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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十三
江离他们在荒村停留了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里,四九没有一丝清醒过来的迹象,反而熟睡的程度更加的深了。
但时间迫不可及,无奈之下,三个人只能背着四九上路。
江离的力气是这几个人之中最大的那一个,这前进的一路中都是他背着四九往那一块又一块陡峭的山崖上爬。
天山高海拔地势陡峭,多处都是群山峻岭,是无人踏过的绝境,遇到这样的路,他们就把四九绑在江离的身上,由他们两个先上去的人将两人拽上去,可江离的力气也不是平白长出来的,他力气大吃的也多,不像谭砚和李通古两人已经能达到了可以辟谷的程度,这几个人身上带的能吃的食物基本上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可那不死树的影子都还没见到。
“我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我这都快背不动了,他也太沉了。”
又爬上了一座高山的山巅之后江离再也支撑不住,将身上的绳子解开,让四九随意躺倒在了地上,而自己也向着他的身侧躺去。
他们的面前是层层叠障的雾霭,后面是绝岭无境的峭壁,几个人像是遗世于世间的藐小之物,身处在断壁残崖之上。
李通古看着已经有些累的走不动的江离,也想出口安慰几句,但话到了嘴边却也说不出什么,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过路了,这些远的距离在原本可以使用遁法的情况下也不会耗费这许久的时间,但这山上的路被设了封印五行的遁法,虔诚的人就只能一步一步虔诚的向前走了。
可惜他们这伙人也并不虔诚。
“就快到了,走过前面五岭迷雾的分岔口然后上到一个悬锁桥,走过悬锁桥就能到了。”
谭砚清冷的声音传来,不大的声音却在这山风肆虐的空谷里显得十分清楚。
江离从地上翻了个身在另一侧躺着,看着站在那股迷雾前站立不动的谭砚,不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以前来过啊,说的这么清楚。”
谭砚也不知道这句话自己是什么说出来的,自己明明没有对来过这里的记忆,但那前面走过的路就那么自然的就从口里流了出来。
李通古大惊之下完全忘记了开口,很久之后才想起来打圆场:“你肯定是之前在归藏里的书看过吧,那上面肯定有详细的去往不死树的地址,当时记住的吧。”
“或许吧。”有了李通古打圆场,谭砚也不再想那个想不起来的事情,记忆里的片段一片一片的模糊不清,但现在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现在紧要的是找到不死树解除契约才是正途。
“我们往前走吧,我这边休息的差不多了。”吃了收纳戒中为数不多的干粮,江离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又将四九从地上捡了起来背在背上。
“再等等。”这话是谭砚说的。
“再等一段时间,大概到酉时那金乌落下去的时候,前边这片路的雾就散了,等那时我们再走。”
听了谭砚的话,几人倒是没有什么反驳,趁这个档口补补体力也是好的。
“谭砚,前面那个雾什么讲究,人老话不是说大雾不过晌,过晌听雨响,你这雾要是等到晚上那不得跟着大雨一起下下来啊,还有你看看这大日头,都说起大雾,日头出来就散了,我也没看着这要散了的迹象啊。”江离看着眼前浓重森森的雾气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将四九找了块大岩石靠住,然后来到谭砚面前听他的白话。
谭砚原本不想跟他解释这些东西的,要是搁以往在九瓴里,他定是连解释都不解释转头就走,但现在看在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又辛苦背了四九一路的份上,还是决定把这个谜题的答案说给他听。
“你说的都没问题,但这雾跟我们平时看到的雾可不相同,这是日间雾,又是雾中雾,一层雾气消散之后,会从里面钻出一团新的雾气将刚才就要消散的雾气重新包裹进去,再不停巡复往生,这种日间雾原是种妖雾,雾妖以阳光为食,每隔一段时间便将外层雾气里吸收的太阳精华收纳进去。”
“若是我们刚才进去就是直接进到了他的口里,雾妖无形无味,但只要有活物进去,就绝对逃不出它的手掌心,只有等到晚上金乌落下之后,他去休息之时我们才能过去。”
“你这又是从哪看的妖怪杂记,这书等着回去借我看看,还挺有意思的。”江离听了谭砚的解释,倒也没再追问什么,倒是李通古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谭砚,他想不通谭砚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但又不好明目张胆的问出来。
