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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颜木带来的消息太过紧急,邱与还和随安一商量,决定休整一晚,等天明便赶回余洋群郡城。
“黄石村竟然有三四千的兵马?”马车上唐隻原本靠在车壁,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坐直,“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整个沁水县也才百八十人吧。”
邱与还将两颗蓝色药丸就着水吞下,这药丸是颜木带在身上的止痛药,原本是为了以防万一,结果还真用上了,倒是解决了路上煎药的问题。
她放下装水的杯子,对于唐隻提出的这个问题,也没有头绪。但眼下最要紧的并不是他们人从哪里来,而是这些人该如何解决。
随安昨晚已派人前往铁龙城向杨将军调兵,但从铁龙城到余洋群少说也要三日的路程,再刨去侍卫路上的时间,根本来不及。
“要是有比铁龙城更近更快的囤兵点就好了。”邱与还轻声低喃。
“北大营啊。”唐隻想都没想直接道:“北大营的调度权不是在你手上?”
对啊,邱与还脑子转过弯来,她怎么把北大营给忘了。
从都城到余洋群只有两日的距离,利用监察司在沿线的暗哨,消息传给高歌罕只需半天时间,如此,最多四日之内北大营便能赶来增援。
将所有事项在脑海中飞速推演了一遍,邱与还心中有了决断,立即拉开马车帘子,对着车外的颜木耳语了几句。
一旁的唐隻,等她都交代完,才又开口道:“你不让高歌罕过来,是想自己带兵前往黄石村?”
“这是其一,其二是祁安河还未抓到,高歌罕留守都城能应对可能出现的危及情况。邱与还淡淡道。”
“可是你现在的状态还是以修养为主比较好。”唐隻说得不慌不忙:“这样你信得过我的话,让我去如何?”
“你?”邱与还笑了声,不客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全身经脉如今已被封得差不多了吧,你想去白送?”
不等唐隻辩解,她索性承诺道:“放心,康南王的项上人头我会留给你的。”
“那你呢?”
这架马车空间小,只能容得下两个人乘坐,随安倒也没那么计较,直接让给了他们两个病秧子,他自己则骑马走在马车前头,应是听不到马车内的谈话,所以唐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还没和随安坦白吧。”
邱与还不语。
唐隻继续道:“你明知自己身体的情况,随安既在,你大可让他筹谋,何必上赶着,置自己于不顾。”
邱与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突然问道:“当初如果你提前知道康南王覆灭唐家的计划,你会怎么做?”
“让唐家人撤离,独自去杀了康南王。”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但唐隻还是顺从自己的本心给出了答案。
“你不愿唐家人涉险,我对于随安亦然。
康南王举兵既是危机也是机遇,祁安河这么多年隐匿筹谋,如今月羌朝堂之上有多少心存异心之辈不得而知,而康南王举兵这些人势必会露出马脚,到时拨出萝卜带出泥,便可肃清经年沉疴。”
“可这和你亲不亲自带兵有什么关系?”唐隻不解。
“没有必然的关系,但只有康南王顺利起兵,暗中之人才会忍不住动作。”
邱与还没有再进一步解释,唐隻却听懂了,没想到对方打的是这种冒险的主意,立即不赞同道:“你这是以身涉险,放任三四千的兵马动起来,便失去了一网打尽的机会,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谋,打算怎么办,但这条路并不是最优解,要我说,只要擒住康南王,拔出其他钉子可以徐徐图之。”
这个道理邱与还也懂,让康南王顺利起兵,后续的局势便脱离掌控,那时要想一举歼灭更是不易,可她等不了,也不想等。
此次瞒着随安来到余洋群,初衷就是为了帮随安尽早扫清障碍,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一点风险和最后能获得的收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两人互不妥协,马车中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也就在这时,马车停了,群城到了。
群守府内,刘远山漠然地注视着被火舌吞噬的信纸。
一旁跟随多年的老奴,忧心忡忡道:“大人,您真的要如那人所言,让渡群县守兵兵权吗?”
