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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诚意
感谢大哥不杀之恩。
楚月安好说歹说劝住了听完这几个月他经历要去找顾少室一决高下的大哥,又在推推搡搡中暗中踩了楚暮河一二三四五六脚,又你一杯我一杯地把自己给劝了个醉,等月上柳梢头人约……
“嘶——”楚月安捂住晕晕醺醺的头,忽然额角一痛,猛一转头:
“谁打我!”
只见吕柚宁身穿一身鹅黄小袄,从假山后探出头来,与楚月安对上视线“嘿嘿”一笑:
“月安姐姐!”
“好啊你,你打我是不是?”楚月安佯做生气,弯腰从地上拈起一块圆滑的小石子收在手里,作势就要朝吕柚宁追着打去:“看招!”
……
“你怎么在这里?”
楚月安气喘吁吁停下,一把扯住吕柚宁衣袖。
吕柚宁笑嘻嘻歪了歪头:“是后面那位姐姐告诉我的呀!”
楚月安回头,只见季玉心站在一开始吕柚宁站的假山边上,见他看过来,微微点头行礼。
吕柚宁嘟嘟嘴,接着道:“这几日我天天来楚府,结果都找不见你,楚暮河说你去慈恩寺给将军还愿了,结果我去了也没找见你,今天下午来,还是这位姐姐叫住我,让我在府上等一等,结果呢?”
吕柚宁伸手拉了拉楚月安衣摆:“结果某人一转眼就把阿宁忘了!”
楚月安:。。。
他的错。
这几个月来他倒是真的满心满眼扑在如何搞定顾少室这件事上了,把吕柚宁都忘了。
因为吕明锐被俘的缘故,吕家可以说是只进不出,想必都把吕柚宁给闷坏了,这不,一有空闲就找上他了。
嗯……他是不是应该夸一下二哥还算有点心眼,至少没和吕柚宁也说他去找沈逢秋了?不然以现在小柚子和沈逢秋的交情,只要去沈府上看一眼,就知道他的谎话了。
楚月安摸摸鼻头:“可能你去的时候我正好出门了吧?”
他按住吕柚宁后背,将人往屋带:“行了行了,都这么晚了,我叫人回去和夫人说一声你不回去睡觉了吧?吃饭没有?今晚在楚府睡吧?”
吕柚宁一一应了,末了忽然抱住楚月安腰间,接着一下闷进他腰腹:
“月安姐姐,我想和你睡!”
楚月安:。你敢说我也不敢做啊,那啥,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他自认此生恐怕没有真和哪个女子表露心意的可能,但不代表他要染指比他还小的小女孩!
咳,扯歪了。
他又是一番好说歹说劝住了不知为何情绪有些低落的小柚子,又叫来季玉心带孩子去洗漱,接着把人哄到了侧间铺好床,又坐到床边讲了个睡前故事——他还差点拿成季玉心给他的红楼画本子。
折腾下来楚月安一身酒也醒了大半,时候太晚,他自己也草草收拾便歇下了。
没想到吕柚宁这一呆就是好些天,除了跨年夜当晚回了一趟吕府,一月里一直窝在楚月安的侧卧。
楚逸骁被陛下特批允许留京,等春节过后再回阆州,而另一层原因,则是朝廷为要不要立吕明锐为下一任平南侯而吵得不可开交。
因此小柚子待在楚府倒也算落得半个清净——只要不靠近正厅就好了。
“姐姐。”
“嗯?”楚月安低头。
吕柚宁松开扯住他袖子的手,腮帮子还被桌上的点心塞得满满的:
“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饭呀?”
楚月安挑挑眉:“嘴里的还没吃完就惦记上晚饭了?”
他看看天色:“应该还要一会,怎么了,饿了?”
吕柚宁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是不是。”
“姐姐,我们能不能……”她绞着衣摆,带着点期冀抬眼望楚月安:
“我们能不能出去吃呀。”
哦,孩子这是受不了在他们府桌上吃饭的气氛了。
实话说,楚月安这几日也有点不习惯。
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大哥二哥长久不见面,一开始自然是好的,可是一旦呆的久了,便免不了要生摩擦。
最要命的是,因为二哥年少入京,对雍都官场规矩要比大哥熟悉的多,他虽表面不说,却对大哥不和他们俩商量就上书提议一事颇有微词。
这不,每晚好不容易能凑在一起的晚膳,却越来越变得微妙起来,也好在有吕柚宁这个外人,许多事没法直接牵扯到楚月安,他就抬头夹菜低头吃菜,只作未觉,心头却已经开始着急。
他抿唇一笑,抬手摸摸吕柚宁的头:“好啊。”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姐姐带你去百味楼吃完饭,带上这几天和我们一起玩的季姐姐,好不好?”
