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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陆母的突然造访,在“柠月如风”工作室造气一阵旋风。
林妙妙为此愤愤不平了好几天,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陆延舟告状,却被姜柠制止了。
“这是我和他母亲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由你来转述,更不该让他从中为难。”
姜柠的语气很淡,她将那张烫金名片收进了抽屉最底层,仿佛那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她照常工作,指导学员,研发新品,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她知道,陆母那句“希望姜女士能一直记住今天说的话”绝非客套,那更像是一句预告。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果然,在陆母造访后的第五天,姜柠接到了那个预料之中的电话。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姜柠几乎瞬间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姜女士,我是陆延舟的母亲。”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平和优雅,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明天下午三点,我在‘云顶’餐厅等你。
有些话,我想我们需要当面谈清楚。
地址我会发到你手机上。”
没有询问,没有商量,只有通知。
说完,对方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姜柠握着手机,站在工作室的窗边,看着窗外逐渐被暮色笼罩的城市。
夕阳的余晖将她清冷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暖色,却无法驱散她眼底渐渐凝聚的寒意。
该来的,终究来了。
林妙妙察觉到她的异样,担忧地问:
“柠柠,怎么了?谁的电话?”
姜柠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
“陆夫人约我明天见面。”
林妙妙瞬间炸毛:
“她又想干什么?柠柠,你别去!肯定是鸿门宴!我陪你去!”
“不用。”姜柠摇头,眼神坚定,
“我一个人去。有些话,终究需要当面说清楚。”
……
次日午后,姜柠换了一身素净的米白色亚麻长裙,款式简单,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脖颈。
她没有刻意打扮去迎合那个高档的场合,只是保持了最基本的得体与整洁。
她的底气,从不来自于外物。
“云顶”餐厅位于本市最高建筑的顶层,以绝佳的视野和昂贵的价格著称。
服务生引领着姜柠穿过安静奢华的走廊,来到一个私密性极好的包间。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陆母已经端坐在里面。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全景,仿佛将整个世界的喧嚣都踩在脚下。
包间内是低调奢华的新中式风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陆母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旗袍,更衬得她气质雍容,不怒自威。
她面前放着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正慢条斯理地斟茶,动作优雅,仿佛一位掌控全局的女王。
看到姜柠进来,她抬了抬眼,目光在她那身过于素净的衣裙上停留了一瞬,
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不认同,但很快便掩饰过去。
“姜女士很准时,请坐。”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姜柠依言坐下,脊背挺直,姿态不卑不亢。
服务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上门,将空间完全留给了两人。
陆母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姜柠面前,茶汤清澈,香气袅袅。
“这是顶级的金骏眉,尝尝。”
“谢谢。”
姜柠并未动那杯茶,只是平静地看着陆母,
“陆夫人,您约我过来,想必不是为了品茶。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陆母似乎很欣赏她的直接,放下手中的茶壶,
身体微微后靠,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姜柠。
“好,既然姜女士喜欢直接,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话语里的温度却骤然降低,
“我希望你,离开我的儿子,陆延舟。”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如此直白、不留情面的话语,姜柠的心还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但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收紧。
“理由呢?”她问,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稳。
“理由?”
陆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
“姜女士,你是个聪明人,何必自欺欺人?
你和延舟,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开始条分缕析,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分析一份商业报告:
“延舟是陆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他的人生轨迹,早在出生时就已经注定。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在事业上给予他强大助力的伴侣,
一个拥有相匹配家世、资源和社交圈的妻子,
能够帮助他稳定后方,拓展人脉,共同撑起陆氏未来的版图。
而不是……”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姜柠,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
“……一个整天围着灶台转,经营着一家看似风雅、实则格局有限的小工作室的……厨师。”
“厨师”两个字,她咬得格外重,仿佛那是什么低人一等的职业。
“你和他在一起,能给他带来什么?”陆母语气渐冷,
“除了让他一次次为你破例,动用他宝贵的资源和时间,
去处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舆论攻击、商业纠纷,你还能给他什么?
