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遇风辞

　　走到学校门口，陈雨突然说：“对了，今天下午有班会，老师说要布置元旦晚会的节目。”

　　“真的吗？”吴婷眼睛一亮，“那咱们的诗朗诵可以上台表演了！”

　　“好啊！”叶虹点点头，脸上满是期待。

　　许惟舟看着她眼里的光，嘴角也扬起笑意：“那咱们下午班会后就去排练，争取拿个一等奖。”

　　“必须的！”李阳拍了拍胸脯，“有我这个‘最佳指导’在，保证把你们打造成晚会焦点！”

　　“就你？”王浩翻了个白眼，“上次你帮我背相声台词，自己先忘得一干二净，还把‘观众朋友们’说成‘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王浩’。”

　　“那是口误！”李阳涨红了脸，伸手去挠王浩的痒，两人立刻滚作一团，王浩的书包甩在地上，里面的弹珠撒了一地，引得路过的同学都笑着驻足。

　　张琪琪无奈地摇摇头，弯腰帮着捡弹珠：“好了好了，再闹就要被赵老师抓去办公室‘谈心’了！”

　　大家七手八脚把弹珠捡起来，簇拥着走进教学楼。刚到三楼走廊，就看到林晓和孙悦正趴在栏杆上吃橘子，看到他们过来，林晓挥了挥手：“叶虹！你们班元旦晚会报什么节目啊？我们班要跳集体舞！”

　　“我们报了诗朗诵！”叶虹笑着说。

　　“真的？那可得好好准备！”孙悦眨了眨眼，“上次你们在操场排练，我都听到了，特别好听！”

　　许惟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还在练呢，争取不丢人。”

　　“肯定不会！”林晓拍了拍胸脯，“到时候我们一定给你们加油！”

　　上午的课过得很快，下课铃一响，王浩就第一个冲出教室：“走！去食堂抢红烧肉！晚了就没了！”

　　“等等我！”李阳紧随其后，两人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往食堂跑。

　　许惟舟牵着叶虹的手，慢慢跟在后面。叶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昨天买的，甜吗？”

　　“甜，”许惟舟含着糖，声音含糊不清，“比张记煎饼的糖心蛋还甜。”

　　叶虹忍不住笑了，伸手帮他擦掉嘴角的糖渣：“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食堂里已经排起了长队，李阳和王浩果然抢在了前面，正得意地朝他们挥手。许惟舟帮叶虹打了一份番茄炒蛋和米饭，自己则买了一份红烧肉和土豆丝，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给你，”许惟舟把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夹了几块给叶虹，“多吃点，下午排练费力气。”

　　“你也吃，”叶虹把番茄炒蛋推到他面前，“这个下饭。”

　　旁边的张琪琪看到了，故意咳嗽了一声：“某些人能不能注意点，这里是公共场合，别喂来喂去的！”

　　叶虹的脸一红，赶紧低下头吃饭。许惟舟瞪了张琪琪一眼，却还是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夹给了她。

　　吃完饭，大家一起往教室走。路过操场边的小卖部时，吴婷眼睛一亮：“咱们买些零食吧！下午排练肯定会饿！”

　　“好啊！”张琪琪立刻赞成，拉着吴婷就往小卖部跑。

　　小卖部里摆满了各种零食，辣条、薯片、糖果，还有新到的橘子味汽水。许惟舟转头问叶虹：“想吃什么？”

　　“我想吃糖芋圆，”叶虹说，“昨天路过老张糖水铺，闻到香味了。”

　　“走，我带你去买。”许惟舟说完，拉着她往市场方向走去。

　　老张糖水铺里很热闹，老板老张正麻利地盛着糖芋圆。看到他们，笑着说：“小姑娘，又来吃糖芋圆啊？”

　　“是啊，张爷爷，”叶虹点点头，“要两碗糖芋圆，多放桂花。”

　　“好嘞！”老张手脚麻利地盛好糖芋圆，递了过来，“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许惟舟付了钱，接过糖芋圆，递给叶虹一碗：“快吃，小心烫。”

　　叶虹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口，甜糯的芋圆混着淡淡的桂花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真好吃。”

　　两人坐在糖水铺的小桌子旁，慢慢吃着糖芋圆。许惟舟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忍不住说：“等元旦晚会结束，我带你去洪湖看荷花，听说那里的荷花夏天能遮天蔽日。”

　　叶虹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啊，我还想带你去尝尝我妈做的洪湖藕粉。”

　　吃完糖芋圆，两人往学校走去。路过市场里的手工店时，看到门口摆着很多元旦装饰，红灯笼、彩带、气球，还有荷花形状的小灯笼，特别精致。

　　“咱们买几个荷花灯笼吧，”叶虹说，“排练的时候可以用。”

　　“好啊，”许惟舟点点头，走进店里，买了两个荷花灯笼，递给她一个，“这个给你，晚上排练的时候提着。”

　　叶虹接过灯笼，心里暖暖的：“谢谢。”

