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不才，只想在末世摸鱼

　　“啊……”舒寒瑞是被李欣蕊的叫声叫醒的。

　　睡眼惺忪之中就看到小球在门口处焦急地跳动着，舒寒瑞莫名有种心悸的感觉。

　　下一秒，脸上带着泪的李欣蕊打开门来，抽泣着说：“薛导，他死了。”

　　不好的预感从来就没有出错过，舒寒瑞一时间有些错愕，虽然她和他之间没有什么渊源，但好歹昨日他还在她面前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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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晓的死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现在从12区来的亦骑士们到站在薛晓的房间中，沉默着为他哀悼。

　　特别是薛伏，脸上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沉重感。

　　舒寒瑞看着床上的薛晓，他的脸上是带着笑的，仿佛是早就知道自己要离去，带着一种从容的平静。

　　昨晚就在咳血的他，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了吗？又是什么样的心情来同她聊天的呢？

　　薛晓的床上放着三份遗书，一份是给大众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各位，我早已知道我的大限将至，鄙人活到这个岁数，能有这个成就，已经非常满足了，请各位不用伤心。

　　在各位的见证下，我将会把我的物质遗产全部捐给66区的贫困人民们，科研上的资料则全部捐献给12区研究所。请各位将我的遗体火化，把骨灰撒在有水的地方，谢谢各位，祝各位安。”

　　一份是给薛伏的，屋内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人关系好，沾亲带故的，现在脸上阴沉沉的，没一个人敢问他。

　　一份是给舒寒瑞的，薛伏看到这封信封面写着“致寒瑞”时，心中很是不解，旁边的李欣蕊也疑惑地看着她。

　　她没在大众面前打开，她想，他一定在里面写了什么秘密，所以她还是一个人默默看为好。

　　回到房间中，舒寒瑞其实有点不敢打开那封信，一个将死之人在弥留之际写下的文字会是怎样的，会给她留下什么样的寄托，而且不管她意愿如何，都是无法拒绝的。

　　她与薛晓，虽然是从昨天才认识的，但好歹这也是一场天人永隔的分别。

　　她缓缓地打开那份遗书，准确来说是信，上面潇洒的字体映入她的眼帘。

　　“致舒寒瑞：

　　你现在应该有很多的疑问没错，你放心，这些疑问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会越来越多。

　　因为他，我现在无法替你解答，等你看到那本笔记本中的内容后，你会豁然开朗。请注意，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让别人知晓。

　　你应该猜到了我的不同，除了薛伏那小子，没人知道我有异能，请为我保守秘密。

　　最后一定一定要去拿到那本笔记本，不然我会找你麻烦的。”

　　洋洋洒洒的签名落在尾部，还画了一个特别俏皮的小表情，与他沉稳研究者的身份实在不符。

　　如他所说，她的疑问只会越来越多，单是看完这封信，她就不知道文中的那个“他”指代的是谁。

　　不吃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如此，干脆不去想了，反正现在无人可以解答她的困惑。

　　最后她只记住了一句话，一定要去拿到那本笔记本，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屋外，村民们去认领自己亲属的遗体，到处都是哭丧声。

　　屋内，大家默契地沉默，穿上饱和度低的衣服，默默地准备将薛晓的遗体火化。

　　整个村子都陷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悲痛感。

　　舒寒瑞透过熊熊火焰望向里面安详的薛晓，在生命逝去之前，他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说他的宿命和使命就是找到她，这样看来应该是轻松愉悦的，至少他完成了他的使命。

　　与此同时，她内心格外不安，她会有使命吗？她不想有，她只想默默摸鱼，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一生。

　　唐村长强撑着精神，里里外外地忙着，去安抚村民们的情绪。这些村民多是未成年的男女，以及中老年妇女，成年男子所剩无几。

　　成堆的尸体在地上摆着，所有人的心脏处都有一个空洞，黑的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我家男人没了可怎么办啊……”不少地村民领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在尸首旁边哭丧。

　　舒寒瑞理解他们失去亲人的悲痛，但当她联想到污染物事件背后的真相时，只觉得滑稽。

　　一个小女孩身边没有大人，在她不远处大声地哭着，看样子就是唐棠的那个年纪，舒寒瑞把许久之前福利院小朋友给她的糖果递给她。

　　女孩接过去，还是大声哭着。

　　“为什么爸爸会死，明明爸爸不是坏人。”

　　女孩不自觉地往她怀里靠，她也没顾得上女孩的眼泪和鼻涕是不是弄到了她的衣服上，说不出什么话的舒寒瑞，只能让她在自己怀里大肆宣泄着。

　　等到女孩的情绪大概稳定了，她抽泣着问着舒寒瑞：“姐姐，大家都说只有坏人才会受到惩罚，为什么我爸爸不是坏人，他会用竹子给我编好多的玩具，会带我去捉鱼放羊，他为什么会这样。”

　　她有尝试说明这场悲剧背后的真相。

　　但女孩听完后，哭着摇头：“可是我爸爸不是啊，他种了好多树，他还是老师，在村里教书的时候也总是夸女娃娃有灵气，为什么要惩罚我爸爸，这样我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到这个时候，舒寒瑞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么地愚蠢。