你的存在,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分散他的精力,甚至成为对手攻击他的弱点!”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割在姜柠的心上,
试图剥离她的尊严,否定她存在的价值。
姜柠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愤怒。
直到陆母说完,包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遥远地面传来的、模糊的城市噪音。
良久,姜柠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陆夫人,在您眼中,或许只有看得见的家世、资源、人脉,才是有价值的。
但在我的世界里,技艺、匠心、对文化的坚守,同样是无价的财富。”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而坚定,毫不避讳地迎上陆母审视的眼神:
“我从未否认我与陆延舟出身背景的差异。
但我认为,一段健康的关系,不在于双方能‘给予’对方什么具体的外在资源,
而在于彼此精神的独立、人格的尊重和灵魂的共鸣。”
“我和陆延舟,是因彼此身上的闪光点而相互吸引。
他欣赏我对技艺的执着与坚守,我敬佩他在商业世界的智慧与魄力。
我们在一起,是平等的个体在相互靠近,彼此滋养,共同成长。
而非您所认为的,一方对另一方的依附或拖累。”
她的语气始终平稳,没有激动,没有委屈,只有一种基于强大内心的坦然与自信。
“至于您所说的‘破例’和‘处理麻烦’,”
姜柠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那是陆延舟作为一个独立成年人的自主选择。
他选择帮助我,是因为他认为我和‘柠月如风’值得。
这恰恰证明了他的眼光和判断力,而非我的‘无能’。”
陆母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姜柠如此牙尖嘴利,更没想到她的心性如此坚韧,
在自己如此直白的贬低和攻击下,竟然还能保持如此冷静和清晰的逻辑反击。
“巧舌如簧!”
陆母冷哼一声,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她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支票,
推到姜柠面前的桌面上,动作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高傲。
“姜女士,我不想再与你进行无谓的争论。
这里是五千万。
拿着它,离开延舟,离开这个城市。
以你的能力,这笔钱足够你在任何地方重新开始,
过上富足的生活。这,对你,对延舟,都是最好的选择。”
支票上那一长串零,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姜柠的目光落在支票上,没有愤怒,没有贪婪,只有一种深深的、近乎悲悯的平静。
她看着那张纸,仿佛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可笑的物事。
她没有去碰那张支票,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那里、依旧试图用金钱掌控一切的陆母。
“陆夫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回荡在奢华的包间里,
“您或许可以用金钱买到很多东西,但您买不到尊严,买不到热爱,更买不到……真正的感情。”
她微微停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和陆延舟之间的事情,只关乎我们两个人。
尊重您,是因为您是她的母亲。
但,我不会接受任何人对我和他关系的安排,
更不会因为金钱,而出卖我的感情和原则。”
“这张支票,”
她目光扫过那张薄薄的纸,语气淡漠,
“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说完,她不再看陆母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包间门口。
她的手刚刚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身后传来陆母因为愤怒而微微拔高的、冰冷刺骨的声音:
“姜柠!你不要不识抬举!
如果你执意要缠着延舟,毁了他的前程,我保证,你和你的那个小工作室,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我会让你知道,拒绝我的代价!”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姜柠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陆母,脊背挺得如同风雪中永不弯曲的修竹。
沉默了几秒,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决绝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的工作室,是我的‘道场’。
我的感情,是我的私域。
这两者,都轮不到任何人来定价,更轮不到任何人来威胁。”
“至于代价……”
她微微侧过头,余光扫过身后那个气度不再雍容、只剩下愤怒与失算的贵妇,
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凛然:
“我等着。”
话音落下,她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包间的门,
迈步走了出去,将身后那片充斥着金钱味道与冰冷威胁的空间,彻底隔绝。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走廊里光线明亮,空气流通。姜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脊背,向着电梯口走去。
她知道,她与陆母的这次正面交锋,意味着战争已经正式打响。
前方等待她的,或许是比格食集团更隐蔽、更强大的风雨。
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的道,孤高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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