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电话还没拨出去，有电话打了进来，姜凡一看来电显示“嚯”了一声，秒接。

　　“姐！”他惊讶道：“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头说：“我在校门口。”

　　“好。”姜凡抓起书包匆匆起身。

　　天空下起小雨，姜凡没太在意，冒着雨往外跑。

　　“好冷。”坐上后座，姜凡抬手把额前被打湿的头发往后捋。

　　“没带伞？”姜清透过后视镜看着姜凡，问：“怎么冒雨过来？”

　　“带了，感觉雨不大就跑过来了。”姜凡抬头看过去，这次注意到副驾驶还坐着个人，他身子前倾看过去：“韩哥，好久不见。”

　　韩旭：“小凡。”

　　“难得看见你。”姜凡往后倒，双手放在脑后枕着：“今天休息？”

　　韩旭说：“嗯，单位这几天不忙。”

　　“那感情好，我们可以去打球。”姜凡直接说出目的。

　　开着车的姜清插话：“他还有别的事，你这几天也老实呆家里。”

　　“什么事？”姜凡趴过去，对于韩旭的事显露出极大的兴趣。

　　韩旭笑笑没回答他，反倒是姜清趁等红绿灯的空隙在姜凡头上拍了一巴掌：“你怎么那么多话。”

　　“唔。”姜凡捂着头缩回去，看着姜清的背影嘀咕：“不说就不说，揍我干嘛。”

　　姜清瞥了眼后视镜，看着姜凡那委屈的表情，不屑地笑了声。

　　在姜清眼里姜凡就是一个捣蛋的臭屁弟弟，平时贱兮兮的不要脸，动不动还要在父母面前控诉她这个姐姐。

　　就好比此刻，姜凡前脚才跨进家门，下一秒扯着嗓子装模作样地开始诉苦。

　　他书包都来不及放，一屁股坐在叶棋梅身边：“妈，姐她又揍我的头。”

　　“你惹她做什么？”叶棋梅手里捧着本书正在看，她头也不抬地说：“你不惹她，她会揍你？”

　　姜凡：“我没有。”

　　“那你以后少跟你姐玩。”深知自己一对儿女什么性子的叶棋梅非常敷衍地给出解决方案。

　　姜凡瞬间不乐意了，他说：“那不行，少了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弟弟，我姐会不开心的。”

　　“那你姐揍的对。”叶棋梅情绪稳定地看向身旁的活宝：“去洗手吃饭。”

　　“吃什么菜？”姜凡率先关心有没有自己喜欢的菜。

　　叶棋梅说：“苦瓜炒蛋。”

　　“啊？”姜凡脸上的小表情瞬间垮了下去，仅仅听到苦瓜两个字就感觉自己生吃了一根苦瓜。

　　他洗过手帮叶棋梅一起把菜端上桌。

　　叶棋梅一边分发碗筷一边说：“小韩和你姐呢？”

　　姜凡摇头：“不知道。”

　　叶棋梅把手机递给姜凡，说：“给他们打个电话。”

　　“不用了。”姜凡刚准备给他姐打个电话，姜严平走进家门：“他俩出去玩去了。”

　　叶棋梅：“那我们先吃饭。”

　　姜凡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考个试他都感觉自己脑细胞全部死亡，能量消耗巨大。

　　他二话不说抱着碗开始大块朵颐，叶棋梅一边往他碗里加菜一边劝：“慢点，没人跟你抢。”

　　“学校不给饭吃？”姜严平看着他那难看的吃相陷入怀疑：“怎么跟三四天没吃饭一样。”

　　“没。”姜凡咽下嘴里的饭菜：“我就是太饿了。”

　　吃得差不多后，姜凡才放缓速度。

　　“我吃饱了。”他喝完最后一口汤：“我先上楼了。”

　　叶棋梅交代道：“刚吃完别躺着。”

　　“知道了。”

　　姜凡房间有一堆高中书籍以及复习资料，他也没时间去整理，上一次回来他还给它们翻得更乱了。

　　打开门，门口地上躺着几本高一书本，他弯下腰捡起来，桌面七倒八歪地书本小摆件。

　　他一一收拾过后，又把柜子里的书整理一遍，感觉消耗得差不多才倒在床上。

　　窗户没有关上，外面有风刮过，吹进室内打在姜凡身上，他懒得起身去关，直接掀开被子盖在身上。

　　躺着躺着，困意袭上来。

　　他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没睡多久被窗外吹来的冷风冻醒，他把被子往上扯，翻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有四来条未读信息。

　　他点进去，发现都是来自许夏。

　　X：[在做什么？]

　　见他没回，过了十分钟许夏又发了一条。

　　X：[姜凡？]

　　X：[在忙吗？]

　　最后一条信息是五分钟前。

　　X：[睡着了吗？]

　　。：[刚睡醒。]

　　。：[有什么事吗？]

　　对面像守在手机旁等着他回信息似的，许夏秒回过来。

　　X：[没事。]

