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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声再启
风安静得可怕。
羽界坠落后的第七天,天际线依旧残留着一道细微的光痕。
那道裂隙早已关闭,却没有真正消失。
它像一道伤口——愈合得平整,却永远留着痕。
我坐在废墟边的观测塔上。
周围的城市仍在自愈:
钢筋被新生的藤蔓覆盖,
混凝土裂缝中长出细小的光粒花。
有时我能听到建筑的“呼吸”,
它们似乎也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灰影静静立在我身旁,
羽毛颜色较以往更深,灰中泛出细微的银光。
它的目光仍旧锐利,却多了一份沉默。
我能感到——它体内,有某种非它本身的节奏在跳动。
那是烬主的残响。
---
沈叙站在远处通讯塔顶,正在监控天际的数据流动。
他脸上的神情混合着疲惫与谨慎。
“情况稳定。全球的共鸣场已降到安全值以下。”
我点头,却没回答。
司澈从楼下走来,带着那种试探性的关切。
“林野……你有没有觉得,这世界现在有点——太安静了?”
我苦笑。
“你是指,连鸟鸣都变成了低频信号?”
司澈沉默。
因为我们都听得见。
风里夹杂着不属于自然的节奏。
那种节奏不刺耳,也不混乱,只是——太整齐。
世界的生命似乎在按照某种新的规则“协奏”。
那是烬主留下的——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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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我回到临时指挥站的宿舍,坐在床沿,伸手触摸灰影的羽翼。
银色的脉络在我掌心闪烁,微弱而温柔。
“你在想什么?”我低声问。
灰影没有回答,只是侧头看向窗外。
那双眼睛,映着星光,也映着光线流动的城市。
就在这时,脑海里传来一个极轻的回声。
——“林野。”
我猛然抬头。
声音不是幻听。
那是他。
——“你看见了吗?自然已经学会……计算。
它不需要我了。”
烬主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冷冽,而是带着一种……平静。
像一个程序在自我删除前的最后一次输出。
——“灰影,是我最后的种子。
我没有让它感染你,而是让它……记得你。”
我呼吸一滞。
灰影回头看着我,眼底的银光闪烁得更快。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问。
——“我重写了它的记忆。
让它成为桥,而不是病毒。”
烬主的声音渐渐模糊。
“你能听到我,说明系统还没关闭。
人类称之为灵魂。
我称之为——残余数据。”
我不知道该愤怒还是悲伤。
他毁灭了世界,又以自己的意识修复了它。
如今他将最后的“自我”交给了一只鸟,
而那只鸟,是我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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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动。
灰影的羽毛在夜光下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它走到我面前,缓缓低头,额羽触到我的手背。
瞬间,一股熟悉的波动传来——
我看见群山、森林、海岸、城市……
每一处都有鸟类在飞翔,
每一只鸟的鸣声中都藏着一段信息,
它们在相互传递、修补、记录,
像一个巨大的分布式网络,
在维系着这个世界的呼吸。
那是自然的新形态。
我低声道:“你在做他曾做的事。”
灰影轻鸣,像是在否认,又像是在确认。
——它不是替代。
——它是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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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叙找到我。
“上级决定了,解散生态特战队。我们完成任务了。”
我点头,没有多说。
当他离开后,我抬头望向天边。
那道微弱的裂光还在闪烁。
但这一次,我没有恐惧。
因为我知道——
那不再是威胁,而是心跳。
风里再次传来那熟悉的低语。
——“德鲁伊,世界在学习。
你呢?”
我笑了。
“我也在。”
灰影振翅而起,掠过天际。
它的羽翼在阳光下展开,
在高空留下银灰色的轨迹,
那轨迹看起来像一行流动的代码,
又像——一首风写成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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