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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关于我眼中的那个总是倒霉却又有点特别的师兄
关于我眼中的那个总是倒霉却又有点特别的师兄
我叫林雪儿,今天大概是我进入清源仙宗以来,看见李旭阳师兄次数最多的一天——以一种极其离谱、让人哭笑不得的方式。
李旭阳,其实我很不想遇到这位师兄。他就是当初因为脑补太多内容,在许愿树下当众对我表白,被我果断拒绝的同门师兄。因为他的行为,差点让楚风师兄对我产生误解(实际一点也没有。楚风:?)。不过后来他在展会上以烟花精的形象出现,也算救了我一次,那时我正被热心的姐妹们按着头向一位我并不喜欢的师兄表白。李旭阳的出现,正好毁掉了现场,间接的帮了我。尽管他一直很搞笑,可我觉得还是应该感谢一下,只是碍于怕他再次会错意,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寅时三刻,天还没亮透,我和小棠抱着昨晚熬夜抄完的阵法图谱,准备赶早去传功堂占个好位置。
刚出宿舍区,就看见走廊上一片狼藉——五颜六色的膏状物喷得到处都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而走廊中央,站着个色彩斑斓的“雕塑”。
仔细一看,是李旭阳师兄。
他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颜料桶又捞出来,头发黏成一绺绺,脸上红一块绿一块,最离谱的是嘴角还挂着一撮灰褐色的毛。他眼神放空地看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旁边有弟子小声嘀咕:“李师兄这是修炼什么新法术走火入魔了?”
小棠扯了扯我袖子,压低声音:“快走快走,这味儿太上头了。”
我点点头,准备绕行。经过李师兄身边时,他好像才回过神,有些迟钝地转头看向我们。
我礼貌性地微微颔示意,然后快步离开。走出好远,小棠才笑出声:“我的天,李旭阳今天这造型……他是不是加入了什么奇怪的宗门兴趣小组?”
我没说话,只是心里有些疑惑:大清早的,他怎么会弄成这样?
卯时初,我们去砺剑坪旁的小径,打算抄近路去传功堂。
远远就听见一阵“嗡嗡”声,还有奔跑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李师兄抱着个布包在前面狂奔,身后跟着一团黑压压的东西——是火灵蜂!更后面,刑罚堂的陆离师兄举着剑在追,一脸严肃。
我和小棠停下脚步,小棠眼睛瞪得溜圆:“这是……什么新式修炼法?引蜂淬体?”
李师兄显然没看见我们,一头扎进了旁边树林。蜂群被枝叶阻挡,渐渐散去。陆师兄似乎绊了一下,摔得不轻。
等李师兄从树林另一头钻出来时,袍子破了好几道,头发里插着树叶,整个人灰头土脸。他抬头,正好对上我们的视线。
那一瞬间,他好像僵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抱着布包快步走开了。背影有些仓皇。
小棠摇摇头:“我觉得他可能真的有点……嗯,特别的艺术追求。”
我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那种疑惑更深了。他看起来不像在修炼,倒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是为什么要招惹火灵蜂呢?
辰时,传功堂。
我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能听见后排时不时传来轻微的骚动和“噗噗”声。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李师兄。他今天好像灵力控制特别不稳,总是不受控制地冒出火星。执事长老点了他的名,他起身运转小周天,结果气息岔了,满脸通红地坐下。
我能听见身后其他弟子的窃窃私语,大多是觉得好笑或不解。
我低头看着面前的阵法图谱,笔尖无意识地在纸上点了点。
其实……我也有点想笑。
不是嘲笑,真的没有看不起他。就是当大家都安安静静听长老传授功法的时候,李旭阳不定时的就会“噗噗”响着打断长老,偶尔还有火星冒出来,屋里就会配合着响声闪一下光,实在是本能地想笑。
但我还是忍住了,为了淑女的形象,毕竟当众笑出来不太礼貌。
只是肩膀忍不住微微耸动了一下。
希望没人看见。
巳时,百草园。
我在月光草区移植幼苗,隔壁就是李师兄负责的赤阳花田。隔着几垄地,能看见他蹲在花丛里,汗流浃背的样子——今天确实很热。
我专注地侍弄我的月光草,调整灵力输出,确保每一株都能平稳过渡。同时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听说明日楚师兄要带队去后山巡查,或许……我能想办法接个相关的采集任务?
正出神,隔壁赤阳花田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花在长!疯长!”
