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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
浴巾、衣服、床铺,通通都是宋远章的味道,他们经过约两千公里,将鹤城的味道带到了首都。
江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流的眼泪,只是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枕头上已经有了水渍。
终究没忍住打了个电话。
“哥哥!”宋远章惊喜的声音传来,絮絮叨叨的说自己的不满,“我看到航班信息了,你落地好久才给我打电话啊,房间收拾好了吗?我给你准备的齐不齐?我特地从奶奶手上抢过来的收拾权,我还收了很多我的……”
江惟慢慢听着他的话,时不时嗯一声,等调整好情绪,才打断他:“团团今天吃的午饭是什么呀?”
“你买的绿豆糕,本来是做了饭的,但是我有点吃不下,就找了点零食垫垫……”宋远章的声音哑了下来,可怜巴巴惹人心疼。
江惟轻轻笑了,说:“今天下午我就开始上课了,在家要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哦。”
宋远章好像哭了,隔着手机可以听到吸鼻子的声音,在江惟贴着手机的耳中很清晰,心脏的自杀式刺痛密密麻麻。
“哥哥,其实我早上醒了,一直都在想你……”宋远章哭着说。
“我知道……”江惟哽了哽,喉结滚动把苦涩咽下去,“不哭了,我考完就回去了,别难过……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哥哥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听筒里的声音哭得失真,房间闷热得江惟想要回家。
等门锁松动,去拿外卖的林衡知回来了,宋远章才慢慢恢复声音,字字句句都是委屈:“我会好好的,你要记得每天理理我,集训忙,不打电话也可以的……只要记得理理我就可以……你吃饭吧!”
“好……”江惟挂了电话,觉得有点头昏脑涨。走到书桌前看到午饭,长叹一声对着林衡知说:“衡哥,我想自暴自弃……”
林衡知嗤笑一声,又丢了个苹果过来,说:“你家宝贝转文化之后成绩不错吧?一起考上北京,你们起码一周能见一面,不然他难道为了你不学了?还是你为了他不考了?那才是真的想分手吧?到时候考的不行,一年见不上一面才完蛋。”
江惟听完冲他比个大拇指,“厉害哈衡哥,安慰人的话如此忠言逆耳。”
两人没再说话,江惟拍了照片发给宋远章,塞起食物来。
虽然带点激将,但林衡知说的没错,他和宋远章都有能力追求更好的前途,不可以为了舍不得而放弃。
因为确信距离的长短不会让他们放弃彼此,所以他不会允许宋远章为了他放弃去更好的地方,同理,他也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心疼归心疼,既然他不想宋远章一直心疼,那就得现在疼一会儿。
江惟咬咬牙,忍了。
联考风格各省都有不同,大多数学生会选择留在本省集训。他和林衡知来到首都的这个画室,那就不单是为了联考了。
他和林衡知基本功扎实,风格上也各有所长,下午的入学测试除了那个第一杨鸿,他们俩包揽了第二第三。
“你好,我是杨鸿,你们是哪里来的啊?”一个看上去邋邋遢遢的人提着画板放到江惟隔壁,自来熟的介绍自己,“我是川城来的,今年第三年复读,你们很厉害,认识一下?”
出于礼貌,江惟微笑着回他:“他是林衡知,深城人。你好,我叫江惟,鹤城人。”
杨鸿外表邋遢,画面却很华丽漂亮,没少给江惟带来视觉盛宴。
只是集训的生活再怎么忙碌充足,江惟心里始终留了一块地,用来种柠檬,用来做蛋糕,用来养小狗。
老师在示范的时候,手机里会时不时传来消息,有时很短有时很长,大多都是我想你了。
他在画画的时候会戴上耳机,别人放的是音乐,他听的是呼吸。
宋远章很乖,江惟在思考画面的时候他不会打扰,只会乖乖的看书学习,交换着呼吸,直到时钟校准,他们的呼吸再次同频。
即便是收手机的老师,也知道江惟有无数的办法逃离他的视线留下手机,莫名像个网瘾少年。
——Lemon Basque:哥哥我来老街吃烤肉了,做的你的食谱,不好吃[委屈.jpg]
——Lemon Basque:哥哥到时候回来给我做吧。
——Lemon Basque:刚才看到路上有奶茶店,你们园区是不是不让进外卖啊?我想给你买奶茶
——Lemon Basque:我找到了你们园区的跑腿
……
——Lemon Basque:哥哥我看见一只猫咪,跟你长得好像
——Lemon Basque:[图片]
对方正在输入中,江惟终于听到了下课的声音,放下画笔,拿起放在靠椅上贴着后腰的手机。
