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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百姬迈着轻快的步子，得意地围着蜷缩在一起的木下姐妹走来走去，过于愉悦的心情让她不自觉地哼起一段古老的歌谣。
“说再多豪言壮语，你们不还是破不开这个局吗？”她轻蔑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五条悟和护在他身前的夏油杰。
一直失神呆滞的木下琴睫毛微微颤抖，喃喃低语：“是……是姐姐哼过的歌。”
百姬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扭曲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先前的平静。
她停下脚步，第一次将目光如此专注地停留在木下琴稚嫩的脸上，声音里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看你的脸，和你几十年后苍老的样子，倒还有真有几分相似，不过嘛，现在的你更可爱一点。”
木下姐姐一把抱起妹妹，急切地向后退去，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滚开！离我妹妹远点！”
出乎意料地是，百姬竟然真的停在原地，只是用一种近乎宽容的语气，高高在上地说道：“若是别人敢这么对我说话，早已死了千百次。”
她顿了顿，视线飘忽：“不过你嘛，你毕竟是构成我的一部分，我原谅你的无礼。”
“你这种人不许这么说姐姐！”木下琴瞪着百姬，鼓起勇气大声喊道。
五条悟周身的咒力一直在对抗着领域的压制，与此同时，也在艰难抵御着体内的侵蚀，强行减缓百姬抢夺他身体的速度。
夏油杰护在他身侧，数只强大的咒灵形成一道屏障，小心翼翼地环绕着他们，防备着周围的越来越多的村民和可能来自百姬的突然袭击。
在听完五条悟说的话以后，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这个死局中可能存在的破绽。
百姬对那边的小动作似乎毫不在意，或者说，几百年的时间里酝酿出的计谋，她对自己布下的局有着绝对的自信。
她的注意力仍停留在木下琴身上，即使她清楚地知道，那个老去的木下琴对她哼唱这首歌谣，对她付出一切，都只是因为将她错认成了早已逝去的姐姐。
如果谎言被拆穿，她还真是有些……
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更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缓缓在她心口撕开一道口子。
她压下心头那点陌生的异样，居高临下道：“你可真敢这么说。别忘了，你们两不过是我的领域中的人，只要我想……”
她的指尖微微一动，木下姐姐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移动起来，僵硬地向前迈了一步，抱着木下琴的手朝前伸去：“你的好姐姐，甚至可以立刻亲手将你交给我。”
木下琴的眼泪大颗滚落，但她倔强地用手背擦去，死死盯着百姬：“你这个混蛋。”
“你这个混蛋！”另一个沙哑却带着恨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生得领域撕裂开一道不规则的缺口，老妇人，或者说老年木下琴，从口子里缓缓走出来。
百姬瞳孔微缩：“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年木下琴声音干涩：“你忘记了，你曾经同意我把咒力寄于你的体内，让我可以自由出入你的领域。”
“呵呵……哈哈哈，是啊。”百姬的笑声带着明显的僵硬，试图重新掌控局面，“那么，你听到了多少？”
“全部。”老年木下琴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百姬心上，“你如何利用我对姐姐的思念，当作你复活的计谋，一字不落。”
“谁让你听到的呢？”百姬的声音陡然拔高，仿佛想用尖锐的话语掩盖什么，“我都要成功了，到时候，你朝思暮想的姐姐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这难道不是你几十年来唯一的愿望吗？”
“你不是我的姐姐。”老年木下琴打断她，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巨大的悲伤几乎要将她瘦弱的身躯压垮，“你骗了我，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她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我那么相信你，甚至为了让仪式更顺利，我骗和香喝下了那口被诅咒的井水，我竟然亲手……”
百姬厉声反问：“那你叫了我多少声姐姐啊，这难道不是因为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的是我的姐姐！”老年木下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痛苦一次性倾泻干净。
她不再看百姬，而是颤巍巍地朝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方向走去。
那些眼神空洞的村民似乎感应到她身上那股与领域相似的咒力，下意识地为她让开了一条通路。
五条悟强忍着身体的痛苦：“所以现在是，被骗了一辈子的苦主，终于醒过来找骗子算总账了？”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是我把你们引来这里，我是她阴谋的帮凶。”
“我会赎罪。”
话音未落，老年木下琴那双枯枝般的手猛地抬起，结出一个手印，浑身迸发出异常纯净的白色光芒，“我的术式是强行覆盖目标，暂缓她对于他人的负面效果。”
“你竟然敢！”百姬体内寄存的老年木下琴的咒力也发出光芒，“我的容器！”
