的感觉啊。”他想了想，“不如说，我并不觉得朝仓同学是个坏人。”
　　不，那家伙根本就不是能称为人类的范畴了。
　　猫咪老师扭着滚圆的身躯爬向了夏目贵志手边的铜锣烧：“总之，你就放心吧，他很快就会和你坦白了。”
　　夏目贵志默默地看着它，不动声色地将装着铜锣烧的盘子举起来：“老师，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嘛。”猫咪老师瞄了他一眼，“我毕竟是你的保镖，总是要掌握一些必要的情况的啊。不过可以和你透露一下，那家伙，知道你能看到妖怪哦。”
　　夏目贵志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迟疑地说：“但是，为什么他没有告诉我呢？”
　　“安心吧。”猫咪老师趁着他心神不定的时候扒下盘子里属于夏目贵志的那份铜锣烧，“姑且这么说吧，因为某些原因，他不太好直接接触你吧。”
　　等到了回学校的时候，夏目贵志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要开诚布公的和朝仓鼬谈一谈了。
　　不过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从早读到正式上课，朝仓鼬一直没有露面。
　　直到老师点名的时候提了一句，他似乎因为身体不适请假了。
　　之后的几天，朝仓鼬一直处于请假状态。班长笹田曾经提议要不要代表班级去探望他，只是因为没人知道他的家庭住址，老师也不肯透漏，只好作罢。
　　西村悟也暗自遗憾，如果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话，早就应该从他那里打听一下的。
　　晚上的时候突然就打雷了——在这样的季节实在很少见。
　　猫咪老师吵着要去找古树之酒，夏目贵志只好由着它。
　　在森林里遇到田沼要是意外，遇到朝仓鼬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森林，还真的挺小的。
　　几乎能称得上是他熟人的聚集地了。
　　和田沼要分开之后，夏目贵志抱着醉醺醺的猫咪老师就要回家，正在头疼怎么和塔子阿姨解释它这种样子，就被不远处树木间隐约透漏出来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他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惊讶地喊道：“朝仓！”
　　鼬穿着一身便服，白色的衬衫和浅褐色的长裤，反而失了几分平日淡漠的气质，显得温和可亲。他靠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听到夏目贵志的声音后也很是吃惊：“夏目君？怎么会在这里？”
　　夏目贵志匆匆地跑过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鼬随口说着：“在等人过来。”然后看着他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猫咪，伸出手探了探它的额头：“醉成这个样子，是喝了古树里的酒吗？”
　　“朝仓，你也知道吗？”夏目贵志试探地问，“我以为这是妖怪们之间才会流传的消息。”
　　鼬看了看他，了然地说：“夏目君从不在我们面前提这些的，是因为这只笨猫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吧？”
　　“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夏目贵志承认道，“猫咪老师只说朝仓你知道妖怪的事情。”
　　“啊，这样啊。”鼬点点头，顺便不动声色地在肥猫的脸上掐了一把，“因为和妖怪们有些渊源，所以知道一些。”他看了看夏目贵志欲言又止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并不是妖怪。”
　　夏目贵志唔了一声，担心地看着他略微苍白的脸：“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学校了，大家都很担心。是真的生病了吗，还是因为妖怪们的缘故？”
　　“怎么说呢。”鼬想了想，说：“应该算是生病的一种吧，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能回去的。”
　　夏目贵志认真地看着他：“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请一定要开口。”
　　鼬闷笑了起来，精神反而振作了一些：“那就请你做好准备了。”
　　夏目贵志刚点头，他就又说：“还有一件事也许你应该知道，最近有一只新的妖怪来到这里，我想夏目君大概已经和她接触过了吧。”
　　因为，身上还残留着那种味道。
　　夏目贵志微微睁大了眼睛。
　　“啊，我等的人已经来了。”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站直了身体和夏目贵志道别，“那么，你也要小心一些了。”
　　夏目贵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分外眼熟。
　　他说的并没有错。
　　第二天，田沼要就因为感冒请假了，夏目贵志去了家里找他，也没有见到他的人。田沼的父亲说他已经退烧了，应该很快就没问题了。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在森林里的异常，还有朝仓鼬说的话。
　　即使田沼要在次日回到了学校，也没有让人放下心来。
　　那种躲避的态度，实在很让人在意。
　　况且还有学校里发生的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
　　夏目贵志渐渐地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鼬是在他请假的第二周回到了学校，看起来似乎比以前瘦了一些，班里的同学们都围了过来。夏目贵志只来得及和他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他怎么了？”鼬坐在座位上，问站在一边的西村悟。
　　西村悟耸了耸肩：“北本说他最近一有空就跑去他们班找田沼，可能两个人有什么事情要做吧。”
　　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岔开了话题。
　　下午放学回去的时候，狸猫早早地就在等着他了。鼬和西村悟他们道了别，和依旧变成青年人模样的狸猫一起离开了。
　　绕过小镇的外围，从布置着神社寺院等等的森林外围经过，渐渐地走到了深处。这里鲜少有人在，隐藏着的妖怪们要么安安静静地闭目休息，要么示意之后走开。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处山溪旁边，这几乎已经算是毫无人烟的地方了。
　　鼬换下了校服，只着了最简单的浴衣。等他出来之后，狸猫已经收拾妥当，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他。
　　在狸猫旁边的地上，画着一个很大的符阵。
　　是净化阵。
　　除妖人的手段，用来驱散戾气，净化业障。
　　鼬刚刚走进去，压抑在他身体里的黑色烟雾就一层一层地弥漫开来，像是被透明的罩子挡住一样，笼在符阵的里面，挣脱不出来。符阵边边角角被仔细描绘着的未名花纹也挨着亮了起来，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将笼罩着的烟雾吸收了进去。
　　鼬蹙眉走了几步，一直到了符阵最中心的地方躺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黑色烟雾，但是似乎透过它们就能够看得到此时蔚蓝的天空。
　　秋季的八原，天空一向碧蓝如洗。
　　是他曾经最喜欢看到的景色。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也许只能凭靠想象了。
　　“狸猫。”鼬轻声喊道，“我这里没事了，你可以先离开的。”
　　狸猫妖怪犹豫着开口：“为什么要去学校呢？您今天的障又浓郁了很多。”
　　“该怎么解释呢。”鼬想着，“因为有一点莫名的预感，我等待的时刻应该很快就能到来了。”
　　“是说，那个吗？”狸猫惊讶地说。
　　嗯。
　　当初他因为缠绕已久，愈发浓厚的障，不得已凭借术法封印自己。当他从长久的沉睡中清醒了过来，大概就明白了，夏目贵志一定是那个能够帮他挣脱因果的关键。
　　并不是多么容易让人依赖的人，也不会轻易被赞为强大，但是只有相处了才知道，这个少年身上，有着足够照耀这个世界的光。
　　“看起来并不需要等待太长时间，我想这样坚持一下是没问题的。”鼬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明白安静地在远处等待比较好，还是想和他们在一起度过。”
　　即使只不过是刚认识了不过几个月的人，即使堪称陌生人，也会感觉有点高兴。
　　仿佛世界都因此开阔了起来。
　　怎么说呢，就像夏目贵志时常会注视着朋友们的目光那样，看着那些开心地笑着的人们，自己也会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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