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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回归
一条寻常的小道，沈安若带着金宝，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还记得上一次和金宝走这条路，那时还没有出嫁，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去赶集，买了好多东西，多么快乐的日子。可是，时光总是不断地流走，它带走一切，欢乐或者苦难，就像当时的那块甜糕点，被吃掉了，味道依稀还记得，可它早就消失掉了，一点渣都没了。
沈安若摸一下金宝的头，“阿宝，以后你就跟着姐姐生活了。”
“嗯。”金宝无精打采地道。
“怎么啦？不高兴吗？”沈安若轻笑道，“这么不想跟姐姐在一起吗？”
“不，不是！”金宝慌忙道。“那是为什么呢？”沈安若微俯下身，她原想和金宝平视，但意外地发现，他已经和她一般高了，沈安若无奈地摇头，她真是粗心，金宝已经长成大孩子了，再不是先前那个只会跟在姐姐后面转的小弟弟了。沈安若轻叹一声，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直起身，握住他的手，温柔道，“到底是为什么呢？和姐姐说一说。”
“是。是。”金宝低垂下头，双手紧握，“娘，娘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说得什么话。”沈安若道，“娘有多疼你，你忘了吗？省吃俭用，把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你，大灾的时候，她拼死拼活地还带着你，阿宝，你说，你疼不疼你？”
“我晓得，她疼我。”金宝脸上显出矛盾的表情，“可是，可是，她干嘛要跟着那个杀猪的！”金宝像是忍了好久，“她不守妇道！我大死了还没三年，她又兴冲冲地改嫁了！她干嘛不能等等！？我马上就长大了！等我长大！我好好地孝顺她！她、她干嘛要……”金宝的声音哽咽了，他慌忙低下头，沈安若看到他发红的眼圈，泪水强忍着，含在眼眶里，“上学上傻了吧。”沈安若忽然道，“啊？啊啊？”金宝惊讶地抬起脸，鼻涕一下流了下来，拉得老长，“哎呀！”金宝忙乱地擦拭，沈安若拿出布，轻轻地给他擦脸，“傻孩子，这么大了还哭。”“我没有！没哭！”金宝叫道。“是吗？”沈安若笑道，“那你干嘛流鼻涕，不是眼泪酸的嘛？”她挥了挥手里的布，“不是，不是！”金宝脸红红地叫，“好了，不跟你闹了。马上要到家了，姐姐再跟你说几句。”看着金宝情绪情绪已经好多了，沈安若才道，“学到朱熹的东西了吧？”
“嗯。是的。”金宝点头，“姐，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沈安若干脆道。金宝张大嘴，看上去有些无语。沈安若很随意地道，“存天理灭人欲，大概是里面的精髓吧。我也记不大清了。你觉着对吗？关于朱熹的理论？”
“挺有道理的，只是有一些和夫子和言论不大相同。”
“哦。”沈安若问，“那你觉着妇女改嫁是应该的吗？”
“不应该！”金宝叫道，“当然是不应该的！妇女应该为节妇……”
“啧啧。”沈安若打断道，“要是这样的话，就不该有你了。”“啊？什么？”金宝惊愕道。“是，不该有你了。”沈安若指着金宝，冷冷道，“我爹死后，娘第一次改嫁，嫁给了你爹，然后才生的你。你不会忘了吧？”“我……我没忘。”金宝的声音小了下去，他的表情看上
去非常纠结，“我，我真地是觉得，娘不该嫁了，我可以养她，只要她再等等，再等一等。”
“阿宝，娘嫁人并不只是因为张屠户养得了她，两个人在一起快乐，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沈安若顿了顿，有人在身边经过，他似乎听到了沈安若的话，饶有兴致地回过头，轻轻地，瞟了一眼。沈安若闭上嘴，等那人过去，她才开口道，“娘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找到了老伴儿，这是好事，我们做子女的又何必添乱。”她拍拍金宝的头，“你想一想，阿宝。”
“还有。张屠户照顾了你和娘那么久，你也能看出来，他是个好人。娘喜欢他，又想报答他，于情理上也是能理解的。你说是吗？”
“我不想想。”金宝捂着脑袋。“那就以后再想，以后会想清楚的。”沈安若道，“只要你记着，娘是疼爱你的，这就够了。”
“唔，我知道。”金宝垂下头。“行啦！想一些高兴的事！走！咱们回家去！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两人回到家里，房子长久地无人居住，也没有人打理，脏乱得不成样子，沈安若和金宝刚一进门，一阵灰尘扑面而来，两人剧烈地咳嗽，好一会儿才适应。“阿宝，咱们要先打扫一下呢。”
“嗯！”金宝跑着找到扫把和抹布，“姐姐，你歇着吧！我干就行！”
“咱们一起干！”沈安若抢过他手里的扫把，“你一个人，干到天黑也不行！咱们晚上还要睡觉呢！”
费了半天功夫，两人才把房子收拾出勉强能见人的样子。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天色变得昏黄，沈安若拿出王寡妇给的食物，“吃吧，阿宝，也该饿了。”她说着，把东西递到一边“哎，阿宝？阿宝！你在哪里？”手伸出去半天，没有人来接，沈安若才反应过来，原来金宝没有在屋里。
“阿宝！你在哪里？”沈安若叫着，推开屋门，“阿宝！阿宝！”院子里也没有，这孩子，跑哪里去了。沈安若无奈地摇头，孩子大了，真是不好管。
“你好面熟，你是……啊，我见过你！你是江大哥！”
外面有人喧闹的声音。沈安若走出院子，“阿宝，你干嘛呢？”
“姐姐！是江大哥！”金宝兴奋地跑过来，扯着她的手，向旁边一布衣青年叫道，“江大哥！”
“是……是你。”沈安若惊道，青年微笑，神色温润，只是眉眼中依稀有一丝妖媚的痕迹，“沈姑娘。”
“啊，啊。”沈安若有些慌乱，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江公子，好久不见。”
“是吗？”布衣青年眼眸微弯，轻笑道，“方才，还与沈姑娘见过，沈姑娘你不记得了？”
“是、是吗？”沈安若困惑道，“不好意思，我似乎没有……”
“这样。在从集市到大金村的路上，我们，曾擦肩而过。呵呵，大概我与从前不大一样了，沈姑娘并未认出在下。”布衣青年眨一眨眼，语调缓慢而轻柔，“亦或者，沈姑娘已经不记得在下了。”
“没有，我还记得江公子。只是。”沈安若渐渐平复了慌乱的心情，只是一个路人，何必在意。她淡笑道，“不知江公子怎么会到这里？”
“衣锦还乡，落叶归根。”青年微微眯起眼，他仰望向天空，昏黄的天，晕红的云，倒映在他狭长的眼眸里。“江寒玉，到底还是回来了。”他眨一眨眼，狭长的眼睛，像是一片叶子，一片终回故土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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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公子的故事其实一直贯穿在文章中。也算是另一种贫民上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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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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