下一刻，五条悟浑身一轻，那股在他体内疯狂侵蚀的咒力，像是突然撞上了一堵壁垒，骤然减缓。
虽然咒力并未立刻消失，但那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瞬间减轻了大半，原本滞涩的咒力也重新变得顺畅起来。
“悟！”夏油杰立刻察觉到身边人气息的变化。
“哈！”五条悟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一口一个容器叫着，你可真够烦人的啊！”
然而，强行驱动与百姬体内咒力施展术式，代价是巨大的。
老年木下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生命力正被急速抽空，但她敢这么做，本就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是否能承受。
她的目光越过五条悟和夏油杰，深深地望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年轻的木下姐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歉意与释然：“对不起，姐姐。”
“竟敢坏我好事！”百姬尖叫，领域的压力再次增强，那些村民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没关系！只是被延缓，并未完全消失，我依然能吞噬你！”
夏油杰原本畏手畏脚的咒灵瞬间咆哮着扑出，顷刻间，残肢断臂与红色血液四处飞溅，将地面都染红。
可村民们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倒下一批，又有更多从迷雾中走出，前赴后继地扑向两人。
趁着这混乱的间隙，木下姐姐抱着木下琴，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毅力，咬牙冲到了老年木下琴身旁，颤抖着扶住那具轻得可怕的身体，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别怕，琴。”她哽咽着，抚摸着她已经苍白的头发，“姐姐来了，姐姐在这里。”
“姐姐来了，不怕不怕。”木下姐姐的眼泪汹涌而出，“没想到姐姐还能看见你老去的样子。”
老年木下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姐姐，我好想你，很想很想。”
五条悟扭过头，与背对着他的夏油杰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夏油杰与他背靠背站立，更多的咒灵从阴影中浮现，在两人周身环绕，形成一道恐怖的防线。
“杰。”五条悟的声音透过咒灵咆哮与人群嘶吼传来，“掩护老子。”
没有迟疑，夏油杰周身咒力再次拔高，汹涌而出的咒灵硬生生将涌来的人潮逼退数步。
“想做就做！”
“「苍」。”
咒力穿透密集的人群，强大的吸力瞬间将那个区域的村民清空，撕裂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
在缺口出现的同一瞬，五条悟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从被破开的人墙中穿过。
百姬瞳孔骤缩，那凝聚着的强大咒力已逼近面门，她狼狈地向侧旁急扑去，原先站立的地面被轰出一个焦黑的深坑。
在百姬曾经询问五条悟是否要接受她的咒力进入领域时，他看到了她的身体里不属于她的咒力。
起初他以为是河神的咒力，毕竟是河神造就了百姬的存在。
可是五条悟错了，河神的咒力早就和百姬融为一体，浑浊不堪，出现在她体内的咒力怎么可能如此纯净，这个错误也将他陷入了此刻的被动。
五条悟紧紧盯着百姬充满怨念的身体，即使河神被拔出，与她同源的咒力依旧缠绕着她的身体，与此同时，他终于找到了那股截然不同的能量，是木下琴的咒力残留，也是百姬自愿接受的。
百姬看着又一次直逼自己而来的五条悟，脸上终于露出了实质的惊惧。她尖叫着，白无垢的裙摆与袖口猛地腾飞，无数人脸争先恐后地钻出，张着黑洞洞的嘴，铺天盖地地扑向五条悟。
“悟！”
数只咒灵为五条悟挡住了大部分袭来的怨念面孔，在密集的攻势中为五条悟创造出一条的通道。
五条悟右拳带着破空之势，狠狠砸在百姬匆忙抬起格挡的手臂上。
根本不给百姬任何喘息的机会，在她因手臂剧痛而身形一滞的瞬间，一记凌厉的横踢已重重顶在她的腹部。
“呃啊！”百姬痛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
她急忙在空中跳转身体，试图稳住平衡落地，同时操控着那些怨念人脸急转方向。
五条悟一个下腰避开侧面几张咬来的人脸，手掌猛地撑地，一个后空翻避开了其他人脸。
随后快速贴近百姬，他一把抓住她散乱的长发，迫使她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高高扬起，随后毫不留情的一记肘击直直砸下，发出□□碰撞的闷响。
在百姬脸庞受力下垂的时候，又是一记膝踢直击她的面门。
“噗——”
百姬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浓稠黑气的血液，身体如同破布般向后倒去，重重砸向地面。
她躺在冰冷的的地面上，视野模糊，甚至看不清那个缓缓走近的身影。
五条悟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挣扎的百姬，苍蓝色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怜悯。
“把老子当容器？”他抬起脚，踩在百姬的胸口，微微用力，听着脚下传来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就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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