　　回到学校，班会正好开始。班主任陈文静走进教室，笑着说：“同学们，元旦晚会还有两周就开始了，今天咱们把节目定下来。”

　　大家纷纷举手报节目，李阳和王浩报了双口相声，张琪琪和吴婷报了合唱，陈雨报了绘画表演，赵宇和王强报了街舞，李正报了诗歌朗诵。

　　“许惟舟、叶虹，你们俩报什么节目？”陈文静问。

　　“我们报诗朗诵，《执子之手》。”许惟舟站起来说。

　　“好，”陈文静点点头，“大家都要好好准备，争取把晚会办得热热闹闹的。”

　　班会结束后，大家一起往操场走去，准备排练节目。李阳和王浩在旁边排练相声，王浩总是忘词，被李阳气得直跺脚：“你能不能记着点台词！再忘词我就跟你绝交！”

　　“我也不想忘啊！”王浩委屈地说，“这台词太绕了！”

　　张琪琪和吴婷在排练合唱，她们选的是梁静茹的《勇气》，两人的声音很合拍，唱得特别好听。

　　陈雨则在旁边画着晚会的背景图，李正站在她旁边，帮她递颜料。

　　赵宇和王强在排练街舞，他们的动作很帅气，引来不少同学围观。

　　许惟舟和叶虹走到操场角落的梧桐树下，开始排练诗朗诵。许惟舟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叶虹的声音温柔而清澈，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

　　“语速可以再慢一点，”叶虹说，“最后一句要温柔一点。”

　　“好，”许惟舟点点头，和她一起重新朗诵起来。

　　排练了一会儿，大家都觉得有点累了，坐在操场上休息。吴婷拿出手机，笑着说：“来，大家一起拍张照！”

　　大家凑在一起，许惟舟悄悄握住叶虹的手，叶虹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吴婷按下快门，把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对了，”李阳突然说，“龙腾广场明天有元旦庙会，咱们一起去逛逛吧！听说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还能买晚会的装饰！”

　　“好啊！”大家都赞成。

　　傍晚，叶虹回到家。爸妈已经收摊回来了，坐在客厅里，脸色看起来有些严肃。

　　“小虹，过来，爸妈有话跟你说。”叶洪湖说。

　　叶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走过去，坐在他们对面：“爸，妈，怎么了？”

　　“小虹，你现在高二上学期都快结束了，再过一年多就高三了，”王秀莲叹了口气，“咱们是湖北洪湖的户口，在北京考不了大学，高三开学前，你得回洪湖备考。”

　　“回洪湖？”叶虹愣住了，“为什么非要回去？我在这里挺好的，和同学们也相处得很好。”

　　“傻孩子，”叶洪湖说，“老家的师资虽然不如北京，但咱们是洪湖的户口，回去高考更有优势，考上好大学的机会更大。”

　　“可是我不想回去，”叶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想在这里高考，想和……想和同学们一起。”

　　“我们知道你舍不得，”王秀莲摸了摸她的头，“但这是为了你的未来，你爸妈没文化，只能摆摊卖厨具，不能让你也跟着我们受苦。”

　　叶虹说不出话来，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起了许惟舟，想起了他们一起堆雪人、放孔明灯、排练诗朗诵的日子，想起了他们约定要一起考南方的大学。如果她回了洪湖，他们的约定还能实现吗？

　　“好了，别哭了，”叶洪湖说，“这件事还没完全定下来，先让你姨妈在洪湖那边帮你看看学校，寒假结束后再最终决定。”

　　叶虹点点头，转身跑进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她趴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眼泪打湿了枕头，也打湿了那个荷花形状的毛绒玩偶。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许惟舟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只想和他一起实现孔明灯上的愿望。

　　第二天一早，叶虹红肿着眼睛起床。她洗漱完，换上校服，把那个荷花平安符放进书包里，才出门。

　　走到老槐树下，许惟舟已经在等她了，手里拿着两杯热牛奶和两个张记煎饼。看到她，笑着迎上来：“早啊！快来吃早饭，今天咱们还要去庙会买装饰呢！”

　　叶虹看着他阳光的笑容，心里一阵酸楚，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接过牛奶和煎饼：“早啊。”

　　许惟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皱了皱眉：“怎么了？眼睛怎么肿了？是不是没睡好？”

　　“没有，”叶虹摇摇头，避开他的目光，“可能是昨天晚上喝水太多了。”

　　许惟舟没有追问，只是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绕在她脖子上：“外面冷，多穿点。”

　　就在这时，李阳他们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王浩手里举着一个大大的棉花糖，笑着说：“许惟舟！叶虹！你们怎么这么早！快，咱们去庙会！”

　　大家说说笑笑地往龙腾广场走去。庙会已经很热闹了，红色的灯笼挂满了整个广场，到处都是叫卖声、笑声。路边摆满了各种小摊，有卖冰糖葫芦、糖画、驴打滚的，还有卖手工饰品、玩具、元旦装饰的。