刘远山沉吟片刻:“群县守兵归司军郡丞调度,本群守没有这个权利。”
“话虽这么说,但想必那群人不会认这个理,到时恐怕对小姐夫人不利啊。”老奴重叹口气,面颊上的斑点被褶皱掩盖。
“是这个理。”刘远山似也被忧愁传染,长叹一声,陷入两难,妻儿不舍,全群百姓亦不能不顾,小家大家,难以两全。
当初被汪忠泉等人举荐接手余洋群,他便预感不好,汪忠泉等人在朝中一直是中立派,谁也不站队,很少发表意见,那天却突然站出来竭力举荐,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他来余洋群没几天,他的妻儿便被劫走,以此来要挟他妥协。
他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们的要求越来越过界,如今甚至想要余洋群兵权,他为官数载,怎会不知这背后真正的意图。
他不禁又叹了口气,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大人!”门外传来下人着急的声音,打断了屋内一主一仆的忧愁。
刘远山抬手揉了揉眉心,询问:“什么事?”
“邱大人前来拜见,已在前厅等候。”闻言刘远山一怔,随即眉头紧锁,“她又来做什么?”
这邱与还司掌监察司,直属皇上,领督察官员行迹作风之责,行事直接狠辣,神出鬼没,所有官员对其是避如蛇蝎,他虽自认清廉正派,但也并不想与其有过多的接触。
而且在赈灾银一事上,他也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隐晦暗示,以邱与还的敏锐不可能听不出来,没道理还来找他。
看出刘远山的迟疑,一旁的老奴劝道:“既已到前厅,大人还是去见见吧。”
刘远山到前厅时,只一抬眼的功夫,眼睛霎时瞪大,慌忙走近行礼道:“臣拜见皇上。”
坐在邱与还右手边的随安受了这礼,没有出声,而是提起紫砂茶壶将邱与还见底的杯子满上。
刘远山保持着躬身的动作,许久未听到回应正心中忐忑,就听到随安问:“刘大人来余洋群后一切可顺利?”
随安没有发话起身,刘远山便只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回答:“禀皇上,一切顺利。”
“哦?”随安状似纳闷道:“一切顺利,之前你为何上书奏请朕拨款。”
“这……”刘远山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一茬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随安见其如此反应,似乎并不意外,反倒趁着这个间隙咄咄逼人:“朕没有批下款项米粮,按照余洋群受灾情况,如今应当无存粮才对,但之前朕询问了群内百姓,个个都说群守府每三日就会发放米面。”
说到这,随安站起身俯视着对方,语气顿时冷下来:“刘远山,你这米面是从何而来?”
刘远山内心一震,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回:“这米面是走臣的私账,用的是臣积攒下的俸禄。”
“据我所知,”一直没出声的邱与还突然插话道:“尊夫人体弱多病,汤药不断,刘大人每月俸禄都用于药堂,何来积蓄?”
此问一出,刘远山瞬间哑口无言,自己竭尽全力遮掩的一切怕是都已被扒了个干净。这一天他其实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既然事发,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直起身子,坦然道:“无论是赈灾银还是黄石村囤兵,臣确实做了手脚,在其中替黄石村那帮人做了遮掩,但这并非臣自愿,对方劫持了臣的妻儿,臣不得不妥协。
皇上既都知晓,如何处置悉听尊便,但恳请皇上看在臣换粮为民所尽的微薄之力上,救出我的妻儿,饶他们一命,臣感激不尽。”说着十分郑重的双膝跪地,叩首三声。
邱与还连忙上前将人扶起,劝慰:“刘大人,这是干什么,皇上明察秋毫,您之难处皇上早已知悉,此番前来,也是为了给刘大人您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说着给随安递了个眼神,随安领会,顺势接话:“刘远山,你既和黄石村那帮人有书信往来,可知他们来路?”
“不知。”刘远山顺着邱与还的力道起身,语气平静:“臣与他们一直是书信来往,并未见过真人,就连黄石村臣都未曾涉足。
但臣私下曾派人暗中调查,他们领头人好像叫祁御天。”
邱与还:“领头人只有一个?”
“对,”刘远山十分笃定,“黄石村中只有一个。”
邱与还和随安对视了一眼,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除了主路,是否还有其他小路进入黄石村?”
刘远山:“邱大人可是想趁其不备偷袭驻地?”
“你知道他们要起兵?”随安双眼微眯,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刘远山。
“是。”刘远山瞥了随安一眼,随即敛眸,将前头收到的书信内容简略复述:“对方让臣后天午时之前调离群县守卫兵,臣还没有下令。”
闻言邱与还一愣,不对。
如果真如颜木所言对方准备五日后动作,绝不会让刘远山后天调离群县守备,起兵关键便是出其不意,难不成颜木探听到的是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对方不是打算五日后起兵,而是三日后起兵。
邱与还能想到的,随安也意识到了,他蹙眉问:“群县守兵如今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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