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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一院樱花粉白流离，美得逼人。紫发碧眸的少女站在树下，出神地望着手中的鸟笼。
天气晴好，天蓝得像凝固的湖水。偶尔有微风吹过，花叶便轻轻摆动，洒落一地缤纷。
似有所觉，女孩盈盈浅笑着回头：“你怎么进来的？”
“城户家的守卫似乎不是太严密。”她身后一米处站着名二十岁上下的女子，目光淡漠。
“我要求的。辰己总是想把我严严实实保护好，最好打个玻璃框子装起来。其实没必要。”女孩笑着摇摇头，向她伸出手，态度自然如邀请老朋友：“既然来了，就陪我待会儿吧。”
“你身体很不好？”并肩而行，安德莉亚皱眉打量纤弱的女孩.
“怎么会，不过是最近有些累了。身体不好的应该是你才对吧？”纱织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很好。”安德莉亚抽回手。
纱织不以为意，走过去提起被她放于长椅上的鸟笼：“漂亮吗？”
那里面是两只银灰小鸟，羽毛亮丽。安德莉亚只看了一眼，冷漠地移开视线：“关在笼里的鸟，活不长。”
翠色眼眸恰如其分地露出些惊讶，随后女孩居然伸手拨开了插销，咔咔两声，笼门大开。
“那我便放它们自由，你觉得又如何呢？”女孩笑吟吟地回答她未出口的疑问。
有一只鸟极快地飞出了笼子，另一只则踌躇在笼内。
白皙纤细的手指轻抚着它顺滑的羽毛，女孩却是望着天空的，望着那只鸟暂且栖足的早樱。“要知道现在刚是早春，草都没长出来呢。你觉得它能活多久。”
“死在外面的世界里，我觉得很值。”安德莉亚突然提高了些声音。
“一周，还是两周？”
纱织谈论生死时的无谓态度几乎激怒了安德莉亚，她不悦地蹙起眉：“被抛弃不代表就注定了死亡，也不代表就要将生命作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激动什么。”纱织的语气有些不屑，然而不是富家小女孩的高傲娇气，却像是对命运的嘲讽和讥笑。“我们不是都要死吗，死在笼里或是死在外面，时间长短的问题。这是我们唯一能够选择的东西。”
咔嚓一声，她严严实实地关好了笼子，扬手掷回长椅上。笼中那只鸟惊得瑟缩了一下。
“机会难得，只给一次。”
“别生气，我们和它们毕竟不一样。……我们，甚至没有选择的机会。赌注太大，我们选不起。”
安德莉亚心头一震，几乎连脸色都变了。“你到底知道多少？”
“全部。”
女孩看着她微笑，笑意恬静。那个瞬间的纱织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目光透彻冷静，带着淡淡悲悯与伤怀。
天之娇女、身份显赫、被迫逃亡、为人收养……她可是智慧女神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然而知道又如何，她什么都做不了。
悲哀的宿命啊。
被这样的目光盯得心里一动，安德莉亚不知不觉地放柔了声音。“何必呢？你可以不用知道的。”
“我如果一直不知道，那要死多少人。尽管有很多人我素昧平生，但是我不能看着他们去死。这是良知，无关责任。”女孩的笑容有些无奈，但是没有不甘，“为此牺牲一些，是没有办法的事。”
“所以，替我告诉那个人，我早晚会回去的。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安德莉亚没待到二十分钟就匆忙地离开了。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她无法和纱织顺畅地交流，听着纱织的话，她会动摇。
她来到雅典，独自一人在街头漫步。路旁的树翠绿美丽，空气那样的清新整洁，偶尔有踩着滑板的孩子在她身边呼啸而过，追逐笑闹。
这是她第二次仔细地观看雅典。不再所有心思都牵绊着撒加，她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比她想象的要美丽很多。
也许是她错了，她似乎真的错过了很多东西。
“为此牺牲一些东西，是没有办法的事。”
包括生命吗？包括爱情吗？
城户纱织没有选择。从出生她就注定了背负责任，即使贵为智慧女神，她无权退缩。
那么安德莉亚呢？
拯救天下，救赎苍生，多么伟大的理想。
幼时她因为好奇留在圣域，看着一批批圣斗士为了这个理想跟随女神冲锋陷阵，十多年来她都漠然视之。现在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居然把自己也绕了进去。
世界上其实没有那么多的值不值得，不过心甘情愿为之付出，那就已经够了。
生命不是筹码，无法用来计算得失，因为它太贵重。这一生要怎么度过，只能由每个人自己抉择，但求不违心，这就足矣。
每个圣斗士的职责、信仰、愿望——为大地上的爱与和平而战！
她想，自己似乎懂了。
依旧是沧桑的古殿，依旧是青翠的草地，依旧是一群群正在训练的少年。一年过去，圣域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地方似乎凝固在了时光中，永不退色，却又永不停下前进的脚步。
穿过最外围的杂兵居住区，穿过青铜圣斗士训练区，穿过一个又一个训练场……直到最核心的十二宫。
一个人都没有，肃静而苍凉。
她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最终走进教皇厅。
那上方坐着威严的教皇，宝座金灿，法袍华丽，面具狰狞。
少女站在门边，逆光之处。阳光照进来，将她的轮廓镀上淡淡金色。她穿着纯白典雅的祭司服，柔顺褐发用一根金色丝带松松扎束，披散在肩上，那双眼睛分外明亮，光芒焕然，那个微笑分外自信，神采奕奕。
“撒加，我回来了。”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很多很多人。”
“我再也不要等你了。我要和你站在一起，共同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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