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不再

　　四十九章停留
　　“姐姐，你好厉害啊！”

　　海瑶瑶是个外向的女孩，早上的相处便已经和姜莱处好关系，喊她姐姐。

　　中午休息，海瑶瑶拿饭赶到姜莱面前，希望加入她。

　　姜莱平常多是和爷爷奶奶一起交流，一起正聊到张爷爷的小孙子不喜欢上幼儿园，每天需要他接送。

　　海瑶瑶拍她肩膀，指自己和姜莱的便当，双手抱拳，嘴巴一撇，拜托拜托，一副可怜模样。

　　姜莱失言哑笑，指指身旁座位，示意她坐下一起。

　　海瑶瑶是听力障碍者，很幸运地早早做手术，带着助听器。现在看来，除了耳朵上助听器很难看出她存在听力障碍。

　　她很年轻，只有20岁。这大概是她选择来这里的原因吧，想要通过手语了解世界，了解不一样的世界。

　　她的手语还停留在四五岁的年纪，对于爷爷奶奶的手语交流内容，显得很吃力。很多重点内容通过姜莱来翻译。

　　张爷爷正说到兴头上，“他上次回家，说他交了女朋友。”张爷爷说到这，眉毛气得升老高。

　　大家看到张爷爷夸张表情，瞬间笑成一片。

　　他继续说道，“将他妈妈的戒指给小姑娘。”

　　周围人笑作一团，而海瑶瑶第一次体会到受挫，如此无力，在一旁手支无措，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姜莱手语回复张爷爷，“那妈妈可要难过了。”

　　海瑶瑶一脸迷茫，低头拿着饭团，失去了小兔子的活力。

　　姜莱注意到她的异样，将便当另一瓶养乐多递给她，侧身用手捂住嘴，低声说，“张爷爷说，他的小孙子在幼儿园交了女朋友，把妈妈的戒指给女朋友了。”

　　海瑶瑶第一次听到姜莱说话，瞪圆眼睛，惊讶地看向姜莱。

　　姜莱眉眼弯弯，眼神没落到她身上，凝视说话的对象，这些落到海瑶瑶眼中。

　　“姐姐，你会说话?”

　　姜莱将眼神聚焦到说话人身上，似乎惊讶于她的提问。

　　“嗯，我会说话。这个给你，记得拿水，不说话也经不起滴水不进。”

　　姜莱将手中养乐多递到海瑶瑶手中，看着她脱皮的嘴唇。

　　“那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啊。”

　　海瑶瑶接过饮料，穷追不舍提出自己疑问，眼睛亮闪闪盯姜莱。

　　语言是上天赋予人类的馈赠，说者表达思想，听者了解想法，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如果上天剥夺了听的权利，剥夺了说的权利。那意味着什么呢？

　　姜莱脑海中莫名其妙想到这番话。

　　接着回答道，“我们这种人很少。”

　　会说话却希望了解手语的人很少，总是抱有各种想法意图去接近似乎才是常态。

　　海瑶瑶皱紧眉头，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没事，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我会解答的。”

　　“谢谢姜莱姐！”

　　——盛园

　　“段先生，很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祝您生活愉快！”

　　孙嘉梓起身，抬腕递出手，满脸真诚。

　　段明轻点头，回握住手，“我的荣幸。”

　　助理敲门进入，将手中文件交给段明过目，他确认签过文件，盛情邀请孙嘉梓，参加一会公司庆功宴。

　　“我的公司正在盛园举行庆功会，孙小姐能否赏脸参加。”

　　孙嘉梓收拾的手一顿，思考过后回复，“约定好的采访时间一改再改已经很抱歉，这种隆重场合还是由您和你的员工参与更加合适，我先告辞了。”

　　她和段明的采访已经是八月份敲定好的，只等着国庆前后进行。谁能想到出了苏起那档事，庆幸段明是一个很有约定精神的采访对象，否则她这个月大概要开天窗。

　　段明愣住，随即嘴角上扬，“我的太太曾和孙小姐有一面之缘，多亏孙小姐在京市为她解围，追回她的身份证明，否则她在中国可真是寸步难行。这次，也是她希望能和你有个机会当年道谢。”

　　京市?身份证明?