“嘁,哪里像了……”江惟嗤笑一声,语气嫌弃,眼中却全是柔情,指尖隔着虚空拂过图片里露出的那只手。
林衡知愣了一下,疑惑的问:“不像吗?我觉得我造型抓得挺准的啊。”
看江惟连头都没抬,林衡知无奈的笑了笑,拦住想和江惟搭话的杨鸿。
江惟根本没发现身边这两个人在看什么好戏,集训太累了,每天休息时间不够七小时,江惟所有的精神就分了两份,一份前途,一份爱人,平分秋色,再也匀不出一点。
“那只小猫的腿很短……”视频一接通,江惟就笑着说,语气里都是宠溺。
宋远章傻乎乎的啊了一声,趴在床上滚了滚,把脸藏在枕头里只露出个眼睛,眼尾稍微有点红了,“但他很可爱,哥哥和它一样可爱。”
江惟笑了笑,把手机支在洗漱台,轻声说:“今天你很乖,奶奶跟我说今晚的苦瓜你有吃一点,这是奖励。”
渐渐的,枕头上露出的不在只是眼睛,江惟看到宋远章高挺的鼻梁锋利,殷红的嘴唇紧抿,蓬松弯曲的头发松弛,眼睛不复往日平和深远,掺杂着贪恋与谷欠望,连江惟最爱的脖颈都在淌着水,张牙舞爪,嚣张得很。
而江惟,只是慢悠悠关了水,将手机放到与胯平齐,将宋远章想看的东西都完全入镜。
江惟扬着嘴角,对着屏幕垂着眼吹头,手放在宋远章想要的位置,搓揉按摩。
……
江惟干爽的躺在床上,趁林衡知外出如入无人之境,床帘一拉,奖励继续。
直到耳机里宋远章呜咽声起,屏幕上眼神迷离,江惟缓了缓呼吸,轻声说:“我同意了,乖孩子……”
宋远章像砧板上的鱼一样颤了一下,口齿不清的喃喃低语:“哥哥……”
……
高中生的时间太少了,他们要努力,他们要拼命,连委屈和想念都要见缝插针。
“我好想你啊哥哥,”宋远章瘪着嘴,委屈巴巴,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屏幕,眼睛都红了,“明天就得回学校补课了……我一点也不想回去,上课就不可以给你发消息,下了课你也不在学校,没有人和我吃饭,也没有人会哄着我学习……我真的好想你啊……”
江惟用理智强行压制情绪,温柔的说:“团团自己可以的,我相信你。好好学习,上课的时候不给我发消息,回来还有奖励,好不好?”
隔着约两千公里,家里的床上,宋远章正乖顺柔软的趴在江惟睡过的枕头上,乖乖点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的哥哥,可怜可爱。
江惟笑了笑,还是残忍的说:“我要挂电话啦,再跟我说两句话吧。”
宋远章的眼泪说流就流,断了线的珍珠滴滴点点落在剩下的枕头上,扰得人心烦,无能为力。
“要通着电话睡觉吗?你早上醒了再关,好不好?”江惟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宋远章把手机放到身侧,看着江惟慢慢闭上眼睛,周围变得很安静很舒服,宋远章说:“晚安,哥哥。”
跟七月的时候不同,宋远章作为高三文化生,咬着牙进入了返校学习中,没有机会给江惟发很多很多的消息,思念却没有少过。
千里之外的江惟也不好过,手机没再一刻不停的震动,耳机里也变成了音乐。
“专心点,老赵盯你老半天了。”林衡知表面专心致志的盯着屏幕,嘴上不动声色的提醒频频走神的江惟。
“嗯。”江惟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近几天来第四次走神了。
时间进入到八月底,他们这些学生已经将近两个月高强度练习,对于江惟而言,这已经是这具身体的极限了,必须得改改作息。
当晚江惟就实行计划,迅速搞好作业,和林衡知打好招呼提前上床,挂着和宋远章的视频聊天就睡了。
——Lemon Basque:我配了养生茶包,已经套好寄过去了,一小箱的,我到时候找跑腿给你拿到宿舍,牛皮袋上有写功效,不难喝的我加了糖,哥哥记得泡
——Lemon Basque:晚安哥哥[亲亲.jpg]
江惟从此过上提着保温杯两点一线的日子,每当有人问起杯里的茶,他都会微笑着说:“我弟弟给我配的茶包,很有用。”
床铺上属于宋远章的味道变淡、变浅、消失,意识到以后,江惟总会在睡前躺被窝里发一会儿呆。
味道在的时候还没感觉,味道消失了江惟才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会失眠的,即使现在的每一天都很累,即使每晚上他们总能通过手机见上一面。
江惟稍笼起的睡意散去,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醒了。
他轻手轻脚拿过旁边的手机,屏幕上的宋远章好像睡得很沉,耳朵有点红,鹤城应该还是炎热的时候。
江惟对着宋远章喃喃自语:“九月了,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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