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祖她一心向道

　　江映蘅见那蜂拥着涌入练武场的弟子，眼珠一转、狡黠一笑，将怀中的见明月收入袖口符箓，只提着一把墨笔就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隐没在身边剑修的阴影下，等着宣告初试开始的声音。

　　还未有人出声，只见天穹之下流光四散，阵法再度向外扩散，将练武场层层包裹。她侧耳听着身边如涟漪般泛起的脚步声，手中的符笔一顿，在身上点下隐匿的符箓，向着阴影处躲去。

　　练武场中，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几个小团体，明显早有安排，各有目标游走在初试场地之中。江映蘅静立挑眉，见已有些修为不足的弟子惨遭淘汰，便将身周的灵力收敛干净，如影子般溜过人群，观察对手的动向。

　　她朝身前望去，若观岚慵懒地站在不远处，垂眸瞥过手中长剑，左手缓缓擦试过剑身，右手握着剑柄在身侧挽出剑光。身侧偶有刀光剑影，却无一人敢踏及若观岚的半步之内。

　　想来都是一般想法，似若姐姐这般不知深浅的，还是尽量忽略。

　　江映蘅加速掠过若观岚身后，却被一群联手围攻之人夹在了场地正中，她抬起左手拂过身侧的符箓，指掌下仍有灵力流转。

　　只见眼前的一群人将刘明恒和陈明霁二人团团围住，困在了练武场的西北角，似是要联手淘汰刘明中的一位。不过以她所见，这般的伎俩还是将刘明恒与陈明霁看低了些，虽说两人二对多有些难以招架，但还是勉强联手，周旋在众人之中，将意图不良的弟子悉数打出练武场中。

　　她望着先前的一群弟子中已有人被两人的剑光逼至练武场边缘，嘴角勾起浅淡的微笑，如同清风一般踏过练武场的石板，飞起一脚，便将人踹出初试场地。

　　淘汰了第一个，江映蘅瞥着场内仍旧黑压压的一群人，眨眼离开了练武场边缘，继续游走。

　　至那练武场中央，她身侧的隐匿符箓渐渐褪去、显露真形，恰好就在师明琛面前站定。

　　“小师叔祖可要手下留情才是。”

　　师明琛原先抬起的长剑缓缓放下，半收着握在身侧，他眼中含着一丝忌惮，面上仍旧是一副温和君子的模样，笑着朝江映蘅点头之后转身离开，生怕她见着自己弱小可欺，起了些对峙的念头。

　　“自然、自然。”

　　现下刚开始初试没多久，还需留些灵力等到后期，怎会一上来便将底牌全漏。她与师明琛对视片刻，见他转身离开，脚尖在石板上点点几下，便再度投身进那人群之中浑水摸鱼。

　　一个被她踹出练武场，三个因为地面水滑失手淘汰，还有两个一时不察被她引导着对上劲敌……江映蘅细细数着，她侧步前行，闪过从身侧冲来的剑光，长发晃着一道潇洒弧线。

　　她悠悠转头，游刃有余地在剑气中闪转腾挪，见着不远处几位弟子提起长剑，剑尖横握着朝她冲来，脚下步伐激进迅猛。她眼神一闪，望着不远处甩出练武场的一位弟子，心下明悟。

　　诶——被发现了？

　　不过这般偷摸的招式确实不长久，她早已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见着同门满脸恼怒，倒也在她预料之中，便不慌不忙地在原地站定，带笑的双眼观望着眼前三人的举动。

　　江映蘅挑眉轻笑，惹得眼前三人更是恼火。虽说冲上前的弟子气势凶猛，但体内灵力早已陷入迟滞，她便将犹豫着放在袖口的右手伸向腰间，抬起手中的墨笔绘出一枚符箓。

　　泛着蓝光的符文贴在三人面前，只是一点粗糙的幻觉，却足以扰乱一时思绪。她掂量着此处到场地边缘的距离，出于节省灵力的考量，故技重施。

　　她手中灵力微动，水汽在石板上凝成一条溪流，冲开一条流畅的道路。随后江映蘅绕道身后，冲着膝盖后方便是狠狠一推，方从幻觉中缓神的三人便跌倒在地。还未等他们从地上挣扎站起，一道由江映蘅操纵的水流变携着三人奔向场地之外。

　　待到她手下再送三人出局，此时场内所剩弟子人数不多，拢共也不过三十多人。

　　失去了人群的阻挡，江映蘅倒是一眼看见了在东北方向蓄势静待的方衍舒。只是她想到了先前听说的交恶传闻，脸上正欲扬起的笑容僵在嘴角，深思片刻后便恢复了向来的冷脸。

　　她自然不会被宗门内传闻蒙蔽，相信了方衍舒对她有甚成见。只是这般的传闻反倒有利于现下的环境，若是有些不测，她还可与方衍舒来一场出其不意。

　　但是现下，还是先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吧，这浑水摸鱼的法子怕是没用了。江映蘅站在练武场的中心，见着不少人意识到她的存在，暗自叹气消失在练武场边缘。

