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同桌变强了

　　周日早上八点，阳光透过窗帘轻薄的轻纱，落在一张皱巴巴的单人被上。
　　被子里的人感受到眼睫的浮光，睁开眼。

　　闵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八点。
　　屏幕上还落着一条昨晚发来的消息。
　　叶胜:【一起打游戏？】

　　闵先看了一眼消息发来的时间，太晚了，叶胜绝对是个夜猫子。
　　闵先对打游戏没有什么兴趣，但鉴于消息是叶胜发来的，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至于原因，他也不知为何。

　　闵先今天不想出门或者在家上自习。
　　他有点疲惫，身体上的疲惫还好，他可以承受，但他最近越发感受到了一种心理上的疲惫。

　　马新宇在第一次月考上重新反超他，又回到了全校第一的位置。
　　上学期期末考试，他用尽全力，站在了他以为的顶点，但这个顶点，对某些人说，看上去毫不费力。
　　闵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可以打败马新宇。
　　他很累。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休息，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发。
　　他一直以为付出一定会有收获，但现实是努力没有结果，或者说没什么效果，天花板只有那么高，摸不到了。

　　闵先揉了揉眼，给叶胜回：【什么时候？】

　　闵先给叶胜发出去的消息，叶胜三小时后才收到，周末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他一向是要一觉睡到中午的，看到闵先的回复，叶胜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闵先难得没有拒绝他。

　　叶胜从床上爬起来，嘴里叼着一片吐司，坐在沙发上给闵先发消息。
　　【一会儿我上线，我把房间号发你。】

　　闵先做完一节习题，脑袋有点发晕，他今天状态不好，效率很低。看到叶胜的消息后，他想了想，问：【可以线下玩吗？】

　　叶胜一愣。
　　空旷的客厅里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叶廷和梁文帆又出去过二人世界了，留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啃吐司。
　　叶胜：【当然可以，你的意思是去网吧？】

　　闵先：【可以。】
　　对他来说，见面就可以。他对网吧没什么好感，但他们是出去打游戏，不是去上自习。

　　叶胜很快答应了，他以为闵先想出去是因为家里没有电脑，哪怕有，按照他家的情况，控制权绝对不在闵先手上，叶胜挑了一家网吧，和闵先约好时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哼着歌，心情很好地开始给自己点外卖。
　　吐司只是开胃菜，垫垫。

　　下午两点，叶胜和闵先在一家网吧面前碰面，叶胜抬手和闵先笑着打招呼，闵先朝他点了一下头，默不作声地率先走了进去。
　　雨夜之后，两人间的关系似乎突然间变得亲近，这让闵先有些不适和无措。

　　叶胜因为窥探到闵先的秘密，同样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和原先不一样了，这让他敢于找闵先度过无聊的周末。知道一个人的秘密，如同走进他锁着门的内心，叶胜笨拙的心疼，像心疼路边淋湿的小狗。

　　闵先哪怕今天出来，单侧肩膀都挂着书包，叶胜很怕他拉开拉链掏出一本书。事实上，书包里是装着书的。
　　叶胜在闵先旁边坐下。

　　“你想玩什么？”叶胜开机。
　　“随便。”闵先说。

　　闵先对现在的高中生们喜欢玩的游戏不太了解，他茫然地看着电脑屏幕，像看天书，叶胜随便挑了一款，从头开始教。
　　闵先学得很快，当他差点以为自己的天赋点在玩游戏上时，叶胜关了人机模式，带他打了一把实战。

　　被现实教做人，闵先输得惨不忍睹，他看上去比考倒数第一还没有面子。
　　叶胜在一旁偷笑，闵先偷偷瞥了他一眼。

　　叶胜的水平是极好的，可能有点天赋，可能打了大量的时间熟能生巧，反正呈现在闵先面前的水平表明，他是一位大佬，游刃有余，而闵先比卷心菜还菜。
　　看着闵先一脸菜色的脸，叶胜勾起唇，“我教你怎么打怪？”

　　闵先眨了眨眼。
　　学打游戏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他的确得到了放松，但这样的放松如同饮鸩止渴，短暂的欢愉过后是极大的空虚，闵先甚至萌生出懊悔的心情，他将本该用于学习的时间打了游戏，这样只会被马新宇更加甩在身后。

　　闵先忽然说：“你教我怎么打怪？你不如教我怎么考过马新宇。”
　　“什么？”叶胜懵了，“我教你怎么考过马新宇？！”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闵先回神，方才他大概走火入魔了，他忙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能考过马新宇吗？”
　　闵先散开的眼神重新汇聚在一起，像点亮的光束，他不想认输，哪怕很难很难，他要试一试，他要考过马新宇。
　　他灰心，也失望，但他不能放弃。