两个人都在防着对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孤零零的山巅上,只有面前的雾,触不可及的云以及那只逐渐偏远的金乌陪伴。
江离百无聊赖地看着坐在地上打坐的谭砚和李通古,他没有这样好的脾性能安安静静的坐下去,可怜的四九就成了他现下目前的玩物。
一连几个时辰,四九的身躯被变成了好几个不同的样子,撅着屁股朝着天的,整个四肢像是大麻花一样缠在一起的,或者像是四肢被打断的牛一样被江离摆在地上,不仅如此,他还成了四九絮叨的听众。
终于,金乌的最后一块身躯向着山的里面缓缓而去,随着最后一丝阳光的消失,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厚厚浓雾也随着消失了身影,露出了后面的情形来。
现在摆放在四个人面前的是五条一模一样的羊肠小道。
“这怎么选。”看着眼前的雾气消散,江离习惯的将四九背在了背后,可看着眼前的五条路,江离却又犯了难,他左右看了看两个站在身边的人,可从那两个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走最左边这条路吧。”谭砚说完,不等江离和李通古说话,自己一个人向前闷头走去。
“你倒是等等我们啊,不是,你就这么随便选了。”
江离背着四九跟着谭砚的步伐向前走去,后面李通古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三人向前走去。
小路开端的地方长着几颗非常大的参天古树,看着树的粗细,江离心想这树得有两个人合抱之粗,而每颗大树并不是像平时他们看到的那样圆润滚滑,每颗大树的中间都有一个石头雕刻的石像被不停生长的树封锁在了树的躯体里。
那些石像随着树的成长,而失去了本来的面目,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些许的花纹和形状流露出来。
“你们说这树里的是什么啊。”
江离将扛着四九的右肩膀换到左肩膀,眼神不停的打量着那些隐藏在周围茂盛大树里的石像。
“或许是他们有人之前在这里供奉的那些神灵的石像吧,看这周边的景象,应该废弃了挺久的了,能建这么大的石像,再加上这些树的高度,定当是经历了几百年。”
谭砚冷静的没有说话,李通古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几百年的时间,原本信仰他们的人现在估计枯骨累累,黄土一抔了,也真是沧海桑田啊。”
“一、二、三。。。十二、十三。”居然有十三个之多,这山上的神灵可真多。”江离仔仔细细数过这隐藏在大树里的石像之后,又开始问他的问题:“这山上供养的神灵这么多,不打架吗?”
就算是李通古再见多识广,遇到了这个问题,他从没有想过会有人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好,谭砚在前面替他解了难。
“这是历任的山神神像,只有每届山神更换的时候,才会在这里立碑以示尊重,很久之前神灵和这人间的生灵也都算是和平相处的,他们提供风调雨顺,人间的生灵给他们祭拜,两不相欠互惠互利,但这世间总归有自己的法则在,没有谁会平安顺遂的走永远。”
听完谭砚的话,江离向身后已经隐藏在浓雾和黑夜深处的地方又望了一眼,那些生长了几百年的古树以及那些巨大的石像,就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般又重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随着大树的消失,前面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羊肠小道旁生长的满是带有刺的荆棘,而那条小路又极窄,只能侃侃一人走过,四个人排着队往前面走去,草丛里不停的有动静传出。
“什么东西。”江离吃力的背着四九,这边的路实在是太窄了,窄到他背着四九要小心翼翼的躲避两旁的尖刺刺到四九的身上。
“是专门生长在刺蒺藜里面的地鼠,这些地鼠生性喜暗,他们把巢穴铸在铁蒺藜里,过往的动物或者行人落单之后,用蒺藜的铁刺将他包裹起来,拖回洞穴吃掉。”
谭砚一边不时地打量着周围丛林深处细细簌簌的动静,一边向江离说着话。
“这么残忍,老鼠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江离听了谭砚的话身上打了个寒战,又把四九从身上往上掂了掂。
“都是一样的,人和动物,我们弱肉强食以猪狗牛羊鸡为食,而他们有能力也可以吃掉我们,不是说你是人就要高出一等,这个天地本也又不是以人为主的天地。”李通古说道。
李通古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早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后有几只虎视眈眈的地鼠从地洞里爬出来盯着自己几人。
