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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砖工天价手术费
尽管已经和纪岁辰相识了一年多,但在齐曜眼里,纪岁辰还是以前那个腼腆内敛的大家闺秀,看见alpha就害羞的omega。
齐曜第一次上纪家的时候,身上穿着是一眼看上去就格外搬砖两个多月,省吃俭用攒钱买的廉价的西装,不合身的剪裁并没能很好地突显齐曜的身材,反而显得有些滑稽。
但就这身西装,也是他搬砖三个月,省吃俭用攒钱买的。
那时工头专门找上他,说给他放半天假,而后将他带出工地,来到一个精英扮相的女alpha面前。
那会儿齐曜穿着白背心工装裤,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肌肉鼓鼓囊囊地将背心撑得紧绷,露出被晒得黝黑的肌肤大汗淋漓,在阳光下闪耀着蜜般的光泽,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还有她身后,齐曜叫不出品牌的黑色轿车。
女A和善地对他笑了笑,将名片递给齐曜,说是纪家的小少爷和他信息素匹配上了,希望他能过去商榷婚约事宜。
离开前,女A还递给了他一沓现金作为见面礼,嘱咐他考虑清楚后可以随时联系。
齐曜谨慎地按照名片上的公司名称,去查了所谓的“纪家的小少爷”,官方信息证明确有其人。
虽然没有流出更多纪岁辰的资料,可纪氏集团那滔天富贵的背景、冰山一角的关系网,就足以让这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大受震撼。
但是齐曜从小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在孤儿院里长大也从没碰上过什么好事儿,他也不敢置信这比中彩票概率还小的狗屎运会落到他头上。
要知道,他当时才刚进城三个月,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匹配上信息素呢?况且他又没钱体检,那纪家是怎么拿到他的信息素检测报告的呢?
与其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不如说这是处处透露着诡异的陷阱。
他生性孤僻,也没什么朋友可以打听情况,只好上网发个帖子听听网友们的建议。
【什么信息素能匹配上纪家?我看你是匹配上园区了,一去就噶你腰子。】
【无脑爽文看多了吧?系统提示,你该卸载晋江小说了哥们儿。】
【你出院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嗯?!looking my eyes!】
当然还有认真给建议的:【朋友,我家里是A8,我跟你讲讲这个圈子里的真实情况吧。你要说A5级别的还有可能匹配信息素相亲,连A6级别的都要考虑门当户对了。
像纪家这样的豪门在帝国寥寥无几,肯定A10都不止了,人家那等级要考虑结婚的话,根本而言都要看利益互补、资源整合,产生1+1>2的效果。
你说的信息素匹配,只是毫不起眼的一个影响因素。他们只会在同个圈子里,优先筛选信息素比较匹配的联姻对象,甚至会为了利益最大化,而去选择信息素不那么匹配的进行联姻。
更何况纪家那小孩是独生O,人家豪门心眼子八百个,更不可能让底层alpha占便宜,你应该不是做梦,你只是对这个圈子不了解所以容易被骗,现在醒醒吧。】
齐曜当时挤在狭小的地下室里,把这段话反复看了三遍,而后认认真真打出两个字:【谢谢。】
退出论坛后,齐曜本来想将名片塞进外卖袋里,一起打包扔进垃圾桶,但他犹豫一瞬,还是拆开他四块九拼夕夕买的手机壳,将名片放进手机壳的夹层里。
第二天,齐曜神思不属地搬完砖后,带着那笔见面礼的现金去银行验钞,眼见机器没有响起提示音,他心里踏实了一半,跑进商场里打算畅快地花上一笔——这沓钞票足足有三十万,对于那时的齐曜而言已经是一笔难得的巨款。
如果没有意外,他得搬一年的砖才能挣到这三十万。而这笔钱,现在,此刻,就在他手里。
齐曜揣着现金,头一回敢在商场里东看看西看看,怡然自得地逛了好几家店,具体逛着什么店,他自己也不知道,只如走马观花,头晕目眩。
最后他只买了一块巴掌大的奶油小蛋糕。
这是整个帝国连锁的糕点连锁店,他买的是橱窗里最精致的蛋糕,在橱窗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只是标价也高得吓人,巴掌大就要卖68。放在以往,齐曜是舍不得买的。
在潮湿的地下室里,齐曜将那块68的小蛋糕珍而重之地吃完。
或许他的胃已经习惯了垃圾食品和五谷杂粮,整整一个蛋糕吞下肚去,齐曜也没尝出什么特别的、高级的滋味儿来,也想不明白那些有钱人怎么会喜欢过生日时吃这些东西。
至少他是不会再花68去买小蛋糕了,那些上千上万的蛋糕,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样,吃下去不顶饱,那冻奶油还冰得胃难受。
从那以后,他再没动过那笔钱,只照常搬砖,顶着烈日暴晒,贩卖体力挣钱。
他没有学历,只能干些底层的工作,而在所有底层工作中,搬砖的薪水最高,而且他身体素质顶好,搬砖对他而言是不那么费心也能干好的。
只是吃了那块小蛋糕之后,原本毫不费力的活计变得沉重、麻烦,搬了两三天,齐曜的思绪越来越繁乱。
一步登天的可能性就握在他的手里,只需要拿起手机打一个电话,而他连怂到连踏出这半步都不敢,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翻出论坛上那条帖子,沸腾着的心思就被冷水浇灭。
那块馅饼光是散发出来的香味儿足够诱人,齐曜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抵抗它的诱惑。
在这片工地里,齐曜是最年轻的一个,其他工友大多是有了家室,有的工友孩子都比齐曜要大了,因此大多比较照顾这个晚辈。
尽管这个晚辈搬一天砖能顶他们三天的量,日结时拿到的钱也比他们多。
相比于他们而言,齐曜孤僻寡言、体力强盛,干这活的都是Alpha,Alpha最了解alpha,觉得这小子虽然阴沉沉的不爱搭理人,干活却利索,脸长得也帅,他们聚在一起开O的色情玩笑时,这小子总是躲得远远的,虽然有点装,但却是万里挑一的夫婿。
家里有omega儿子女儿的,不免对齐曜上了点心,张罗着给他说媒,齐曜自然是回绝了。
“怎的,你看不上俺家小子啊?嫌俺小子不够漂亮?还是学历低了?”
