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葳蕤(女尊)

作者:新晴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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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蒙蒙


      明帝听那旗儿讲,嘉君主子耐不住寂寞,昨个儿竟然找了个女子假扮成男子伶人,以表演滑稽小戏的名义混进宫来,同他在暖阁中幽会,事情败露,那女子被江澄悄悄送出宫去,心里头又是惊异,又是疑惑。
      她绝不相信,董云飞会背着她干这样浪荡无耻的事。但这旗儿特意从京城跑过来向林从奏报,而且说是亲眼看到那女子从暖阁中走出来,被江澄派的人带出宫去,如此言之凿凿,又不似全然捏造,那么是不是果然有女子胆大包天,竟敢进入宫廷窥探天家君卿呢?虽说这事过于出人意想,但历朝历代敢肖想天子君卿的文臣武将乃至护卫医者也不是一个两个,色字当头,哪有理智可言?
      只是事涉董云飞,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决定暂时压下不提。此时安澜即降返程,起居室中除了安澜四个,还有她的侍儿露儿和琴儿,起居室外头的廊檐下,还站着安澜的贴身侍儿梦儿客儿,赵玉泽的贴身侍儿筝儿,林从的贴身侍儿旌儿,陈语易的贴身侍儿察儿,以及肩上扛着包袱行李站在院子里等候主子们登车的几名男子护卫。
      她敢当着这么多人表露出一点对董云飞怀疑的意思来,传出去,就是董云飞的清白受到天子的质疑,因而她谁也不看,只盯着这旗儿用冷厉无比的声音发问道:“你一个小小的侍儿,宫里的大事小事几时轮得到你来奏禀了?所言含含混混不干不净,朕焉知你不是诬蔑嘉君,造谣生事?!”
      安澜一直等着明帝的反应,见她如此说,心里头就松了口气。他用不紧不缓的声音跟着斥责这旗儿道:“嘉君岂是那等轻浮无行之人?以本宫看你多半是看花了眼了,看花眼也就罢了,还敢跑到圣驾前胡言乱语,真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那旗儿听明帝和安澜的语气都不好,一下子就急了,用手指指着京城的方向赌咒发誓地道:“圣上,皇后,奴才所言都是事实,奴才亲眼见到亲耳听到,那个女子就是假扮成伶人来同嘉君私会的,奴才不会弄错的,姚天女神在上,要是奴才所说不实,就让奴才今生今世嫁不得妻主,孤独终老!”
      姚天男多女少,男儿们赌咒发誓的时候通常说的是嘴上长疔脚下长包,再狠一些的也不过是说让天打五雷轰,极少有人讲今生今世嫁不得妻主,因为这样的誓言极易成为事实,男儿们是极为忌讳的。
      也正因此,这个发誓才很有效,安澜脸色变了一变。除了这件荒谬绝伦的事居然有可能是事实之外,安澜脑海中还想到了个同样值得注意的事,那就是这侍儿从京城跑到这里来向天子奏报这么一个宫廷丑闻,其目的是什么?又是受谁指使的?
      想到这侍儿是林从的侍儿,安澜的视线就朝着林从移了过去。
      林从还在懵懂之中,这旗儿跑来找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景辰出了什么事,岂料这旗儿当众说出的是这么一件令人震惊的事,他并不认为董云飞会背叛明帝,但这旗儿是他的贴身侍儿,平日里有些大胆也有些莽撞,但不是个爱扯谎的人,他一时间也分辩不出来,这旗儿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没弄明白之前,他能够说的也只是对这旗儿讲:“你胡言乱语什么呢?!宫里那么多人,这样的事是你该过问的?你还不赶紧随着本宫回去?!”
      林从没有明确否定这件事是事实,更没有把自己同这旗儿撇清关系,听到安澜耳朵中,便是林从故意把这件丑事让侍儿奏报给天子,好倾轧掉董云飞。
      为了争宠,做出这样子不顾兄弟情意的告密之举来,安澜顿时觉得面前的林从是个极为可怕的男儿。
      明帝不像安澜这般心细,更加不知道对男儿来说这个誓言有多毒辣,因而她并没有在意这个誓言,她只是不想当众再谈论这件事,于是她也没管这旗儿怎么说,也没管林从怎么说,只用嫌恶的语气吩咐露儿道:“来人,把这厮给朕带下去,关到一个独立的房间中,等候发落!”
      她这意思便是当众宣告了这旗儿所说不实。如果林从是个聪明的,便当舍出这个侍儿,洗消自己的嫌疑,但林从不是这样的奸诈之徒,他入宫以来,虽然宫中常有因为恩宠而发生的拌嘴斗气,却都是小打小闹,彼此之间不伤筋不动骨,也没有谁想着要把对方彻底挤出明帝的后宫队列,因而他并不知道他眼下面临的是个多么危险的局面。
      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情况下,他对旗儿的求救,就无法无动于衷,更做不到置之不理。
      这旗儿也是个自幼被母父娇生惯养长大的京城男儿,他的母父都是林府的亲兵军营中的校尉,他衣食无缺地长到十几岁,入宫做了林从的侍儿。林从向来爱护男儿,待侍儿们是极为宽厚的,他在林从身边没有受过一点气。林从贵为果君,膝下又有三公主,宫里别的殿里的侍儿、御膳房的厨郎厨娘、尚衣局的小吏差役,见了他这个林从的贴身侍儿都很是客气。他又不是个头脑清楚的人,一直生活在这样宽松的氛围中,自己便有一种自己是天之骄子的错觉,此刻听明帝要人把带下去关押,他是又慌乱又害怕心里头还觉得自己没有错,被冤枉了,他一边挣扎着不肯随着露儿走,一边冲着林从大喊道:“主子救我,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主子!”
      林从见旗儿说被带走就被带走了,便出声替这旗儿分辩道:“陛下,您怎么还没查清楚就要把旗儿关起来啊?您查清楚了,再关他也不迟啊。”
      明帝本来没有认为是林从故意让这旗儿过来禀报的,在这旗儿忽然到来说了这么多话之后,她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林从身上,此刻听林从这么说,她脑海中迅速闪过了和安澜一样的念头,与安澜觉得林从可怕不同,她是对林从颇为失望。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旗儿根本就不是林从安排过来的,这厮是自作主张跑过来的,她和安澜两个都因为这旗儿是林从的侍儿,就未加思索地认定这侍儿的行事必然是林从授意的。
      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后宫,虽然有所失望,明帝仍旧克制住了,没有当众责备林从,只是语气淡然地对林从道:“这件事朕自会处置,从儿不必多问,时辰不早了,从儿跟玉儿一同去车上等皇后吧。”
      她说完,也不再看那个旗儿,只对安澜道:“澜儿随朕过来一下。”
      旗儿一听自己还是要被留下,立马就冲着明帝大喊:“圣上,你不能冤枉奴才啊,你是圣上你不能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啊!”
      林从见这旗儿还是被留下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赵玉泽伸手扯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外头扯,赵玉泽是个有力气的,林从又向来知道赵玉泽没什么坏心眼,当下乖乖地随着赵玉泽往外头走。
      两个一同到了起居室外间,赵玉泽却并不停留,他继续把林从往前头带,待廊前的侍儿和扛行李的男子护卫都离他们两个有好几丈远了,赵玉泽方才停了下来。他单刀直入地问林从道:“你让旗儿留意宫里的动静,有事就来奏报于你么?”
      林从回忆了下,很坦诚地回答道:“我走前是让他留意宫里的动静来着,景儿在宫里嘛,我不大放心的。”
      赵玉泽看他答得这么坦荡,心里头便知道这件事不是他授意的了,赵玉泽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呀,马上就要掉到井里了,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呢。你现在随我进去,跟陛下说这旗儿是私自来奏报的,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过来说这些昏话,你走之前只让他留意景儿,没有交待他别的事。”
      林从这时候也意识到事情于他不利了,但他是个骄傲又袒护手下的青年,他觉得既然他走之前确实交待过旗儿要留意宫里的事,那眼下他把事情推出去,旗儿岂不是要被重罚?他不能做这样子没有担当的事。
      他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说过的话,不好不认的。”
      赵玉泽简直要跺脚了,但他知道林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管是对家人亲戚还是手下侍儿,都做不到割袍断义。
      让林从与这旗儿摘清关系这条路行不通,赵玉泽便走另一条路,他思索着问林从道:“你我和小云子,关系都是极要好的,要说这旗儿替你鸣不平,要报复小云子,那得你在宫里天天骂小云子,或是你总被小云子欺负才有可能,这两件都不成立,按说这个旗儿不该无故如此。难不成是他自己同小云子有什么矛盾吗?你想一下,比如,你使他去小云子殿里送什么东西,他有被小云责骂过吗?”
      林从这时候脑子乱糟糟的,哪里能想得明白,更何况他印象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事,他实事求是地摇摇头,“我不记得小云子骂过他,小云子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骂人的性子,我的侍儿他更不会无缘无故地骂。”
      赵玉泽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脑子里一头雾水。

