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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位素餐
水湛将手头的那份奏章用了印，便扔在旁边高高堆起的奏折上，道：“你去东山关就一点奏折都没看，囤了这么多。”又拎起□□：“看看，这还是临走之前的折子。”
水湜伸手接了过来，果然是临走前的折子，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怎么晓得有这么多，章家那边我也是无法放松的。”
水湛道：“父亲怎么会让那边送过来如此多的奏章让你批，三相都在做什么啊！票拟啊票拟，他们这是想尸位素餐？我记着前朝嘉靖万历的十数年不上朝国内也是相安无事的，怎么到我这里明明提了品级的三相却是没有内阁辅政大臣来的有用，最后到太子这边竟然还有如此多是奏章，偏大轩便没了人材，丞相连前朝辅政大臣都不如了，人家皆是名臣庸君，到了大轩还得指望皇帝一个人了，这是在耍我吧？”
水湜端了一杯茶给水湛，给他顺了顺气，道：“别气了，不值当。”
水湛扔了折子道：“这是个弹劾刘相贪墨的折子，明朝俸禄低成那个样子，也没见几个阁臣贪墨的，咱的丞相倒好，明明俸禄是前朝的几番，还在贪墨，怪不得奏章这么多没人批，原来皆是忙着贪污受贿去了。”顺手翻了一个，又是弹劾穆相的，水湛气道：“看看，还有穆相，一会子要是再发现个陈相的，三相也算齐全。”水湛磨了一会牙，道：“真真恨不能学个朱元璋，将贪墨的剥下皮给那些人瞻仰一番。”
水湜自己饮了口茶道：“你这是在气三相尸位素餐还是气刘相贪墨？”
水湛斜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想自已一个人批奏章，我没异议。”
水湜笑道：“别啊，要不弹劾三相，看看有没自愿还乡的？”
水湛道：“还乡能如何？三相看的是资历，后来者拜相晚，又拿不到大权，还有，我恨百官举荐入阁这个制度！”
水湜抿嘴道：“其实，可以直接发中旨，由父亲任命。”
水湛道：“你当我不知，这种中旨但凡有些骨气的大臣要些脸面都不会接的，比原来的白板皇帝还遭嫌弃。”
水湜忽然想起几日前听说水湛奉了柄好剑给嘉元帝，便道：“前日里你哪得的好剑讨了父皇的欢心了？多早晚的也给我一把。”
水湛道：“可是灵鹅？那个是吴谦的藏剑，你难道以为我运气这般的好，去北关一趟就能得了把传世名剑？”
水湜笑道：“我说呢，那，单得了这灵鹅么？”
水湛道：“吴谦当时送了一对，我这里还留了一柄，那原是吴谦要送给我娘的，我另寻了把六合钝剑，匕首实不合我娘的习惯，算是我的心意。别那样望着我，那剑你若想要便给你好了，正好也防身使得。”
水湜伸手过去捏了捏水湛那肉肉的腮，道：“不错，知道孝悌了，乖，好好孝敬哥哥。”
水湛将水湜的手打开，道：“别动手动脚的。”又揉了揉脸，忽然想到，“那个前日子阿晋宴请世家子弟时候，我拿了你的青冥做了顺水人情，我让绿云给你承影了，有看到么？”
水湜道：“看到了，你那儿好剑不少啊。”
水湛道：“自然，我从父亲那里就得了不少，内官监也时常送不少，合起来便多了去了。”
水湜笑了下，便也不在说什么，埋头批这些奏章。水湛埋怨絮叨几句，也跟那些奏章相恨相杀去了。
天色渐晚，折子依然剩了许多，水湛气愤道：“我不伺候了”，又高声道：“绿云，回家！”
水湜看了下，水湛批了一大堆的奏章，天色不早，水湛年幼，仍旧得去晨醒定昏的，水湜心存感激，也站起来道：“新策，着人送顺王回宫，天色晚了，别耽误了。”
水湛看了他一眼道：“也晓得孝悌了，可别忘了孝敬你父亲去，啧啧，昏定有人还未去哟。”
水湜无奈的笑了笑，只吩咐新策好好送送顺王，水湛道：“先去乾清宫，陛下那边先去，在顺便走坤宁宫，大约娘娘也会去那边。”
新策自然不会说什么反对的话，只遵从。
水湛晃晃悠悠的到了乾清宫，但见水淳水溶一干皇子皆已在了，便问道：“什么日子？”
水淳笑道：“只是今日休沐，便进宫来见见爹。”
水湛哦了一声，水溶正回头见着水湛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道：“十三哥，韩先生布置的那个题你可作了？”
水湛这才想起上午里韩不移布置了篇八股文，顿时头痛了起来，道：“偏偏是八股，我又不要科举。”