　　孙嘉梓想起出差时，确实在京市遇到一个长相明艳的外国人在街头求助，她的背包不见，可惜她说得并不是英语，周围人爱莫能助，在她身旁干着急。她短暂学习过西语，用自己蹩脚的西语询问出她的情况。原来那是段明的妻子。

　　那只是顺手帮助而已，没想到和段先生的妻子还有这样一份缘分。

　　此时，再不答应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孙嘉梓看向腕表，已经是下午三点，正考虑要不要和姜莱回复消息，告知她情况。

　　段明像是看出她的为难，“如果孙小姐有其他事情，也可以改天再约。”

　　孙嘉梓说明情况，自己的朋友可能会在家等候，家里有门禁。

　　段明似乎是误会这位朋友的关系，脸上笑容更甚，前面一贯深沉的声音多带些调侃意味，“您可以和朋友一起。”

　　孙嘉梓看着工作人员搬来的用来更换的花盆栽，不再多言。

　　——培训中心

　　“姜莱姐，你手语那么厉害，以后会一直待在这里吗？”

　　海瑶瑶年纪尚轻，对于她而言，这位长自己几岁的姐姐，似乎对这个地方格外清楚，但又不是作为工作人员，那她会不会离开呢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她。

　　来海市进修手语近小半年时间，除了偶尔的外出翻译，她依旧是一个学习的角色，那以后呢，甚至更远的以后呢？

　　人无可厚非陷入抉择的境地，只是她过于沉迷，遗忘她需要面临的选择。孟姨和林林每周会打来电话，询问她的感受，偶尔不经意提起她未来的发展话题，也总会不戳破，担心伤害她的心。父亲会定期向他推荐南城的翻译中心，考虑那的入职情况。

　　在海市，每天忙于手语，爱人相处，朋友交往，使得她完全忽略现实问题。

　　她近两年的存款加上小说版权费用，得益于家人提前置办好的房子与车子，有个二十多万。

　　在海市，平时的应酬不多，但各种居家，交通，吃饭费用也在不断消耗她。

　　她不是个唯理想主义，看来是时候选择了。

　　“我来这里学习手语，希望成为手语翻译师，以后会走向其他的舞台。但这儿是我的归处，我同样会待在这。”

　　海瑶瑶似乎有些诧异姜莱想法，姜莱看出她的疑惑，细声宽慰道，“瑶瑶，任何选择都是可取的，重要的是你坚定自己的信念。像我，重要的不是手语翻译的技艺，而是希望使用手语翻译的初心，我渴望用它帮到更多人，让更多人被看见。”

　　“你在上大学，有大把的时间坚定自己的方向。“

　　姜莱觉得神奇，她竟然能够心平气和，直接坦率说出自己想法，果然人是会变的。

　　面前的女孩，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留着乖巧整齐的刘海，大方将自己的助听器展示在外，贴着动画角色的贴纸，有着特有的直率真诚。

　　关于未来，是个很远的话题吧。可，明天不就是一个未来吗？

　　姜莱揉揉女孩皱在一起眉头，另只手展开，是一颗苹果味的软糖，忽的出现在女孩面前，递给她。

　　望着她满足的神情，姜莱失笑，师范学的知识以另一种方式得到展现。

　　简单道别后，赶往盛园。

　　赶到会馆时，天色近晚，大厅除了吊顶的吊灯熠熠生辉，发出柔和的光，分布各处的植物也同样惹人注意。

　　正中央摆放着绽放的腊梅，散发出阵阵幽香，大厅招待厅则摆放事先修剪好的插花，姜莱坐在位置，身体前倾，闯进的是淡淡的，说不出具体名称的香味，但她看见一种黄色的蝴蝶兰，花朵绽放格外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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