说是盯着,其实那地鼠的眼睛因为常年在黑暗中的缘故已经变的很小很小,而那眼睛里也没有一般生灵常有的光彩,反观它的鼻子却十分细长,那上面长着一根根地小触手,让他的样子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数十只夜枭从远处的树干上飞过,现在是夜间,夜枭的两只眼睛在夜间发出澄亮的光,在这夜间显得十分清楚。
夜枭飞过来之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袭击几人,而是像是商量好的一般站在离他们最近的刺蒺藜上如同是行注目礼一样注视着几人前进。
那刺蒺藜本就有一人多高,现在夜枭站上之后,低落下来的蒺藜高度竟然正好达到了几个人的身高附近,所以目前江离他们放眼望过去,全是与自己等高的密密麻麻没有尽头的夜枭。
而又因为这道路的原因,只要有人一个不小心转过了头,那双眼睛便能正好与那夜枭的眼睛对视上。
当然,没人知道对上了眼睛之后的夜枭会对他们如何,是不是会像之前那样没有任何征兆的就开始攻击几人,而在这羊肠小路上,两旁又有其他虎视眈眈的虎豹豺狼,所以目前没有人敢去触这个鬼霉头。
走了一阵之后,两旁注视的夜枭渐渐开始变少,向前看去,前面的刺蒺藜深处已经没有了夜枭的踪影,而自从夜枭出现之后,那地鼠细细簌簌的声音也早就没了动静,不知是不是怕了这夜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就前面那一对了,咱们快点走过去。”江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几句话,他的声音说的很轻,就只是说给其他两个人听的,但其实在这样的地方,声音的大小倒是没有任何的无关紧要。
“你小声点,它们在看着你呢。”
李通古在身后用眼斜视了一下两边的夜枭,那夜枭的脖子在看到他的目光之后,脖子又诡异的旋转到了180度,出现了一个哭脸给他,但还好它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从最后一对夜枭的注视经过,三个人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身上的冷汗被山间的风吹的凉透了衣衫。
“我的妈啊,吓死我了,什么东西,这一帮玩意不会就是之前围追堵截四九的那一群吧。”江离又往上掂了掂睡得死沉的四九,这过来的一路他看着周边那些发着精光的眼睛,愣是没敢做一点小动作,就连手僵了都没敢往上抬一抬。
“应该是,刚才那最后一只夜枭的爪子上有夜明珠留下的残渣,刚才还发着微弱的光亮来着,应该是之前的那一群,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
李通古心有余悸的向后瞥了一眼,他原本想看一下那身后的一群夜枭在他们走过之后究竟还有什么动作,但就是这一眼让他当场僵住了。
“你们快看。”李通古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里明显带了颤音,如果再多一秒钟他这嗓子中的话可能都说不出来。
只见那无数只夜枭的大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们三个人的背影,他们的头都以不可思的角度旋转了180度,一瞬之间,那夜枭上的毛就像是被谁用力扯掉的一样,身上的毛齐刷刷的掉了下来,而只剩了一身的肉,连皮都没有。
谭砚和江离转头的时间比较晚,他们错过了刚才夜枭掉毛的场景,但就现在这场面也吓的他们够呛,之后只见那一群已经只剩了血肉的夜枭身上的肉也开始溃烂长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孤零零的立在刺蒺藜之上。
而随着山风一吹,那数十只夜枭的头从骨架上掉了下来,而有一只的头正好滚落到了李通古的脚下,那脚下的头还在冲着它笑着。
“还看什么,跑啊。”看着掉下来的头,江离再也扛不住,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三个人这才开始向前逃命。
伴随着江离的喊声同时进行的是,那原本他们身后无数的刺蒺藜和猫头鹰尸骨齐刷刷的化成了一堆残渣灰烬,而灰烬不断的融合组成一只只乌鸦向着前面奔跑的三个人铺天盖地的飞驰而来。
身前是没有尽头充满迷雾的羊肠小路,后面是铺天盖地的血色乌鸦,四个人像是逃离地狱的亡命徒死命往前飞奔。
“这乌鸦打不死啊。”江离将甩出去的阴流重新接回手中,随后又有几十只乌鸦被李通古和谭砚的利器打散,但那些乌鸦散去后并没有死去,而是又从灰烬里长出了一只乌鸦,又衔接鸟群而来。
“怎么办,他们快跟上来了,快跑。”江离拼命喊着,拼命向前面狂奔,几个人也顾不得那坚硬的刺蒺藜会扎伤自己,不顾形象的往前飞奔。
一根又一根尖刺将他们的身上的衣服划破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鲜血留在尖刺上吸引了一波又一波掠食者。
原本潜藏在黑暗地底的大地鼠在夜枭出现的时候,变的消声觅迹,而随着那些夜枭的消失,整片的刺蒺藜变成了灰烬,那原本躲藏在蒺藜后面的他们闻到了鲜血的味道,纷纷从地底里钻了出来,跟着这一大片乌鸦一样跟随在几人的身后。
