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余响

　　学校的系统后台太老旧，秦树一到综合大楼，管理员就焦虑的阐述情况。他其实并不打算亲自过来的，只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学校教务那边应该就会找别人来处理。但似乎是有关日语中级考试的报名信息系统管理上出了纰漏。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女生似乎是要来他们学校考试。被他捡到的存根跟考试信息，再加上登记系统崩溃掉，男生当然知道要是不把系统还原，那个叫夏苍的女生别想参加考试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记得那个女生是高三的时候转来的。那本画满简笔画的历史书在秦树看来像一册写满秘密的心情日记。关于旧梦，关于未来。一直以为女生应该不会对热血格斗类动漫感兴趣，可她却偏偏选了他最喜欢的鹿丸所说的关于想要的人生那段话写在最后几页的大事年表之间，相当隐蔽，但被他发现了。为什么要把那段话写在历史课本里呢。那么奇怪的位置。
　　就像找到知己一样，高三那段时间他总觉得何兴柯怪怪的，沉默或者暴躁，不可捉摸。而没事研究被他留着的历史书成为单调备考阶段的唯一消遣。所以自然而然把书的主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当成假想朋友。所以才会主动接近那个叫夏苍的女生。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居然认错人后感觉到一种可笑的背叛意味。那个叫周沈禾的女生，他知道错不在她。但一直把她当成夏苍来对待，而后才发现居然从头至尾都没有确认她是不是夏苍。
　　毫无防备的接受，然后发现根本驴唇不对马嘴，毫无意义可言。最后他是怎么回答的周沈禾？对于她的表白。他好像说的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也许见过面但他再也记不起面容的女生，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把她定位为喜欢的人，但他知道那种感觉就是喜欢。如同他喜欢《神秘岛》不可预知的未来一样的感觉。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休学。”那个时候阿柯满脸困惑悲痛的自言自语，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夏苍居然休学，并且不知去向。
　　在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认识她之前，不知去向。
　　他当然也稍微明白何兴柯之所以会那么反常全都是因为那个女生。至于何兴柯最后终于蔑讽的质问他为什么留着她的书，他无话可说。秦树明白他同意跟沈阿姨去日本大部分原因在他。因为他对于那个女生的和他一样的不可退让。
　　少年时的少年心气虽然现在看来倔强可笑，但当初就是找不到让自己退让的理由。好在今年夏天何兴柯回国，竟然对当年的隔阂只字不提，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少年时代。
　　秦树莞尔，有什么深仇大恨是挨不过时间磨合的呢，何况因为一个不知所向的女生。只是不复当年勇了吧。他们都是。
　　没有自信可以坚持自己的初衷很久不变，害怕这种坚持到最后又会跟之前接近周沈禾的结果一样，没有意义。于是，选择握手言和，退而求其次的决定随遇而安。
　　人往往会在作出某种决定的时候，遇到应该出现的人。秦树不能明确说出自己对马灼明的感觉，但之所以跟她还算亲密却绝非玩弄感情而为之。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被女生过分浓烈的表白所感动，但感动却绝不是心动。他一直都清楚。
　　“学长，还没修好么。我这边已经结束了。”比如这种时候，秦树觉得过于紧逼的靠近让他无所适从。马灼明几乎每天都会保有相当的热情与他交流，对于同时协调自己日渐无法抑制的忍耐和毫无体察他排斥情绪的马灼明的感受。男生觉得力不从心。毕竟她现在只是大二而已，不能体会到秦树在人生转折阶段的想法。
　　“嗯。我快好了。等会儿602见。”但答应她的事他会照单完成。
　　夏苍中午又去了一趟综合大楼，管理员一脸欣慰说报名资料还原了。女生本来悬着的心稍微落定。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幻听，管理员居然说：“还好秦树回来学校，要不然真的死定了。计科系老大果然非同凡响。”
　　“你是说秦树？”女生相当惊讶，居然会这么巧。
　　“对啊。计科系的老大秦树。怎么，你认识？”
　　女生挑挑眉，不置可否。“不过准考证什么时候发？”反正来日方长，夏苍总觉得会遇见他。哪怕她会故意遇见他。
　　“考试前一周过来拿就好。没那么着急的。”
　　夏苍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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