　　姜凡起身去关了窗户，回来时看着这两个字，犹豫着要不要回复。

　　要不回个表情包？

　　正当他挑选着表情包的时候，许夏拨了通电话过来。

　　姜凡声音带着笑道：“阿夏。”

　　“嗯。”许夏说：“三天假，有什么计划？”

　　“不知道。”他手捏着额前过长的头发：“明天去剪个头发，太长了扎眼。”

　　前段时间一直说要去剪，但都被他这混一下，那混一下耽搁过去了。

　　许夏问：“我陪你去？”

　　“好啊。”姜凡满口答应下来才想起问许夏有没有时间，他说：“不耽误你学习吧？”

　　许夏说：“不耽误。”

　　“那就好。”姜凡说了个地点，约定明天十点跟许夏碰面。

　　两人一时谁也没说话，电话开着免提，姜凡把手机举到头顶，无聊地翻着相册。

　　他听见电话那头许夏声音很轻很温柔的唤了他一声：“姜凡。”

　　声音在安静的房间特别清晰。

　　姜凡翻触碰在屏幕上的手顿了下，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许夏这么叫他，感觉有点奇怪，但更多的是心脏处徒然如电流趟过留下酥麻的感觉，闷闷的，呼吸都不自觉加重。

　　刹那间，脑海里回想起运动会那天。

　　“阿夏？”他感觉嘴唇有些干燥，不自觉地舔了一下，觉得能正常说话了他才开口：“怎么了？”

　　许夏：“没事。”

　　“操。”姜凡爆了声粗口，不等对面许夏开口匆忙把电话挂断。

　　“啊啊啊啊”他把脸埋进枕头里，一只手攥紧身下的被子闷声道：“我是疯了吗？”

　　之前跟许夏相处的每一幕都像约好了似的悉数冲出来，在他脑海里来回飘荡。

　　他越想把这些从脑海里挥走，它们跳得越欢也越清晰。

　　怎么也压不下去，他直接自暴自弃地放空大脑任由那些画面占领。

　　等着心情平息下来，姜凡猛地睁开眼。

　　“我不会是……”脑海里有个答案一闪而过，姜凡被这突然跳出来的想法惊到说不出话，赶紧把它从脑海里甩出去。

　　“不过……”他陷入纠结。

　　姜凡长这么大收到过的情书不少，但他从没喜欢过什么人。

　　喜欢人是什么感受，他一点也不知道。

　　……

　　姜凡刚下车没走几步就看见了许夏。

　　公交站附近有一个小公园，许夏穿着件白色卫衣蹲在旁边的台阶上，他正在打电话。

　　姜凡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等着他打完电话。

　　见姜凡过来，许夏对电话那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直接挂断电话，他站起身：“走了。”

　　“嗯。”姜凡一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可又找不到话题。

　　昨晚他脑海里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的问题搅乱他的心绪，直到睡着之前都没想明白。

　　现在看着许夏，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察觉到姜凡今天格外沉默，许夏担忧地问：“身体不舒服吗？”

　　“没。”姜凡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拉开跟许夏的距离：“可能昨晚没睡好。”

　　许夏当做没看见：“嗯。”

　　只是把头发修剪得短一些，不需要花多少时间，等他们从理发店出来，发现时间还早。

　　姜凡问：“阿夏，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许夏：“没有。”

　　“那我们……”

　　“许夏。”他话才刚出口，有人出声打断。

　　姜凡顺着声音转身看过去，只一眼他就认出走来的人。

　　女人有一双跟许夏极像的眼睛，五官也跟许夏相差不大。

　　是之前在蓝朝遇见的那个人。

　　姜凡不由得转头看向许夏。

　　在女人出现那一刻，许夏的脸色就变得不怎么好看，嘴唇抿着眼神冷漠地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人。

　　许夏开口：“妈。”

　　“啪”走近的黎枝一声不吭地给了许夏一巴掌。

　　“阿姨，你这是做什么？”姜凡惊得睁大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把许夏拉向自己的身后。

　　“跟你有什么关系。”黎枝终于把目光放在姜凡身上，她眼神犀利地打量着姜凡，就好像在挑剔一件商品：“你最好离许夏远点。”

　　“妈。”见黎枝还要说什么，许夏出声阻止。他拉住姜凡的手腕安慰道：“我没事。”

　　许夏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不重要。”黎枝指着姜凡厉声开口：“我有没有说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许夏打断她的话，又问了一遍。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离闹区还有一定距离，况且还是在一条小街道，根本不可能是黎枝路过看见他们。

　　黎枝对话被打断很是不满，她说：“我说了，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许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冷笑了一声：“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我上次竞赛拿了第一，也听你的安排跟你去了酒会，你要的我都满足了。”许夏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显然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

　　他吼出声：“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姜凡站在许夏身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愤怒，他在看不见的地方用手轻轻碰了碰许夏，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我是答应了你。”黎枝说：“可我跟你说要听话，你做到了吗？”

　　说着她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姜凡。

　　“我还不够听话吗？”许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东西，不等姜凡看清他猛地砸在地面。

　　姜凡瞪大眼睛盯着地面的东西，错愕与疑惑揉杂在一起盛放在他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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