而两旁以及前面还未消失的刺蒺藜里也开始传出大片大片细细簌簌的声音,那原本伫立在两旁死一般的刺蒺藜不知在谁的推动下竟然快速的向着那一条唯一干净的羊肠小道扑去,而江离他们四个人的头顶上也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用刺蒺藜做成的网往他们的身上迅速扑来。
江离和谭砚各自用手中的利刃飞速切割着前面出现的蒺藜藤条,而李通古则发挥了手中拂尘的优势将那一大张蒺藜网卷起之后往外一翻,将那照在他们几人身上的蒺藜大网偏了一些,重新落在了一旁。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不停的躲避着来自两边肉食地鼠对他们的飞扑攻击,但好在这些地鼠是有□□的,击杀之后他们不会再重新变回来。
“用火,用火啊。”李通古大声喊着,他刚才又把一张蒺藜大网从天上拽落,这蒺藜网十分笨重,几个回合之后,李通古只觉得双手有些发酸,握住拂尘的左手虎口处也有些阵阵发麻。
“没有用,一般的火点不着。”谭砚在前面疯狂的喊着,那些扑面而来的肉食地鼠已经跨过了蒺藜的阻碍杀到了他的面前。
“江离,把四九给我。”不容江离分说,李通古唰的一下将四九从江离的身后扯落,一只手抗在了自己的肩头上。而另一只击落身后乌鸦和蒺藜的手却也没有丝毫停止。
“江离,今天哥几个能不能活着回去就要看你了。听我的,将手放在蒺藜丛里,忍一下,一会的事。”
江离听了李通古的话起先还犹豫了一下,这蒺藜的刺坚硬无比,他们几个人的身上都拜这个蒺藜所赐挂了彩,自己要是将手放进蒺藜里,不用想也知道,出来之后定然没有个好结果。
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就听李通古的最后一搏,试试就试试吧,就算是被这蒺藜刺穿,流进全身血而死,也比被那些畜生给咬死强。
江离大吼了一声,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咬着牙将自己的左手放进了刺蒺藜里,随着不停的奔跑,江离的手在刺蒺藜里被无数根尖刺扎得血肉模糊,鲜血留在尖刺上低落下来,可他并没有停手,反而一直不停的往前跑着。
突然之间,一道火花闪过,起先只是渺小的一簇,紧接着一大束火苗窜天而起,那些原本带有致命尖刺的刺蒺藜在接触到这个火花的瞬间烧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火海很快蔓延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地洞里,不少肉食地鼠为了逃命争先恐后地从地洞里钻了出来,可没有几只逃脱的了地狱之火的魔爪,顺带着,那冲天的气焰也将身后大片的乌鸦阻拦在了高处,不敢向他们靠近。
“江离,好样的。”李通古扛着四九跟在队伍的后面,他看到了江离血肉模糊的手,但现在不是感怀叙事的时候,现在几个人要做的就是逃离这片火海的掌控。
巨大的火海将他们几个人围在了中间,幽蓝色的火海不停的吞噬着眼前仅有的地方和空气,上空不停试探的乌鸦一个个飞扑下来变成了火焰的食物,没有再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
“咱哥几个,今天可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李通古和谭砚手中的法器做成的防护罩在火焰的蚕食下面积开始不断变小,甚至出现了些许的裂纹,再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防护罩就会变成粉末,而他们四个人也会跟那些地鼠和乌鸦一样变成这大火里的一把灰,永远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四个人前面的火焰中似乎闪现出了一个身影,那火势太大,丝毫看不清前面人的身貌,可他们也不在乎眼前再出现的人,就算是又来一个追杀他们的又如何,这火他们就过不去,只要冷静的看着这群人自寻死路就好。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几人都惊掉了下巴,只见那火幕前的人跨过了重重火焰,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们几人的面前来,而她经过的地方,火焰也已经悄然熄灭,没有复燃的可能,再往四周看去,顺着火焰熄灭的地方,周遭的那群噬人的火焰开始逐渐熄灭变小,紧紧一小会的工夫,那原本铺天盖地的生灵妖兽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下了遍地的焦炭,和天上不停盘桓的乌鸦还有点生气。