吕柚宁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好!”
如何哄孩子开心?
楚月安:一顿饭就够了。
如果不够,就再加一串糖葫芦。
楚月安干干脆脆咬掉串子上最后一颗山楂,鼓着腮帮算算时候应该差不太多,便晃晃与吕柚宁相牵的左手:“阿宁。”
“怎么啦姐姐?”吕柚宁转头看他。
楚月安伸手摸了摸自己右边鬓角,露出一个略有歉意的笑:
“我的簪子好像落在包厢里了,阿宁,你和季姐姐先回府,或者在街上逛一逛,好不好?”
吕柚宁神色肉眼可见的有些失落:“啊?不能叫下人去拿吗?姐姐一个人去会不会不安全?”
楚月安拿手帕擦了擦她粘上糖渍的嘴角,温和道:“这个簪子是阿宁未婚夫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很珍贵,我不放心别人去拿,还有,有林彻陪我呢。”
说着,他目光微微朝后一瞥,果不其然,林彻从身后的人流中走出,他今日穿着犹如一位再普通不过的世家公子,惹得一向平淡如水的季玉心也多看了他两眼。
“小姐。”林彻抱拳。
季玉心收回视线,松开牵着吕柚宁的右手,拍拍她左肩:
“别担心,我带你去买玉米汁,好不好?”
岂料吕柚宁仿佛完全没听见她说话,或者说,直到季玉心伸手拍了拍她肩头她才醒神过来,只见她双颊不知何时泛起小片红晕,看上去像喝醉了一般,见季玉心微微靠过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吕柚宁猛地一惊,拿手捂住脸:“我不是我没有脸红…!”
楚月安和季玉心相视一笑。
害羞了。
可惜林彻是个木头脑袋,在一旁看着他俩好像懂了什么自己没懂的,挠挠头:
“小姐,我们不走吗?”
楚月安:“这就走了,玉心,照顾好小柚子。”
“是,小姐。”
楚月安带着林彻踏入了一间新的包厢。
他请的人已经在房内等候了,听闻声响,那人在窗边转过身,与楚月安对视。
林彻见屋内并无他人,便自觉退了出去,房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轻响,那人目光在楚月安脸上轻轻扫过,终于主动开口:
“不知小姐找本相何事?”
——没错,此人正是有近一月未见的顾少室。
从府中出发之前,楚月安特意叫来林彻,让他即刻去丞相府请顾少室来百味楼天字三号房一叙。
而顾少室一定会来。
楚月安淡然一笑,缓步朝他走去,边走边说:
“自然是答谢丞相替我照顾白止。”
顾少室紧紧盯着他动作,直到楚月安走到他身边却并不看他,而是学着他方才姿态,微微垂眸朝楼外望去,这才收回视线,淡声:
“我以为小姐会把他逐出府。”
楚月安笑一声,轻轻道:“我看丞相对他很是赏识。多好啊,英雄救美,话本里最爱写的桥段,京中人人都道丞相府一门难进,却不想先让一个男子进了去,也就是丞相手腕了得,这么多日来也没听到传出的风言风语——”
楚月安稍稍侧头,朝顾少室眨眨眼:“我只是想问问丞相,既已救了他,为何又要给人送回来?”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怎么,难道……是阿止不合丞相的心意么?”
他话尾拉长,有如小钩子一般拉扯着人的心弦,语气狎昵而暧昧。
顾少室并未躲避他的靠近,只是低头对上楚月安视线,问出了一句答不对题的话:
“楚月安。”
“你难道不觉得,白止和你长得过于相似了吗?”
楚月安稍微一怔,直起身来,竟有些讶异地抬眼看顾少室:
“你看到了他的脸?”
他一顿,神情恢复正常,接着道:“我倒是没想到他会愿意给你看,不过,那又怎样?”
“如果不是和我长得像,你觉得他凭什么被我看上?”