我抬头,愕然看见李师兄负责的那片赤阳花,正以可怕的速度蹿高、蔓延,眨眼间就成了一片茂密的花林!而李师兄似乎被花茎缠住了,正在里面挣扎。
场面混乱又……有点好笑。
我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忍住笑意。同门有难,不该笑。
但真的,太离谱了。
就在花林即将吞没小径时,一道清冷的剑气破空而来——
楚师兄。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田埂边,并指一点,冰寒剑气席卷而过,疯长的赤阳花瞬间冻结,停滞下来。
我的呼吸屏住了。
他来了。他就在几步之外。
玄色劲装,身形挺拔,侧脸在阳光下如冷玉雕琢。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夺走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李师兄狼狈地从冻结的花茎中爬出,头上顶着朵可笑的大红花,呆呆地看着楚师兄。
楚师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微微蹙了下眉。
那眼神我懂,大概是觉得“怎么又是你”。
然后楚师兄转身离开了。步伐依旧沉稳,背影依旧孤拔。
啊,今天真幸运,居然遇到了我的楚风师兄!
我目送他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此时李师兄站在原地,浑身是冰碴和花瓣,表情一片空白。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终于没忍住。
“噗嗤——”
笑出声后立刻抿住嘴,但眼角已经弯了。赶紧转过身,假装继续移植幼苗,但肩膀还是控制不住地抖动。
太离谱了。怎么会有人能把日常任务完成得这么……惊心动魄?
我悄悄用眼角余光瞥去,李师兄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笑声,耳朵有点红。他默默拍掉身上的冰碴,摘掉头上的花,低头开始收拾残局。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他应该是单纯的特别倒霉而已。
午时,膳堂。
我和小棠坐在常坐的靠窗位置,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下午的术法练习。
眼角瞥见李师兄端着餐盘,缩到最角落的柱子后面,埋头猛吃,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
小棠也看见了,小声说:“李旭阳今天是不是水逆啊?一早上倒霉事不断。”
我笑了笑,没接话。
正说着,就看见那只肥猫橘座溜达到李师兄脚边,蹭了蹭,然后——吐了。
精准地吐在他鞋面上。
邻桌爆发出笑声。李师兄僵在那里,盯着自己的鞋,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小棠差点把饭喷出来:“我的天……这也太惨了吧?”
我也觉得橘座有点过分了,明明今天李师兄就够惨了,它还要雪上加霜。尽管李师兄之前那些误会让我很尴尬,但他今天这一连串的遭遇实在超出了正常范围,令我不禁有些同情他。
正想着要不要过去帮个忙——毕竟同门一场——就看见叶晓潇师姐走了过去。
她自然地拿出草纸和一小瓶液体,蹲下身帮李师兄清理。动作很熟练,语气也很平常,好像只是随手做件小事。
李师兄耳朵更红了,结结巴巴地道谢。
晓潇师姐起身时,似乎对他说了什么,然后端着餐盘离开了。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微微一动。
晓潇师姐……好像总是很照顾李师兄?上次百工阁展会结束之后也是,她问了我不少关于李旭阳的事情,似乎特别关注他。
小棠戳戳我:“哎,晓潇是不是对李旭阳有点意思啊?”
我摇摇头:“别瞎说,晓潇姐只是人好。”
但心里那点疑惑,又添了一笔。
未时,东侧崖坪
我借口有修行任务,撇下小棠和晓潇师姐独自出来。我没有直接走上崖坪,而是藏在下方一片茂密的“隐踪竹”后——这里视野隐蔽,又能看见崖上全景。
楚师兄果然在。
他一身玄色劲装,背对着我,手中长剑在午后的阳光下划出流畅清冷的弧线。没有华丽招式,只是最基础的刺、劈、撩、挂,但每一式都精准得可怕,剑气凝而不散,在他周身三尺形成无形的场。
我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他旋身,剑尖斜挑,一道细如发丝的剑气无声掠过,三丈外一块凸起的岩石应声而裂,断面平滑如镜。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竹篮的提手。
这就是楚师兄。永远这样专注,这样……遥不可及。
我看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也没注意到——
“咔嚓。”
脚下传来轻微的碎裂声。
我低头,发现自己踩到了一根枯竹枝。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崖坪上,楚师兄的剑势骤然一停。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精准地射向我藏身的方向。
我浑身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被发现了?怎么办?要出去吗?怎么说?说我只是路过?还是……
就在我脑子一团乱麻时,崖坪另一侧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哗啦——砰!”
有什么东西从灌木里滚了出来,伴随着一连串叮铃哐啷的响声。
是一个……人?
那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身上挂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几截断掉的藤蔓、一个摔扁的竹筒、还有几片粘在头发上的大叶子。他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动作笨拙又慌张。
是李旭阳师兄。
他怎么在这里?还弄出这么大动静?