李通古和谭砚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不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的法器收了回来,刚才死亡逼近的感觉让几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现下他们才开始打量起眼前出现的人来,这女子看样貌三十岁上下,一头靓丽的银发用枯树枝子轻轻的绾了起来,身着霓裳,外披着的袍上有如意纹肩饰,下身高腰长裙,整个人的装扮非常的精致和艳丽。而最让几人惊奇的是,这女子赤脚走在还在冒着青烟的灰烬之上,一条体型硕大的黄金大蟒紧紧的缠在她的腰间,而蛇的上半部分缠在了女子的右手手臂之上。
再向前方看去,前方烟雾包裹的黑暗里不时有蛇吐信子地嘶嘶声发出来,在眼前迷雾逐渐消散的时候,大批的蛇拖着自己柔软的身躯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着这样的场景,他们很快就警惕起眼前的这个人来,来自幽冥的地狱之火在她的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而这些蛇看着也不像是对他们充满善意。
“你们不用害怕,”女子轻起薄口轻声说道。
“这五岭迷雾出现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幻像,就算是那些夜枭和地鼠真的将你们扑倒杀害,也不过是把你们困在了幻像里,当然困在幻像里的人可能一辈子就不会再出来了,就跟那群夜枭一样,害不了你们性命的,等到时机一到自然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只是谁都不知道那机会是什么罢了。”
江离等人听了女子的话没有言语,他们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份,谁知道前面的这个女子又是什么的所在,要对他们干些什么。
女子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仍是如临大敌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又说道:“知道你们刚才遭受了经吓,可能不信,如果不信,那位小哥抬起你的手看一下,就知道真假了。”
这话是对江离说的,只见江离半信半疑的两只手都伸到了自己眼前,这才发现刚才被铁蒺藜扎伤的伤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愈合,上面连个疤都没有留下。
“你说,如果我们破不了这迷雾里的幻境就会变成那些夜枭?”终究是小孩心性,江离瞬间就信了这女子的话大半,他开口询问道。
“确切的说是永远的留在这里,最后尸体化成枯骨夜枭永远被封印在这个地方。”女子的话说的十分的轻巧,却让三个人心里激起了轩然大波,如果刚才几个人但凡少做一步,现在估计就步了那一堆夜枭的前尘了。
“五岭雾设障本就是阻碍生灵进入到天山深处,想要到达终点的生灵都必须走这一条路,每条路的设障并不相同,而你们很幸运没有步了那些没有闯过来的生灵的后路。”
“要不是刚才看到你们闹的这么大的份上,我根本不会出来,能放出幽冥之火也算是你们好本事了,前面的一段路都是真的树林,不是迷障,这要是让你们烧了,我这山上的生灵怕是长久都不会安栖了。”
“罢了,你们也算是有些本事,也算是你们过了这五岭迷雾了。”在女子说罢了之后,那身后如潮水一般的蛇陡然向着四面八方散去,几个呼吸之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地上爬行过的痕迹,而女子身上的大蛇却没有离去,仍盘在女子的腰身之上。
看到蛇群退去,几人这才擦了擦脸上不太明显的冷汗,这女子身上对他们的压迫敢实在是太强了。
“感谢前辈宽宏大量,刚才形式紧迫,我们也是无奈之举,敢问前辈是?”社交向来是谭砚活,他用手在自己干净的锦衣上摸了摸,擦干净手上的灰尘,作揖行礼问道。
“我是看护这座山的山神,也是不死树的守树人,小子你不认识我了?”女子的眉头一簇,感觉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李通古发现大事不好,急忙上前来打圆场,“原来是山神大人,真是失敬失敬,”边说着还边冲这那山神指了指谭砚,又一只手指着脑袋一只手摇晃着手,示意着她,还好李通古的身影处在谭砚的身后,谭砚并没有发现李通古的小动作。
山神看了看李通古的动作又看了看谭砚,叹了口气,心里暗忖道:“好好一个人,上次来还是聪明机灵的,这次来竟然就傻了。”
她暗下冲着李通古点了点头,在谭砚想要开口询问前开口岔开道:“刚才你们进来五岭迷雾的时候竖着我一尊石像的,居然认不出我是谁来吗?”
“石像?”三个人都一脑袋疑问,他们刚才进来之时,没有人看到那五条小路的开头之处有什么石像矗立在那里,难不成是他们都眼瞎了,但总不能三个人都瞎了吧。
“前辈,您的石像长什么样子?”江离胆战心惊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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