水淳在一边道：“韩先生也是个宿儒，自有他的道理，只是你才几年，就开始给你布置这样的题了。”
水湛附和道：“可不是，真真烦死了，你当日也是这般？”
水淳道：“这倒不是，我大概十四五才开始作这个，后来分府出宫也就丢开手了，况且，我那时候的先生也不似韩不移这般严厉难缠，当然，才华也自比不上韩不移。”
水湛忽然疑道：“你先生是哪位？”
水淳道：“是胡翰林。”
水湛想了一会子，好像是穆捍生前点的一个二甲进士，哪年的却是没什么印象了，道：“胡涵安么？”
水淳点头道：“确是，他最是个和气的了。”
水湛刚叹了句，你运势真是好，嘉元帝便进了殿来，众人行了礼，嘉元帝问道：“十三，刚才听你叹谁运气好，为是何事啊？”
水湛吱唔了一会子，也没好意思说，水淳笑道：“韩不移太过严厉了，十三弟在抱怨我运势好没遇上他。”
嘉元帝招手让水湛过来，水湛极不情愿的走过去，嘉元帝拉着他的手闹了几句，后来道：“别苦着脸了，明日我去给韩不移说一下，对了，十四现在学的什么？”
水溶过来作揖道：“儿臣在学诗经跟对子。”
嘉元帝道：“要不让韩不移比照十四的教你？”
水湛道：“我都入学好几年了，溶儿才刚入学半年。”
嘉元帝笑道：“你也知道不行，那便好好学书去。”
水湛无奈，只不高兴，也不言语，嘉元帝逗了一会子小娃娃，便让他们各自散了。
水湛不爽的往坤宁宫，给穆后问了安，便往含德宫去了，章枢正在刺绣，水湛极为惊奇的探过头去，绣的虽是很平常的兰草，然，水湛在她身边数年，从未见过章枢正儿八经的绣过什么，练剑倒是惯常见的，三年前便开始绣的幅牡丹图道现在也没完成一半，水湜以前还笑过，等姨娘绣好了，恰好给你大婚用上。水湛还回过他，照我娘娘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怕是大婚也用不上。
水湛奇道：“娘娘，今日怎么捻起针来了，这是要做什么？好似个帕子。”
章枢见他过来，便放下手中的活计，道：“过来了，用了晚膳没有？”
水湛道：“没呢，在哥哥那边玩了个下午，去乾清宫见了父亲顺道走坤宁宫一趟，便来含德宫了，连家还没去呢。”
章枢道：“那今日便跟我一起用膳吧。”
水湛点头，道：“也好啊，今日绿云跟着我，素蝶在家可能会备了膳，让小苏去跟素蝶讲一下，别瞎等了。”
章枢颔首，仍旧在绣那帕子。
水湛道：“绣这个劳什子做什么，预备着给谁用呢，娘娘？”
章枢道：“只是熟悉熟悉针法，哪里有什么用处。”
水湛笑道：“那便赏了我玩好了”，水湛摸摸料子，道：“还是上好的绡，别糟蹋了。”
章枢笑着用手指戳了戳水湛额头道：“正经玩你的去，别闹我。”
水湛反正也是无聊，便也跟章枢闲闹腾，章枢也不急着刺绣，也没人等着要，也来了兴致，道：“这几日上学如何？你这又是停了一两个月的课了。”
水湛道：“甚好吧，计先生也没为难什么，也还好，不过爹爹让学徐文定公的《几何原本》，很是没意思。”
章枢道：“不是蛮好的一本书么，好好学了。”
水湛将章枢的绣品拿起来，摸摸道：“还是给我算了。”
章枢摸了摸他的发顶道：“给你给你。”
绿云进来道：“娘娘，殿下，素蝶那边炖了半日的鱼汤，说是甭糟蹋了，一会子让龙岩端过来。”
章枢抬头见着是绿云，心里并不是很欢喜，因着是素蝶特意遣人送来的，训斥绿云也会白白带累素蝶的脸面，还未及说话，便听得水湛笑道：“我都在娘娘这边了，哪里就巴巴炖汤送了过来，不晓得的还是娘娘不喜欢我的。”
绿云在章枢面前也没敢调笑，便道：“好歹炖了那么久，也不容易，糟蹋了也可惜了，送过来也没多远的路，也是他惦记殿下的一份心。”
章枢点头道：“我知晓了，退下吧。”
绿云躬身退下，水湛因伏在章枢膝上，便抬头道：“娘娘如何不喜绿云？”
章枢道：“你若是明白我不喜欢他，下回过来便别带着他。”
水湛蹭了蹭章枢道：“云儿很不错呢，娘娘合该喜欢他才是，又是谁嚼舌根进了绿云的谗言了？”
章枢道：“哪有谁会没事说他的闲话，对了，你何时爱了玩偶了？我如何不知。”
水湛站起来道：“那日里啊，太妃的东西做的极漂亮，下回再去的时候可再讨些顽。”
章枢笑了笑，道：“起来，去含翠殿，你那学业可不能丢开手，治国的道理还得认真学去，就封也不慌乱。”
水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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