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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
既然确认了材料没丢,人也已经偷跑出医院且没关定位,裴念忱要注意也早就发现他去了拘留区。易枫桥毫无负担一身轻松,已经无所谓裴念忱会不会跑来追杀他了,索性就厚着脸皮让洛栀子飙车带他外出转两圈。
他想归这么想,洛栀子就未必了。
她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些轻微发颤,语调有些抖,“那什么……易老师……你确定我们背着裴长官这样偷溜出去好吗?而且你还是伤患来着!”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她的底气明显足了不少,甚至准备从她那条繁复的裙子里几十层布料下的暗袋里将手机掏出来现场给佩兰拨个电话过去,让她向裴念忱告状。
易枫桥急忙拦住她拿手机的手。
“行行行……你说了算你是我姐……的朋友!那你带我去见关远总行了吧!让我亲自去把裴念忱接回来!”
洛栀子满头雾水:?
这不亚于直接往枪口上撞吧!
“而且你真的确定裴长官一定在那里吗?万一他不在,你又受了伤……”洛栀子斟酌片刻,“万一关远搞什么小动作,对你不利怎么办?你要知道在他那里可没有什么‘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他对秋姐和对外人的态度可没什么不同!”
“你说的在理。”
洛栀子往他的方向看去,见易枫桥一脸正直庄重,冲她点了点头,刚松了口气。
“但我还是要去。”
洛栀子:?
俩人又掰扯了几轮,洛栀子实在是说不过向来以嘴皮子利索出了名的易枫桥,只好作罢,一脚油门踩到底把车挪了出去。
风声灌进来的前一刻,易枫桥只听见洛栀子说了两句话,用喊的。
“人身安全我概不负责!你俩要是都出不来我就去搬秋姐给你俩帮忙了!”
那还是免了。
易枫桥总觉得假如让关菱秋和关远正面碰上,以她原本对关远的厌恶程度,加以最近出了这么多事都有关远作恶之嫌,他俩恐怕真会斗个你死我活。
关远暂时还不能死,在他们知晓一切真相之前。
不出二十分钟,车辆在一个易枫桥从未到过,却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地址停下。
洛栀子往易枫桥即将抵达的目的地建筑看了一眼——其实她本人也没来过这地方,连经过的次数都不多。她不太喜欢这一带的建筑风格,虽然装修华丽,但看上去总感觉死气沉沉的,一点活人气息也没有。大概和门口那几排站岗卫兵以及过于规整的建筑外表有些关系。
关远的审美当真别致,做人也不怎么样。
她沉沉叹了口气,“好运啊易老师。结束以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开车过来接你们。”
易枫桥只留了个帅气的背影给洛栀子,冲她摆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那座看守严密的精致建筑走去。
*
“人来了?”
裴念忱淡淡“嗯”了声。
此时两个人竟然能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坐着,甚至还能有来有回地搭上话——虽然裴念忱依旧沉默寡言,但当关远提到易枫桥的时候,这人总能给出点反应。
关远很满意,自以为终于抓到裴念忱的把柄了。
至于易枫桥忽然造访,那真是个意外之喜。
“我给底下的人发了信号,让他们别拦着易枫桥——他应该马上就上来了。”
他抬头悄悄瞥了一眼,见裴念忱也不出意料地盯着手腕上的监视器看了又看,脸上的神色有些微妙。
裴念忱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他只是有些惊讶于易枫桥来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
其实他早就猜到易枫桥在接到洛栀子的消息以后不可能坐视不管,一定会跑去甜品店找她。而后他一定能读懂自己给他留的那张字条,出于担忧,他一定会即刻赶到拘留区去确认材料的安全性。
至于接下来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找到关远这边来……
裴念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易枫桥隐瞒他关于关菱秋的消息引得他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至于易枫桥的反应,那更是在他的状况之外。他并不是不想即刻作出回应,更不想淡然将始终横隔在他们之间的信任危机就这样略过。
单纯是因为他在面对感情问题的时候会有些宕机,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反应去面对易枫桥有些过于炽热的感情而已。
所以他先开口道了歉。
他觉得他们都该冷静一下。
“咚咚咚!”
