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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
“北国亦不能二分天下,如今朝堂局势不明,那些个老匹夫也是说着好听。”
“嗨谁叫我们只能在这呢。”
说话的声音渐远,青垚像幽灵般在此处盘旋,心中是一团乱麻,任何人都无法抵抗历史的洪流,包括他。
可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中的他太过于特殊了,以至于他会乱想‘万一他能做什么呢?’,将这个世界当做棋局推算与他而言也不过尔尔,他似乎拥有搅动风云的能力,但他不能这样。
他的目光所及是官兵是百姓,他们怎能被当做棋子。
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又岂非是一个词语、几行句子可以说清?青垚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与观点,他本可以安然无恙的旁观他们的愚昧与错误,甚至于指点江山。
但在这一路上他遇到太多的人了,他们鲜活、热情,那是人。
青垚不敢做那冷漠的史官,他亦不知道决策者是什么感受,他只拒绝成为那样的人。
这一切来的突然又和情理,或许这不是内斗,又或许他没有消失那五年,他便...但偏偏此刻这一切都成为了他想逃避的样子,他不想插手,亦阻止不了,又或许没有理由,他只是自私的不想在自己的灵魂上刻下因果。
他在努力的说服自己,合理化自己的行为,这次是,上次是这次亦然。
青垚有些厌恶自己的敏锐,就连自己这阴暗的心思都被自动分析了个干净。
他在懦弱逃避,他在袖手旁观。
“!”青垚蜷缩起身子向下倒去,一瞬间强烈的痛感席卷全身,连空气都在向他挤压,将所有情绪、思考抹去,痛苦不堪却又只能承受。
很久才回过神的青垚连灵魂都带着虚弱,他的身体在发颤。
第二次了,青垚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生存的本能告诉他,现在他要回到客栈去。
疼痛的余韵让青垚不住的颤抖,胸腔强烈的起伏代表着他此刻迷茫的不安,青垚只能在半空中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捏紧,他只能通过给自己施加一些其它的痛苦的方式方才能回神。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次的感觉比之前强烈且持久,青垚有些涣散的瞳孔中满是茫然失措。
一回到客栈中,青垚匆匆将床上的虚影撤去后便控制不住的倒在床上,他不安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但还未等他再次陷入情绪当中,能量耗尽带来的困顿下一刻便将他拉入了昏迷般的沉睡。
晌午到黄昏不过也就一瞬,客栈中那些盯着青垚的人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在日暮时分踹开了青垚的房门。
“砰!”巨大声响传来,那客栈房门的质量支撑不住这一脚,能量还未补足的青垚眼睛瞬间睁大直接被吓醒,依靠身体的本能他立即将身体防备起来,不过一瞬脑袋中便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门口的人看到捂住脑袋起身的青垚,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一人连忙在青垚开口前打圆场“哎呦客官还睡着呢。”说着目光意有所指的从青垚身上移到日暮的窗户。
勉力探查一周发现周围没有危险后,青垚的脊背才慢慢弯了下来,只是脑袋里的刺痛更明显了。
这一切的冲击都太大了,青垚要特别仔细才能分辨出他话里的意思,但显然青垚此刻不太愿意分辨,他只凭感觉对方说的话是对的,便模糊‘嗯’了一声,说完用双手拖住越来越低的额头。
‘看来是个软柿子。’刚刚那人见青垚出声便直入主题,他先是不轻不重的扇了自己脸一下,见青垚疑惑的抬头,一幅点头哈腰的样子道:“这位爷,是我今天忘记跟您说了,我们这客栈他规矩不许过夜,这真是...对不住。”说着他膝盖一软便要在此处跪下。
青垚艰难的腾出一只手出来摆了摆,“不用。”他的声音闷闷的从被褥中传出,细听之下还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青垚往外挥了挥手声音变得更闷了“我要整理一番,你们出去。”
“诶,好嘞。”房内那人满脸堆笑的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后与另外一人对视一眼,二人走到无人处方才开口。
“没察觉出有问题。”
“客栈肯定不能有问题,弟兄们也没在客栈外看见其他奇怪的生面孔。”
“安全起见,等会再安排几个人盯着他。”