楚师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从我藏身的方向移开,落到了李师兄身上。
李师兄好像才看见楚师兄,整个人明显僵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含糊地说了句“打扰师兄练剑”,便抱着那堆零碎,匆匆往山下走去。背影有些踉跄,袍子下摆还挂着一截藤蔓。
楚师兄看着他离开,没说话。片刻后,他收回目光,重新转向崖边,继续练剑。
剑气再次流转。
我靠在竹丛后,长长松了口气。
得救了。
虽然不知道李师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弄出那么大声响……但托他的福,楚师兄的注意力被引开了。
我悄悄探出头,继续望着崖上那道清冷身影,心渐渐安定下来。
至于李师兄刚才的狼狈样……嗯,回头若有机会,或许该道个谢?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申时初,后山小溪。
我需要一些活水浇灌月光草,听说后山小溪的水质最好。小棠被周小福师兄叫去帮忙记录什么数据,我就一个人来了。
溪边石头湿滑,我小心地蹲在一块较平的石头上,用玉瓶采集流动的溪心水。
很安静,只有潺潺水声和鸟鸣。
忽然,树林那边传来“咔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阵扑腾挣扎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然后,我看见了今天最离谱的一幕——
李师兄一条腿陷在一个朽木洞里,另一条腿单独立着,手里抓着好几条扭来扭去的、发着微光的……水蛭?他头发散乱,脸上沾满泥和腐叶,正手忙脚乱地把那些滑溜溜的东西从身上扯下来。
场面之混乱,之狼狈,之荒诞,让我一时忘了反应。
他好像也看见了我,动作僵住,手里还捏着一条扭成麻花的水蛭。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
然后,我没忍住。
“噗嗤——”
笑出声后立刻意识到不对,赶紧抿住嘴。但笑意已经从眼角溢出去了。
李师兄呆呆地看着我,手里的水蛭还在扭。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个人……真的好有意思。不是以前那种让人尴尬的“有意思”,而是像话本里那种总是闯祸、却又莫名可爱的角色。
看他今天这一连串的倒霉,与其说生气或讨厌,不如说……有点同情,又有点想笑。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平静,往前走了几步——但保持安全距离——轻声问:
“李师兄,你……需要帮忙吗?”
问出口的瞬间,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问他?明明之前那么尴尬,明明应该避开才对。
可看着他卡在洞里、满手水蛭的狼狈样,那句询问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李师兄好像也愣住了,看了我几秒,才有些干巴巴地说:“没、没事。我自己可以。”
他用力拔腿,朽木彻底碎裂。他站起身,拍打身上的泥土和腐叶,动作尽量从容,尽管整个人看起来更破了。
我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继续采集溪水。
但心情莫名轻快了些。
嘴角还残留着一点笑意。
等采集完,我站起身,发现李师兄已经离开了。那片朽木洞旁,只留下一些挣扎的痕迹和几条还在扭动的荧光水蛭。
我看了看那些水蛭,又想起李师兄刚才那副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然后抱着玉瓶,慢慢往回走。
山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今天天气其实很好。
回到百草园,我给月光草浇上新鲜的溪水。小棠也回来了,兴奋地说着周小福师兄的新发现。
“对了,”小棠忽然想起什么,“你猜我刚才回来路上看见谁了?”
“谁?”
“李旭阳。他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但脸上居然带着笑!笑得有点傻。”小棠一脸不可思议,“他都倒霉成那样了,还能笑出来?搞不好是疯了吧。”
我顿了顿,轻声说:“也许……他今天其实遇到了什么好事?”
“好事?”小棠挑眉,“被蜂追、花疯长、被猫吐、卡树洞、抓水蛭——哪件算好事?”
我笑了笑,没回答。
低头看着月光草嫩绿的叶片,上面滚动着清澈的水珠。
也许,对有些人来说,倒霉到极致本身,就变成了一种奇特的……经历?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今天他让我很开心。
可不是幸灾乐祸。
他给我带来了楚风师兄嘛!
还有……他的遭遇真的好好笑。不行不行,太不厚道了,不能笑,不能笑。不过我还是忍不住……
好像从今天的某一瞬间开始,之前那些尴尬和误会,忽然消散了许多。
我直起身,望向后山的方向。
夕阳正在落山,天边染着温柔的橙红色。
那个总是倒霉、总是出现在奇怪场合、总是让我哭笑不得的李师兄……
好像,也没那么让人想避开了。
至少今天,他给了我一个真实的笑的理由。
虽然他自己可能不知道。
我收回目光,继续照料我的月光草。
嘴角,还留着一点未散尽的、浅浅的弧度。
今天,好像是个不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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