　　叶胜被问笑了，“马新宇究竟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在意他？”
　　闵先认真看着叶胜说：“我和他没有关系，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总是第一名，你能考过他吗？”

　　闵先一脸严肃，叶胜憋回原本想要说的话，“考过他，很难吗？”
　　闵先：“很难。”

　　叶胜笑：“但我是叶胜。”
　　闵先：“所以呢？”

　　叶胜盯着屏幕，一只手点鼠标，一只手在键盘上劈里啪啦的点，“对你来说考过他很难吧。”
　　闵先：“反正是有难度。”

　　“......”叶胜吐槽，目光上下扫闵先，“你谦虚点吧。”
　　闵先抬眸追着叶胜的眼睛，“其实对你来说，超过马新宇也很难，对吧？”

　　叶胜把脸转向屏幕，鼠标点了两下，“没那么难吧。”
　　闵先盯着他：“那你为什么不考？”

　　叶胜啧啧感叹：“我感觉你比我妈还关心我的成绩，你这么想让我考过马新宇啊？我看马新宇根本不是你的偶像，他是你的仇人吧，他曾经是不是嘲笑过你？”
　　“没有。”闵先终于转过脸去，“其实你和他谁考得好，谁考得差，和我没有关系，但是一定有人可以考过马新宇，你机会比较大而已。”

　　他自己也有机会，闵先想。其实叶胜有没有能力考过马新宇真的和自己无关，他可能只是想寻求一种安慰，看，马新宇不是铁打的第一名，他也会掉下神坛，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不能超过马新宇呢？
　　他在叶胜身上找寻安慰，叶胜何其无辜。

　　但同样是刚才的瞬间，他突然明白，他不需要叶胜证明马新宇是可以被超越的，他不需要任何人证明，他想做的事情，是他自己的事，他不会放弃，无论旁人如何如何，他会继续往前走，哪怕前面前途渺茫。

　　叶胜觉得今天的闵先有点奇怪，他摸了摸下巴，正要沉思，闵先喊他进入实战，叶胜接受了闵先的邀请。
　　开局没多久，遇到一只小怪。
　　叶胜教他：“打，把自己变强，以后才好操作。”

　　闵先努力打基础，这局基本叶胜带飞，他和另一个ID叫小熊软糖的人躺平，比赛进行到关键时候，进入白热化阶段，不断拉扯。

　　闵先已经完全知道这个游戏的规则，双方的实力对比看起来差不多的样子，对面可能稍微强一些，但没有强到可以完全吊打另一方。

　　闵先问叶胜:“赢的几率有多大？”
　　叶胜:“50%。”

　　闵先:“我感觉40%到50%之间。”
　　叶胜手上飞快操作，一边按键盘一边点鼠标，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输赢都是50%，你没学过概率吗？”

　　闵先闭了口，不想搭理叶胜。
　　叶胜的话却主动摸过来，“比赛的结果不只和双方的实力水平有关，还和队友间配合的默契程度，甚至运气有关，天赋和大量的训练、团队磨合等可以降低运气的占比，但运气的占比不会变成零。”

　　闵先偏头看向叶胜，不懂他为什么说这些。

　　“我想马新宇，应该在努力地把运气的影响因素降为零，哪怕这几乎不可能实现，但可以无限接近，而其他人，还是依靠运气的。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一次考第五名，下一次考第十名，但有很少的人，说不定可以知道自己这次会考第几名，甚至考多少分，譬如在考场上数学卷子刚被收走时，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考了满分。”

　　闵先怔住了。他看着叶胜的侧脸，因为清瘦，叶胜脸部的线条显得锋利，像他在卷子上的下笔。

　　闵先承认，他是依赖运气的小孩。
　　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是，努力让自己不那么依赖运气，有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掌控感。他需要更刻苦的学，也需要更聪明的学，感觉需要寻找，需要学习。
　　正如此刻，一场漂亮的比赛，可能因为可控的实力，也可能因为最后一刻的爆发，是水道渠成，也是奇迹降临。
　　他们赢了。

　　“我同桌打得不错啊，你现在水平真的可以，一会儿可以和钱嘉超他们一起开黑了。”叶胜欣慰地拧开一瓶汽水。

　　闵先疑惑地抬头：“还有别人一起打吗？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吗？”
　　叶胜拿起手机，给人发消息，说：“开黑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哦。”闵先低下头去，他也拧开一瓶汽水，冰凉的汽水下肚，仿佛直接浇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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