“若有异动,这段时间...”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对方了然点头,二人脚步一拐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人群当中。
好不容易习惯了脑袋那尖锐的疼痛,青垚抬起头来沉默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需要休息,消散的恐惧萦绕在他的心头,对活着的本能驱使着青垚麻木的动作着。
他掀开被子踉跄的站起身来,窗外夕阳的余晖燃烧成绚烂的颜色,有些刺眼。
能量还是省着点用吧,青垚抬起手不甚熟练的挽救有些歪掉的发簪。
简单的摆设,不用过多打扮的衣裳头发,青垚还是巍巍颤颤的磨蹭了许久。
好不容易压下发抖的双手,简单确定自己的打扮没有任何问题后,青垚下楼拉上青草虚弱的往小村赶去。
时间总是不等人的,明明也没有多长的一段路,但青垚再看到小村的影子时,路边的虫鸣已在空荡的田野间回响了许久。
马背上青垚的面色惨白,他佝偻着身子伏在青草颈侧,本就所剩无几的能量此刻还要用来维持身形,此前不过尔尔的小法术此刻却让青垚进一步虚弱,颠簸中他却几乎要合上双眸。
不过还好,那村子已近在眼前。
这一段路上对抗那尖锐的疼痛已是不易,青垚几乎是被马儿驮着走,但好在青草还很有灵性,一路平安。
所以当青草停在村门口时,青垚清醒了一瞬,他先是一怔,而后用已经耷拉的手疑惑的拍了拍它的颈侧,但青草只转过身体不做反应。
那便他来吧,青垚遵循本能踉跄的下马后,才看到了站在村门前举着火把的妇人,青垚的脑子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愣愣的看着妇人举着火把向他走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还好我在这守着,你差点就回不去了知不知道?你...”接下来未说完的话皆在妇人看到青垚惨白的脸色时咽了回去。
“娃儿,有事没?”那妇人将火把举远,而后用另一只手手背感受着青垚额头的温度,一片冰凉,说的话也明显带上了乡音。
“没事,我睡一会就好了。”青垚后知后觉的将头移开,身体被连带着往后倒了一下,然后脚步虚浮的去够青草的缰绳。
那妇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更是慌张的往左右看去,终于她将目光锁定到了在一旁焦躁挖地的青草身上,她一把拉过青垚的手臂把他往青草的方向推去“娃儿你别怕我拉你回去。”
青垚被扒拉一会,终于迟钝的明白了那人的意思,他抬脚往马背上一跨,在那妇人的帮助下几乎整个人趴在了马背上,这个姿势让青垚的面色愈发苍白了。
妇人确定青垚不会掉下来后,拉着缰绳牵引着青草往房子走去。
期间路过的许多村民看到这一幕,纷纷加入了在一旁虚扶着青垚的队伍,这可是大阿公认可的外来者,村里多少年了,才来了这么一个不一样的孩子。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火把也越来越多,在这还算有些凉意的夜晚,青垚神奇的感受到了热意,他本想转头躲避,但下一刻不知牵扯到了哪一处,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嗽从胸腔处咳出,青垚感觉连内脏都要被他咳出来了。
但好在他的内脏没有那么脆弱,那东倒西歪的身子也被身旁的人七手八脚的扶住了。
到院子后,还未待众人动作,青垚便已迷迷瞪瞪的下到了地上,说是下更不如说是滑,身旁的人连忙伸手生怕青垚一个便脚软便倒下了。
不过青垚这几步路走到的还算稳当,屋下的梯子只能容的下一人行走,其他人在下面看着,终于青垚坐到最高层的台阶上,深吸一口气,而后缓慢起身,只是他并没有就此转身。
他只背对着房门,看着院子里将青草逼到一旁的人群,朝着他们无比正式的鞠了一躬,期间脚一滑扶住一旁的竹栏才堪堪稳住身形。
这一路上其实青垚已清醒了些许,可是他仍旧很难控制住这虚弱疲惫的身体。
这一幕真是看的各位既温情又提心吊胆的。
底下的人无奈一笑
“好了不用谢。”
“好好休息。”
“对,娃儿要休息好,多大的事也先休息好再说。”
青垚点头,上方的房门打开被关上,院中的众人也悄然散去
“走咯,娃儿在这明个说也成。”
“就是散了吧,今也没事干,回去多睡会,这几天有的忙的。”
外间的脚步声渐远,这晚青垚终于走到未关上的柜子前拿出了里面的薄被。
香囊里的东西此时已经不适合他去拿了,青垚与被子一同倒在床上,他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而后眼一闭便陷入了深度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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