　　“咱们先去买装饰！”张琪琪拉着吴婷就往一个卖彩带和气球的小摊跑去。

　　许惟舟牵着叶虹的手，走到一个卖荷花灯笼的小摊前。摊主是个年轻的姑娘，笑着说：“要不要买个荷花灯笼？元旦晚会用正好，还能提着看烟花。”

　　“给我来两个，”许惟舟说，他知道叶虹喜欢荷花。

　　叶虹接过灯笼，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图案，心里却沉甸甸的。她抬头看着许惟舟，他正低头和摊主砍价，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格外温暖。

　　她突然很怕，怕寒假结束后，就再也不能这样和他一起逛庙会、看烟花了。

　　“怎么了？”许惟舟付完钱，看到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

　　“没什么，”叶虹勉强笑了笑，“就是觉得有点冷。”

　　许惟舟立刻把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她：“是不是衣服穿少了？早知道就不让你穿裙子了。”

　　叶虹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她紧紧抱住他，在心里默默说：许惟舟，不管以后我在哪里，我都不会忘记你。

　　旁边的李阳看到这一幕，故意咳嗽了一声：“哟，这才刚入冬，就这么黏糊，春天来了可怎么办？”

　　叶虹的脸一红，赶紧从许惟舟怀里挣脱出来。许惟舟瞪了李阳一眼，却还是牢牢牵着叶虹的手，生怕她冻着。

　　大家买完装饰，又去逛了小吃摊。王浩一口气吃了三串冰糖葫芦，还想再买，被张琪琪拦住了：“少吃点甜的，小心蛀牙！”

　　“我不管！”王浩撅着嘴，“难得来一次庙会，我要吃个够！”

　　李阳则拉着赵宇去玩打气球，结果两人都输得一塌糊涂，气得李阳差点把枪扔了。

　　陈雨和李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陈雨画着庙会的场景，李正帮她挡风，两人看起来格外安静。

　　许惟舟带着叶虹走到一个糖画摊前，帮她画了一个荷花形状的糖画。叶虹拿着糖画，慢慢舔着，心里却没有了昨天的甜蜜。

　　“怎么不吃了？”许惟舟问。

　　“有点腻，”叶虹摇摇头，把糖画递给她，“你吃吧。”

　　许惟舟接过糖画，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觉得有点苦涩。他知道叶虹一定有心事，只是不想说。

　　逛到中午，大家都觉得有点累了。李阳提议：“咱们去吃火锅吧！龙腾广场旁边新开了一家重庆火锅，味道特别正宗！”

　　“好啊！”大家都赞成。

　　走进火锅店，里面热气腾腾的，充满了麻辣的香味。大家找了个大桌子坐下，点了鸳鸯锅，还有各种涮菜。

　　许惟舟帮叶虹夹了一些她喜欢吃的青菜和丸子，放在她碗里：“快吃，暖暖身子。”

　　叶虹点点头，慢慢吃着，却没什么胃口。

　　“叶虹，你怎么不吃啊？”吴婷问，“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点累，”叶虹说。

　　“那你多喝点汤，”张琪琪给她盛了一碗番茄汤，“这个汤很鲜。”

　　叶虹接过汤，喝了一口，温暖的汤汁滑过喉咙，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吃完火锅，大家一起往回走。路过市场门口的邮政代办点时，老张头笑着说：“同学们，元旦快乐啊！要不要给家里寄张贺卡？”

　　“好啊！”叶虹突然说，她想给许惟舟寄一张贺卡，就算以后回了洪湖，也能让他看到。

　　大家都走进邮政代办点，挑选了自己喜欢的贺卡。叶虹选了一张印有荷花图案的贺卡，在上面写道：“许惟舟，不管以后我们在哪里，都要记得彼此，记得孔明灯上的愿望。”

　　她把贺卡递给老张头：“张爷爷，麻烦您帮我寄给新龙学校高二（2）班的许惟舟。”

　　“好嘞！”老张头点点头，“明天就能寄到。”

　　许惟舟看着她，心里有点疑惑，却没有问。他选了一张印有老虎图案的贺卡，在上面写道：“叶虹，元旦快乐，我们的约定一定会实现。”

　　他也把贺卡递给老张头：“麻烦您寄给高二（2）班的叶虹。”

　　走出邮政代办点，大家准备分手。李阳说：“明天下午咱们还在操场排练，不见不散！”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许惟舟送叶虹到巷口，叶虹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许惟舟问。

　　“没什么，”叶虹摇摇头，“明天见。”

　　“明天见，”许惟舟说，看着她走进巷子。

　　叶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这可能是他们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元旦了。

　　许惟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他转身往家走，路过甜蜜蜜奶茶店时，老板笑着说：“小伙子，要不要带杯热奶茶回去？”

　　“好，”许惟舟说，“一杯热奶茶，少糖，加珍珠。”

　　他接过奶茶，慢慢喝着，心里却想着叶虹红肿的眼睛。他决定，明天一定要问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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