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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萧述,怎么只有一张床呀?”
坐在一边的萧述耳尖微红,轻咳了两声:“你睡床,我打地铺就行,分开住两间我拍万一出事来不及保护你。”
赵沅灵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可是打地铺不会冷吗?”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没关系的,我是坎国人,本来就不怕冷。”
“那好吧。”
于是她躺在床上,看着床下的他拿过从小二那里要来的被子,十分贴心地躺在了离她很近的地方。
她睡觉的时候一向都是很安分的,不会梦游也不会说梦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
萧述有时候也会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意外卷入,才迫使她也被带进了这场名为传承实为诅咒的厄运之中。
她原本可以在蛇岩村安乐无忧,现在却成了命运漩涡的中心。
这么想着,他又靠近了几分,也许是和心爱之人共处一室,他辗转反侧都无法入睡,于是偷偷坐起来,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就这样握住,感觉着她手心的温暖,那股倦意在不知不觉中涌了上来,他竟然就这样趴在她的床头,睡着了。
所以其实他也没注意到,被握住后她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以及轻微起伏的胸口。
不过好在,第二天也还是他先醒,他又蹑手蹑脚地躺回地铺上,意兴阑珊地扣着自己的掌心,那股属于赵沅灵的温热还没有散去,他十分珍重地将手掌贴在自己的心口。
忽然就不自觉笑出了声,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幼稚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
窗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担心赵沅灵被吵醒,一边开窗一边回头看,不过好像因为时辰尚早,她丝毫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萧述望着窗外缓缓升起的晨曦,觉得沅沅还可以再睡一个时辰。
他又轻手轻脚将窗户关上,穿好外袍,努力让自己的动静更加不起眼一些地出门去了。
赵沅灵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虽然说是出门在外,但是萧述就在身旁,这令她十分安心。
从睡梦中清醒的她最先闻到的是一股十分甜腻的香味,这是桂花酥的味道,她猛地睁开眼,翻身就往床下看。
萧述和铺盖早就没有影子了。
再抬头就看见她的意中人坐在桌子边上,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看。
赵沅灵这才起身,将外衫穿好,洗漱完毕后凑到他跟前。
【坎国君王再次为爱出逃,落跑皇后哪里找!】
她实在是有点没眼看了,“萧述,周竟然他不无聊吗?”
他将江湖小报叠起来放在一边,笑着看着她,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萧述的大腿是很有力的,所以坐起来很稳当。
“阿竟其实也就这么点爱好了,随他吧。”
她的头发洒在他眼前,茉莉花头油的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面钻,他有点情不自禁,“沅沅,我给你梳头吧。”
赵沅灵点点头,正合她意。
以前都是娘亲给她梳头,后来她自己总是折腾半天还不成样子,在坎国皇宫的时候也有三雁代劳,她正发愁今天要怎么办呢。
他牵着她来到梳妆台前,让她坐好。
在赵沅灵面前的是一面昏黄的铜镜,可能是年代比较久远了,并不是很清晰,但是看个大致轮廓还是没问题。
他用手挑起她的长发,如同痴儿一般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阵,才拿起梳子给她细细地梳起头来。
他每梳一下,赵沅灵就念一句词。
一下,一梳到白首。
两下,二梳福兴共。
三下,三梳子孙乐。
四下,四梳绵寿长。
他还没来得及将她的发髻盘起,就看见她抱在怀里的妆奁被打上了星星点点的水珠。
她哭了。
萧述立刻停住了手,“沅沅,是我弄疼了你吗?”
她伸手抹掉眼泪,十分努力地笑着说:“不是的,只是想到娘亲了,她从前给村子里面的新娘子梳头就会念这四句词,她曾经说过等到成亲的时候也要给我梳头的...”