      起居室中,明帝待那这旗儿被露儿和琴儿合力拖了下去,便起身向起居室内室走,安澜随着她入内。明帝到得内室,便对安澜道:“此事回到宫中不必提起,若真有什么,澄儿必然会向朕奏报,若本无此事,澜儿一问,云儿多半会认为朕不信任他。云儿为辰儿受伤,眼下伤势未愈,朕就出来沐汤,没能在他身边陪伴他,已经是亏欠了他,不能再让这些闲言碎语伤他的心了。”
      安澜原本还以为明帝喊他进来,是要让董云飞明天随着江澄前来同那旗儿对质,岂料明帝口中全是温柔体贴的意思。他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安心,笑着感慨道:“陛下对嘉君体谅至此,嘉君怎么会有别的心思?想来这事就算是有点影子,也是民间百姓无知,想要窥探宫中繁华,必然与嘉君无关。”
      这话便把事情解释得合理了,也与明帝的推测接近,明帝深觉安澜与她心意相通,她很是认可地道:“朕也是这么以为。只是可恶那旗儿,竟然跑过来乱讲这么一通,被人知道了,岂不有损云儿清誉?朕不好当着从儿处置他,待从儿一走,朕就让人狠揍他一顿,再把他遣出宫去。”
      安澜见她说起这旗儿,便想到了林从,轻声提醒明帝道:“陛下回宫之后,还是教导一下果君,同为陛下的后宫,再怎么争宠,也不能做这种陷人于死地的事。这是陛下信任小云,不然小云岂不是要从此失了圣心?”
      这话又与明帝的想法一致,明帝重重地点点头,“朕会的,这些话都由朕来说,从儿是个骄傲的人,澜儿莫与从儿多说什么。”
      她这是怕安澜与林从一同回去,她还要再过几日才回去,担心若是安澜直接批评林从,两个会在宫里起冲突,这不是她想看到的事。
      安澜听出来了明帝的意思,他也不想在明帝回宫之前,直接对上林从,林从有家世有女儿,眼下看来还有心机手段,同这样的男儿直接对上,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明帝却在嘱咐完安澜之后,想到没准当真有女子胆大包天妄图染指她的后宫,气得咬着后槽牙怒狠狠地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色胚贼女,胆大包天,竟敢觊觎朕的人!她死一万遍朕都不解气,朕要将她碎尸万段,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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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6章 雾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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