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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知走向未知
在即将到来的二十六岁生日,她主动打电话给章永正。“出来见一面。”章永正在那头咆哮地回答:“我又不是你的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阮年愣了一下,说:“算了。”正打算挂电话,却听见章永叹气地问:“你在哪儿?”
阮年选了一个较为有格调的西餐厅,她还穿上了平常不怎么穿的裙子。头发盘起,化了淡妆,往那里一站,虽说不算出众,但也气质却很是招人。章永正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在烛光映照下发呆的她。他重新走出去,买了一束花。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阮年的时候总是想要送她花。阮年看到他,抬头微笑。章永正装着花苞的内心,忽然砰砰砰地全部开放。再加上她穿裙子的模样,像极了学生时代的清纯少女。
“坐吧。”
他将花递上,她笑着接纳。他总觉得今天的阮年有些反常,不再像平常一样拒他于千里之外。就连他带来的花,她也接受了。他伸出手去摸摸阮年的头,却被她闪开了。
“你今天怎么了?”
“啊?”阮年看着他笑,“没怎么,就是高兴啊。”
阮年是个较为沉默的人,章永正不说话,她就也不说。偶尔抬头,迅速低下。一时之间,只有刀叉碰撞盘子发出的清脆响声。章永正觉得阮年是真的高兴,因为平时滴酒不沾的她,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喝了两杯。脸上的红晕凸显,眼中流光波转,嘴角含笑,完全没有了之前冷漠的模样。章永正曾发过誓的,在几天之前,他告诉自己,如果再理这个叫阮年的人,自己就是大傻逼。然而当阮年主动的时候,那句诅咒自己的话就成了风中的沙,被吹向了莫名的地方。
他之所以生气,不仅仅是因为阮年一次次的拒绝,更因为她连他的喜好都不知道。他去她公司找她的时候,从她脸上没有看到一丝的欢喜,相反,满是责备与闪躲,好像他是什么可怕的人一样。而他让她下去买饭的时候,阮年也并没有问他喜欢吃什么,她只想自己赶快吃完,赶快离开。在她下去买饭的时候,章永正做了一个决定,如果阮年买上来的是他喜欢吃的饭菜,那么他就会一辈子不放开他;如果她买上来的,根本不是自己喜欢吃的,那他们之间就算了。带着一丝侥幸的他在看到打开的饭菜时,冒泡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他们之间往来的时间并不算短,虽说没有交往,但是态度在那里放着。他想阮年应该会知道他有什么样的喜好,就算不像他了解她那样,至少应该也有其中的一半那么多。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阮年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他知道她不喜欢辣的、咸的,口味重的东西,知道她不喜欢穿高跟鞋与裙子,因为觉得不安全,知道她忙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知道她不愿被提及过去,知道她不喜欢跟他交往。而她对他,一概不知。所有人都以为他没心,只是当他掏出心的时候,却被抛在地上,任风雨淋湿,任黑夜侵蚀。
没有联系她的那几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放不开,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才会一直耿耿于怀。留恋于花丛的他很快便忘记了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过只是一时。当阮年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先是惊讶,后是高兴。本想适时地将自尊抬高一下,阮年却不领情,就要挂电话。还是他及时制止,才避免了自己被阮年彻底抛弃的命运。
一顿饭吃完,阮年也喝的差不多了,虽不至于不省人事,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章永正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两人就像是真正的情侣一样。刚走出门口,穿着高跟鞋的阮年就差点摔倒在地。章永正嘴里骂骂咧咧的,心里却有些小高兴。阮年在他扶自己的时候,在他耳边吹着气说:“章永正,我要去酒店。”
章永正知道,她根本就没有醉,并不是说她假装自己站不稳,而是她的意识很清醒。他不知道阮年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深究,他现在想做的,就是赶快把她送到她想去的地方,然后离开。看了一眼在副驾驶上歪斜着的人,心里一下子没了底。
他扶她下车,替她开了房,送她到房间,给她盖上被子。一切都做好之后,他就打算关门走人。阮年忽然坐起来,拉着他的衣袖。“章永正,你别走。”他不知道这句话是她的真心,还是假装敷衍一下,算是对过去他帮助她的报答。
“章永正,今天我二十六岁了。”她说。她二十六岁了,章永正岂会不知道。他每一年,每一天都在数着过日子。他是有期待的,她一直在等这一天。他要和她在一起。十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是因为有了承诺的存在,却显得异常艰辛。即便那个要求是他中途提出来的。他看着阮年从稚嫩的小女孩,变为成熟的职场女性,她一步步走来,他一步步跟着。阮年在此期间经历了什么,他都知道。她拒绝他,以为她早已心有所属,但看来看去,她身边除了那个小子之外,就再无其他人。后来他才想明白,不是阮年不谈恋爱,而是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阮年想要的,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这个世界永远不能满足她的,就是她的野心。
“我答应过你的,二十六岁就是你实现愿望的日子。我没有忘记,我说话算话。”阮年拉着他的手,看着他迷蒙着双眼。“章永正,你不是想要我吗?”
章永正慢慢拉开她的手,想要的就在眼前,内心却有些抵触。他真正想要的,是长远,是两个人手牵手一起走下去,而阮年给他的,不过是她的□□。他重新给她盖上被子,转身欲走。
“章永正,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阮年在他身后喊道。她渴望他那么做,让她的心理得到一点安慰。感情,她给不了,只剩下自己。她躺在被窝里裹紧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不再动。
章永正看着床上的那个人,心一横躺到了她旁边。感觉到有些下沉的床,阮年抓紧了被子。等了一会,他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她刚想转身去看的时候,章永正却隔着被子拥着她,轻轻拍着哄她入睡。
他在她耳边说:“我什么都不要了。这样就挺好。”
阮年紧张的心理一下子放松,在他的安抚中沉沉睡去。她再一次利用了一个人对她的感情。如果有一天,上天让她下地狱,她决不犹豫。
章永正是在半夜离开的,她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了人。继而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她对着看不见黑暗说:“谢谢。”她要谢谢吴天地,让她远离了那个地方,让她学会长大,让她开辟了全新的人生道路;她要谢谢章永正,教了她很多,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能伸出援手;她要谢谢何镜水,无论面对什么,始终有一份难以泯灭的纯真。她感谢那些让她经历各式各样人生的人,更感谢那么让她成长的人。
坐在飞机上,她看着窗外的云层,心里忽然沉重起来。她从一个城市奔波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未知前往另一个未知。却从未找到真正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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