　　她先入为主地代入到唐棠的视角中，所以对于那些惨死的村民们没有过多的同情。

　　她将他们都抽象为了一个概念，叫做“害死唐棠的男人”，但是却忘了唐棠无差别杀人的情况。

　　村民们也是一个个具体的多面的人，不会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舒寒瑞陷入到一种矛盾之中，被无差别杀害的女婴们，以及被无差别杀害的村民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呢？

　　在昨晚开会复盘时，舒寒瑞把她所知道的说了出来，所以亦骑士们大致知道了背后的故事。

　　武青站出来主持大局：“各位，我知道大家的心情都很悲痛，但生活总要过下去。懒惰成性、重男轻女、虐待孩童这样的风气在村中盛行，这次污染物的出现，何尝不是对大家的一种警告。”

　　听到这句话，刚刚还在哀嚎的村民们，都默契地没了声音。

　　突然之间，有一个在旁边披头散发地女人大哭着说：“我就知道，是我家孩儿回来报复了，她在那边生活地不好的，是妈妈对不起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似乎也引来了部分村民的共鸣，纷纷在忏悔着。

　　舒寒瑞看着这一幕，其实每个人都是这场闹剧背后的杀手罢了。

　　唐村长沉默着，看着地上已了无生气的村民们和唐立。

　　舒寒瑞觉得有些恶心，他凭借着“一家之主”的地位，因自己的愚昧直接剥夺了唐棠的生命，又让唐立在病好后于不安惶恐迷茫中度过。

　　身处村长之位，不务实事，只在向外界讨要物资一事中最为积极。

　　她越看他油腻的身躯越觉得恶心，沉默寡言的她难得在人群中说了一句话：“换个村长吧。”

　　音量虽小，但引起了余下村民的骚动，舒寒瑞见到有一个女孩，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慢慢地举起自己的手：“我可以来当吗？”

　　她旁边的母亲听了，大惊失色，紧忙把她的手打下来：“去去去，你一个女人家当什么村长。”

　　武青示意让那位妇人住手，温柔地注视她：“那你说说你对村子里面的想法。”

　　女孩坚定地站起来，眼睛里满是坚定，闪闪发光。

　　“首先是要重视教育，村子里面的很多人都不识字，我看过村史馆的书，我们的祖先们都会识字，不管男女老少。

　　然后也要重视生产劳作，村子里面太多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人了，我看过很多地，其实都很适合种粮食，只是我没有种子，但我也种了一部分菜，长得很好……”

　　女孩在那里凯凯而谈，满是憧憬地畅想着未来。

　　他们几名亦骑士对上眼，觉得很不错。

　　“大家呢，对她的想法有什么样的看法。”

　　呆愣着的唐村长率先举起了他的手说：“我觉得很不错，我支持春梅当村长。”

　　舒寒瑞心里一惊，原来这就是唐立曾经说过的那个被迫出嫁的春梅，怪不得她在她死去的丈夫旁边，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

　　开始有第二个人举起了手，再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最后是一大片。

　　“那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了，春梅为祈崖村新村长，希望你不负重任。有需要的，可以与当地的亦骑士进行联系。”

　　在充斥着眼泪和哀嚎的集体葬礼中，诞生了祈崖村的第一位女村长。

　　唐小花悄悄地移到舒寒瑞身边，递给她一张纸条，歪斜的字体映入眼前。

　　“对不起，上次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舒寒瑞昨天已经知道了，唐半聋给她下药是薛晓指使的。

　　她又递过来一张纸条，以及一本粉色封面带有密码锁的本子。

　　“这是唐棠姐姐的笔记本，我不知道给谁，她之前和我说过觉得你很好，所以给你。”

　　交到她手上后，唐小花就小跑着离开了。

　　小花可能不知这场事故后的弯弯绕绕，在她心中唐立就是那个温柔的玩伴，还是唐棠姐姐。

　　我很好吗？舒寒瑞默默想着。

　　这个本子她记得的，是唐立的日记本，她在他的意识世界中见到过，于是也顺理成章地打开了这个本子。

　　本子前面的内容她不用再翻阅，基本和她之前见过的一样。

　　她简单地翻阅了后半部分，唐立阻止她继续窥探的那段故事。

　　“妹妹又求我，让我允许她去见爸妈。那怎么可以呢？这样他们就是幸福一家人，只有我被排除在外……”

　　“她又在骂我怎么不去死了，可是妈妈，难道是我的错吗？”

　　“他今天又收了阿婶家的菜籽油，他什么都没做，却可以活在大家的追捧中，如果我也在那个位置呢？”

　　“它们同意和我联盟了，太好了。不过它们太蠢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怎么可能让它们威胁到我……”

　　越到后面，舒寒瑞越能看到唐立的野心，看来她对他的了解还不够，全然没想到他在利用它们建立政权之后，还想着将它们全部消灭，包括他的妹妹。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是空白的，但她却看到了一行字，大小不一，歪歪扭扭。

　　“哥哥，我不怪你。”

　　是唐棠。

　　在六岁时，她被父母、瞎婆献祭一颗心脏给她的哥哥，在去世后的十一年，她自愿献祭她自己。

　　舒寒瑞为唐棠感到不值，何苦如此。

　　她之前认为唐棠的软肋是她的心脏，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她的软肋一直在她的亲人。

　　村中的事项处理完，他们反复检查污染物已经全部消灭后，才收拾包裹，带着唐婆婆一起离开了这诡秘之处。

　　舒寒瑞在山脚看向祈崖村，呼吸着新鲜空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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