“老张家那闺女儿漂亮,还是大学生呢!”
“老张,看上他没?给你家闺女儿说说亲呢。”
他们口中的老张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也是对齐曜最好,平日里偶尔会给齐曜分一支烟,刚开始就是他将齐曜到阴凉处一起吃盒饭,主动将他拉入工友们的大集体中。
老张闻言,露出一个憨厚淳朴的笑,却掩饰不住的骄傲,原本布满皱褶的脸上满是荣光:“俺家那闺女儿,自己主意多着呢,俺可不敢给他说亲。”
众人都知道老张家有两个小孩,大儿子脾气惯冲,动不动就和老张吵架,因着儿子是omega,老张对他是打不得骂不得,回到家屁也不敢放。
饶是这般,每次提到他那头疼的儿子时,老张眼里满满都是对儿子的爱。
齐曜在旁边看着,心底不知道想起什么,他淡然移开目光。任由工友们打趣,也只是回以不太熟练的微笑。
以往他不爱说话,最多只在别人问到他时简单应付几个声词,这回却难得说了比以往要长的话:“我看缘分,不需要多漂亮,也不需要多聪明。只要彼此相爱,愿意和我组建家庭。”
那天下午,齐曜将名片从手机壳里掏出来,面无表情地撕碎,而后丢进了垃圾桶。
意外却不期然到来。
老张在高处作业,安全绳因年久失修断裂,从六层的脚手架上摔下来,齐曜正好在他附近抬车,本能地冲过去想接,却没接住。
好在起到了缓冲作用,老张叔重伤昏迷,但保住了性命。
送到医院之后,医生评估要紧急手术,押金就要十万。
包工头闻讯赶来,第一时间不是救人,而是推卸责任,一口咬定是老张自己操作不当,公司最多出于人道主义给一两万,剩下的要家属自己想办法。
老张叔的妻子和孩子从老家赶来,在医院的走廊上哭得撕心裂肺,总和老张吵架的大儿子面色煞白,慌得止不住地掉眼泪,小女儿才五六岁的模样,抱着母亲的腿,茫然而又恐惧地看着这一切。
连重伤手术的老张,包工头都不愿意承担责任,更何况没什么大事儿的齐曜。
刚才为了接老张,他双手都骨折了。
包工头满脸不耐,从怀里拿出鼓鼓囊囊的名牌钱包,又肥又短的手指沾了点唾沫,从钱包里数了十张,打发乞丐似的塞到齐曜手里:“滚滚滚,别来讹老子。”
齐曜垂眸,看着手里的钞票,将医疗报告单递到包工头面前:“一次性接骨治疗费要四万。”
包工头自然是不肯给,因为抽烟喝酒而染黄的眼球瞪大,凶态毕露地盯着齐曜:“这一千块,爱要不要。”
甩下这句话,包工头挺着啤酒肚就离开了,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晦气。
齐曜弯下腰,忍着手上的剧痛,将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纸币一张一张捡起来,整理好了一叠,而后交给老张叔的妻子。
张婶自然是不肯要。
她知道齐曜是她家老张的救命恩人,也知道齐曜也需要这笔钱,要是不及时做手术,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这个孩子还那么年轻。
她从臃肿的棉袄夹层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又套了三层塑料袋,层层拆开,终于露出里面的东西。
张婶颤抖着,仔仔细细数了四万,泪水落在她粗糙的手指上:“孩子啊,你是我们老张的恩人,这一千块你自己留着买补品,婶这儿还有钱,你先去把骨折治好了……”
齐曜看得分明,张婶把那四万拿出来,塑料袋里就不剩什么了。
张婶没要他的钱,他也没要张婶的。
齐曜在工地搬了快三个月的砖,平日里没什么大额开支,现在他的网银积蓄也有四五万,支撑他做接骨手术绰绰有余,但对于老张的手术费而言却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医生说了,老张后续的治疗和养护至少得持续两年,没有七十万打底,他连危险期都撑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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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一根)(沧桑)(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这章说一点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