一阵极其礼貌的敲门声将尚在恍惚中的裴念忱瞬时拉回神来。他也懒得顾及关远的反应,直截了当地快步走到门边将锁打开。
门一开,一张帅气的脸庞霎时映入眼帘。
门外的人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易枫桥本以为来开门的铁定是关远本人。毕竟再怎么说,他和裴念忱此刻也算处在“冷战”时期,哪能那么轻易的和好。而关远这老狐狸,铁定会在第一次和自己见面的时候装作过度热情,指不定来场“激情认亲”都有可能。
一切取决于关远愿不愿意在此时此刻就承认自己和他的亲缘关系。
易枫桥猜测他会。毕竟以关远的老谋深算程度,一定知道自己此刻能主动来找他,不外乎两种可能——其实是三种。
一种找他对峙,一种把裴念忱带回去。
还有一种是二者兼得。
于是他往屋内迈了几步,清了清嗓子,开了口,“两位在聊什么,介意我加入吗?”
关远:……
裴念忱倒是往边上走了几步,搬了张椅子过来,用下巴尖对着易枫桥轻点了点,示意病号过来坐着谈。
易枫桥欣然应允,长腿一瘸一拐地挪到椅子旁,刻意把脸转向关远的方向,面上挑衅的神色一览无遗。
关远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该感慨不愧是自己亲生的吗?易枫桥站着的时候,那身高和体格显得太有压迫感。就算身上挂了彩,站在人面前的时候,给人的压力也半分未减。好不容易坐下能和他平视,这人脸上的神情也不像遇着长辈,倒像看着孙子。
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而已!这小子是装都不打算装了吗?
关远摸不透他到底对自己干的那档子破事到底了解多少,也不清楚他还记得多少。
毕竟反复穿越时空对记忆的伤害是很大的,关菱秋已经算是素质较好的那类了,在她身上也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反噬。更何况易枫桥在初次被他送回两百年前的时候就已经……
“想必是不介意了。那你们继续。”
易枫桥相当自来熟地从桌面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茶杯举在手中轻转,旋即“啧”了声,“怎么都不说话?那我问了?”
他仔细描摹着关远那张脸——其实和自己算不上很像,但和过去的关菱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似,自己反而更像易萱一些。不过相似的面孔长在两个性格相异的人身上,体现出的效果也是截然相反的。
就比如易枫桥在看到关远的那一瞬,就有种想把他推到厕所暴揍一顿的冲动。但他对他姐没有丝毫意见。
易枫桥余光一瞥,看到关远冲着裴念忱使了个眼色,裴念忱理所当然地没有理会他,只是垂眸看向左手那处明显渗血的伤口,盯了会后用右手把扎眼的鲜红痕迹遮住。
心底倏然间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易枫桥意识到这这伤来得蹊跷,说不准就与面前的人有点关系。
等搞定关远以后,他一定要把裴念忱堵在墙角问个清楚他的伤到底是从哪来的,顺带把所有问题解释清楚!
他稍微平复了下心情,随即开口。
“我从缙山带回来的植物材料,在短短两天之内突然不翼而飞了。关先生,您有什么头绪吗?”
关远嗤笑一声,开始装傻充愣。
“我对你们的科研进展没有半点了解,自然也不会关心那些对我毫无意义的实验材料,更没必要拿走——想必易老师你应该清楚,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物理学家,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呢?”
平平无奇到研究出穿越时空的方法并且拿自己亲生的孩子做实验加以谁劝都不听吗?
易枫桥觉得自己真该让关远现场拿出亲子鉴定报告鉴定一下两人的亲缘关系了,就这人的恶劣程度,他母亲易萱得是多极端的好人,才能把他这一半的低等基因拉到平均水准上?
何况这演技也太拙劣了点,比自己的硬装出来的演技还要差劲。
他不是很想继续陪着关远接着演下去了——但这由不得他,得看裴念忱的想法,毕竟自己只是插入他们谈话的外来者而已。
于是易枫桥悄悄偏了偏头,质询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站立那人的侧脸时,看到对方朝自己的方向看来,回以一个应允的眼神。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易枫桥深深吸了口气,把头转回关远的方向,压低了声线,冲他喊了声“爸”。
关远的动作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状若不可置信地冲着易枫桥猛一抬头,看见对方竟低垂着眼帘,面色略有些凝重,细品甚至透露出几分淡淡的忧伤。
难不成……
难不成父子情深的戏码要开始了吗?
他刚开始斟酌用词,准备应对易枫桥切换自如的形象,就看见对方唇角轻轻挑起,眼底有些漫不经心,哪里还有刚才低落的样子?
易枫桥果然是演的!
“我姐和我的事情,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想来我身上一定有你需要的筹码,你才会在我抵达两百年后的第一时间就对我如此上心,不惜花费巨大代价给我和关菱秋挖坑。对吧,关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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