顾少室没有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但……
没有问题。
早在他想当面问楚月安这个问题之前,顾少室就猜测过她的回答——现在这个答案和他猜想的几乎一致,或者说,不能有更合适的了。
他沉默了一瞬,移开视线:“小姐今日找我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楚月安脸上开玩笑似的神色也回拢,他也默了默才开口,不过这回倒是诚恳多了:
“是。”
“我恳请丞相支持我大哥的政见。”
立候之事如今局势一分为三,楚家力挺,以姚士海为首的一派保皇党极力反对,除此之外,原本斗得不可开交的太子和丞相均选择了中立观望。
当然,在暗中反对最强势的是吕明锐的二叔吕义恒,而暗中起势的三皇子一派则首鼠两端,暂且看不清方向,至于顾陆两党,说他们没在背后搅浑水楚月安是不信的。
有吕明锐和楚逸骁实打实的军功在前,这事其实拖个两三月,最后一定是他大哥期待的好结果,但问题就出在他大哥等不了那么久,现在楚逸骁和楚暮河又隐隐有分歧之势。
楚月安可以说真是操碎了心。
顾少室波澜不惊,背着手,低头俯视地上商贩走卒沿街叫卖,半晌,才仿佛刚刚听到楚月安的话,凉凉开口:
“小姐怕不是太天真了。”
“我帮了楚家一次,不代表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商贩尚知行善需有个限度,过则必衰,同理,人需知足,物极必反,你凭什么认为……”
“——这次我还会帮你?”
……
楚月安心道:装,你继续装。
就你丞相面子大,那你这么厉害还不是被我随叫随到?
你哪条楚府的消息不是我每天晚上挑着油灯趁着小柚子睡着了给你写的?什么兄弟嫌隙什么楚小姐急的火急火燎然后谢青来过几回吕明锐来过几回报的清清楚楚,就在那看着楚家乱呢!
其他人还在犹疑,但天天喝顾少室通信的楚月安清楚地不得了,要是顾少室顾丞相真打算阻挠此事,根本不会形成现在这番焦灼的局面,每天上朝哪里是陛下含含糊糊拖拖拉拉,分明是顾少室在背后操控风向!
你不就等着我来求你吗?
假清高!
楚月安有一瞬间想挤出一个谄媚的笑,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白止,立马绷住嘴角,轻咳了声,嗓音放软:
“……我知道丞相还在介怀上次我在府上驳了您面子的事,月安在此向您道歉。”
他稍顿,紧着道:“此为私事,丞相想怎么和楚家讨报酬都不为过,可平南侯爵位却是国事,丞相当然是比月安一介女眷懂得多的。”
顾少室眉目稍抬。
楚月安并未注意到他神情,继续道:“雍都大街小巷都流传着丞相在职以来的丰功伟绩,道是一句公私分明,坦荡有度……咳,吕副将身陷敌营仍能心性不改,在西南战事立下重功,若这还不值得一声平南侯的称呼……月安说句不该的话,这不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吗?”
顾少室轻笑一声:“小姐这话说得倒是折煞本相了。”
他话里说着“折煞”,语气却全不像这么回事,甚至可以说颇为受用。楚月安内心鄙夷一声,差点没忍住狗腿子的附和一句“怎会怎会,丞相英明神武”,多亏忍住。
楚月安:“是丞相过谦。”
不想顾少室全不按套路来,楚月安本以为他还要刁难两句,不想,他忽然侧目看他,问出一句:
“你先是道谢,现在又来道歉,前后却都不见半分诚意,这恐怕不合礼数吧?”
楚月安卡壳一下:“当然是有的……”
顾少室摊出一只手:“请。”
楚月安汗颜,他只是说说而已,他入雍都一来吃住行全靠二哥,唯一那把他原本打算伪装白止用的折扇还被他拿去答谢顾少室救命之恩了,二来这几月缺值日数太多,份例被眼前这位丞相能扣的都扣了,拿到手的不过二十两出头的银子,能给顾少室买什么?买根路边摊的簪子吗?
嘶……他是不是还真买过一根来着?
楚月安急中生智,从袖中真摸出来那天他从丞相府匆匆出来在街边买的簪子——也就是他今日骗吕柚宁说是他二哥送他的那根——放到了顾少室手心。
楚月安:“没来得及置办,先用这根簪子抵着,丞相觉得如何?”
顾少室视线一扫,这簪子通体银白,顶部镶嵌两朵丝绢质地剪裁精致的纯白梨花,中心点缀两粒圆滚滚的珍珠,看上去雅致可人极了。
但这分明是一根女簪。
而且……正是那日他在马车上看到白止拿在手上的那根,他绝没认错。
顾少室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楚月安对那日情形浑然不知,只当他是对着礼物不满,抿了抿唇,忽然道:
“丞相若是不喜,那我改日准备好后再送去贵府,这簪子便算了……”他说着,伸手去拿,却见顾少室忽握紧掌心,将簪子收归手中,不让他拿,接着一记冷冷的眼刀就朝他打来:
“不必。”
“簪子我收下了,至于别的……”
“等小姐的诚意什么时候打得动本相,再做考虑。”
“告辞。”
楚月安:?
这人怎么突然跟吃了炸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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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白止送给她的东西她随手就送给别人了??
这章跑章纲不小心写超了……本来想拆成两章,想了想就这样吧(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