他俯下身来,十分小心地捧住他的脸,一点一点吻去她的泪水,然后将她抱在怀里,像哄小孩一般摇摇晃晃。
不多时赵沅灵的情绪就稳定了下来,她盯着他的眼睛,“萧述,你继续吧。”
嗯。
他轻声应允,重新拿起梳子,这次简单的梳了几下他就用力将赵沅灵的头发盘成了一个丸子,虽然没有宫里嬷嬷们弄的好看,但是也还不错。
她在铜镜前翻来覆去地照,十分满意地笑了。
“萧述,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说着又竖起大拇指,“你现在在我心里是这个。”
他搂住她的腰,“别这个那个了,来吃饭吧。”
桌上的菜肴都是她喜欢的,仔细地品尝了一番以后两人就又出发了。
回去蛇岩村的这一路都十分顺利,萧述甚至因为每天给赵沅灵梳头连兔耳髻都学会了,虽然两只耳朵还立得不是很结实,但是确确实实是兔耳。
有一次他们在停在路边休息,萧述给她整理乱了头发,路过的大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哎哟,这位哥哥对妹妹真好。”
萧述笑着回应他人的善意,不置一词。
倒是赵沅灵急着表明身份,“婶婶,我不是妹妹,我们是夫妻呢。”
大婶先是一惊,没想到还有亲手为媳妇梳头的男子,随后又是一乐,“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一样啊。”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坎国境内,赵沅灵不解,拉着萧述要他解释。
他只好告诉她:“在我们坎国,头发和身体一样只属于自己,父兄,娘亲和姐妹可以触碰,配偶是无权干涉的,所以就算成亲了也不会去碰彼此的头发。”
赵沅灵这才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又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思忖了一会,才突然想到问题所在,“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梳头?”
萧述这才笑着说,“你们离国不是有句话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所以我就想试试。”
赵沅灵突然觉得萧述现在变得特别小,像个小婴儿,因为在意一个人,所以什么不重要的东西都变得新奇有趣,都想去尝试。
“那我们离国的习俗可多了,你都要一一去试吗?”
他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不可以吗?”
她这才确信他是认真的,于是环抱着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蓬勃的心跳,“当然可以。”
萧述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不会说其实是因为她的头发飘过来时他受到了蛊惑,完全是心随意动。
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实话实说,显得太登徒子了。
不过七天的路程,他们就来到了蛇岩村附近,那条离巳溪还是依旧平稳安静,但是四周却是杂草丛生,这不正常。
他们驾车赶到蛇岩村的牌坊前,很惊讶地发现这一次竟然可以直接进入村子里面,没有任何迷障。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没发现任何异样,只以为是因为带着赵沅灵,所以被蛇祖接纳了,这才能顺利进来。
他们回到当年和李倾竹一起住过的房子,感叹不过是短短几年,竟然破败至此。
赵沅灵收拾屋子,萧述打扫院子,两人忙活了一整个下午才将房子恢复到能住人的模样。
一番忙碌下来两人都饥肠辘辘了,于是决定去三叔家里讨口饭吃。
两人手牵手,走在蛇岩村的路上,心中尽是甜蜜与怀念。
可是越走,他们就觉得越不对劲。
蛇岩村的路上很多落叶,路边的杂草很高很深,这是从前从来不会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已经很久没住人一样。
他们路过几间房屋,发现有的甚至屋顶都塌了。
走过林家大户的院子时,他们才终于确定。
整座蛇岩村,已经成为了空。
回来的喜悦已经被完全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恐惧,那种恐惧从心底的最深处蔓延出来,刚开始只是一小片,看到越来越多的破败景象以后就变成了一大片,直接他们走到孙一然的家门口,令人无法的呼吸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在那间院子里面,是一座小小的坟冢。
怎么会这样。
两人的脑子皆是一空,似乎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
但是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
他们对着坟冢鞠了三下躬,表明无意打扰,这才绕过去,查看屋子里面是否还有活人。
小红从萧述的胳膊上下来,先一步游走到了屋内。
和其他破败的房屋相比,孙一然的家显然干净许多,他们走进堂屋,发现曾经的药柜早就没有继续使用,甚至有的被打开了都没有再关上。
屋内虽然不算很脏,但是也绝不是什么很干净的地方,角落地面和屋檐结着不少蛛网,每一处细节都在揭示着一件事,这里确实人迹罕至。
他们还在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细细查看,孙一然的家并不算小,有几个开间,还有长廊,院子和厨房。
院子里的坟冢并不能知道是谁的,因为没有墓碑。
就在两人还在十分忐忑的找寻线索时,突然从后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原本四处游走的小红十分紧张地回到了他们身边。
这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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