　　她在练武场边缘闪躲着攻击，稍显宽大的衣袖已被四散的剑气削去一半，只剩下半截布料挂在上臂。她的右手拂过袖口，一点微光泛起，手腕一转便握住了见明月的剑柄。

　　再装着抱朴峰的符修也没有意义，还是全力迎敌罢。

　　江映蘅将腰间的符笔收回符箓，一剑迎上见她弱小便想占取便宜的同门，剑锋刷刷几下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之间，一道细细血线划过最为脆弱的经脉上。

　　“我认输！”同门大声一呼，见着江映蘅不为所动，反倒再度将剑尖刺入脖颈，他喘着粗气顺应了她的力道，一步步向后退去。

　　到那练武场的边沿，他见着江映蘅放下手中长剑，一个飞扑向前便想将她一并带出初试场地，只不过江映蘅快他一步，只是瞥见同门不安分抬起的右脚，她双眼一眯，向着侧方躲开，顺势挥出一招鞭腿击在同门的腹部，将他扔出场地。

　　这边她处理了个不长眼的同门，场地的另一侧突生噪音。

　　江映蘅带着见明月转身，东北角的方衍舒已被四五人层层包围，从开始坚持到现在的符阵散发脆弱的光芒，符文流动滞后、呆板，濒临崩溃的边缘。她越过围守人墙，与方衍舒沉静的双眼对上，他嘴角微微翘起，比着口型向她传达消息。

　　“联手？”清越的声音在灵力之下稍有变形。

　　江映蘅微不可察点头回答，她收起脸上的笑意，板着冷淡的双眼提剑冲去，混进包围的人群之中。剑身之上光芒闪过，方衍舒见状手指微动、降下阵法，她一剑劈开摇摇欲坠的屏障，率先冲向方衍舒的身边。

　　“多谢师妹相助！”提着长戟的修士咧开嘴大笑，随着江映蘅的步伐一同向前攻去，言辞间不乏得意。

　　她瞥着落后半步的修士，嘴里轻啧一声，左脚朝着方衍舒身侧踏去，右手侧起一剑，正面与他手中的逐影对上。方衍舒不再收敛自己的灵力，道道剑意外放，剑气在周身盘旋，将地面切割出裂缝。

　　“方讲师，听说——你我因着些利益问题交恶了？”剑身铮鸣之下，江映蘅轻轻开口说道，微微笑着调侃他，她的目光向着远处看去，提剑带刀之人怕是不少。

　　“不过是些谣言，也不知是谁放出的这般言论，若是听不惯，我可对外澄清一二。只是现下这般状况，小师叔祖怕是有了些想法？”方衍舒半阖着眼，逐影松散地架在见明月之上，装模做样地与江映蘅对招。

　　“倒不如说，你我想法相似？”江映蘅绕过下劈的逐影，欺身向前，加明月的锋芒转过方衍舒身侧，低低在他耳边呢喃，“至于那流言，便随着它去罢，我倒是好奇还能传出什么话。”

　　江映蘅向后迈步，脚尖轻点着拉开距离，她早已看清方衍舒眼中的明了，自然知晓接下来的计划。她手腕一震，冷肃的剑气与方衍舒身侧的灵力纠缠，练武场的东北角蒙上一层水雾，不多，但足以影响到剩余之人的行动轨迹。

　　她加剧招式的开合，每一下都像是拼尽全身灵力，吸引着周遭蠢蠢欲动的同门，招来想要捡漏之人。长剑碰撞的铿锵之声萦绕在场地之中，持续越久，便越有深意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徘徊。

　　只是剑光无情，在对招之时被剑气波及很正常，多了一道致命伤也是自然，对吧？

　　她轻轻滑过覆满水汽的地面，见明月同逐影时有分别，将剑气肆意分发，借机送些本就是残烛之末的弟子去那从场地之外。她旋身一转，见明月向着方衍舒的弱点攻去，剑招变得无情诡谲，杀意渗出冷肃的剑意。

　　方衍舒见状，便也认真起来，原先游离身侧的左手掐诀，对着她锐利的剑尖轰出一道法诀。江映蘅与他对练许久，自是知晓这是何种招式，倒是苦了一旁放冷箭的小弟子，一时不察便被吹出练武场中。

　　原先围在方衍舒身前的同门早在这一连串的招式之下被两人解决，不是失手飞出场地，就是致命处受创，此时还剩下的寥寥几人见状，飞一样地远离了两人身边，未敢再度停留。

　　江映蘅手中的长剑划出圆满的月型，她见着目的已然达成，朝着方衍舒点头示意，便在他一道掩盖似的剑气漩涡之中逃窜，加快脚下的步伐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此时场内恰好只剩十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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