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水

　　陆泽稀里糊涂地回到家里，身后还跟着一个季青岁。

　　客房早就成了陆许安地盘，只剩下一个房间，那就是陆泽自己的卧室。

　　但是……

　　陆泽转头看了一眼季青岁，“是我送你回家还是……”

　　季青岁问：“不欢迎我吗？”

　　两人理所当然地躺在了一张床上。

　　陆泽心绪不定，他又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动了动，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安静躺着的季青岁，见对方没有动静他才安心。

　　所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晚上陆泽躺在床上还在想，是告白吗？他不清楚，没有真正地确认什么。

　　季青岁突然平淡地说：“睡吧，不晚了。”

　　但他没有表现得那样镇定，毕竟他一向很会装，一路上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回来，刚躺在床上就开始后悔。

　　嘴里的话不过脑子就蹦了出来，像是告白，这样毫无防备地说出来陆泽怎么想？

　　太鲁莽了，季青岁给自己下定义。

　　一夜多梦，季青岁起床时只觉得头晕脑胀，他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身上的衬衫扣子被蹭开了，他慢吞吞地开始系。

　　陆泽探头看了一眼，“醒了啊，桌上有我刚点的外卖。”

　　季青岁没抬头，陆泽一说话他的心就跟着跳，他低声“嗯”了一声。

　　穿好衣服季青岁走出卧室，穿过走廊，一个房间大敞着，里面的陆泽弯着腰收拾东西。

　　季青岁靠在门框上，“干嘛呢？”

　　陆泽回头看了一眼继续收拾，“我想把这间改改变成一间客卧，以后你来了也能住。”

　　季青岁抿了抿嘴，没继续搭腔来到了餐厅，桌上摆着豆浆油条几个常见的早餐。

　　季青岁饭量一向很大，但桌上的早餐只吃了几口就觉得没了滋味。

　　走廊那边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陆泽还在收拾房间，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搬家具。

　　季青岁站了起来，他边走边理身上的衬衫，走到房间门口，“我要走了，还要上班。”

　　陆泽“啊”了一声，他笑了笑，“好啊。”

　　没有人提起昨天晚上的事，两个心慌却又都装作镇定的人自顾自地做着和以前一样的事。

　　关门声响了起来，季青岁走了，陆泽意识到后他站了起来吐出一口气。

　　说整理房间是真的，但是借此来避开季青岁也是真的，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季青岁说话，也不敢靠近这人太近。

　　他怕自己的心跳声吵到季青岁。

　　手机划了又划，今天陆总没有上班，直到中午，他从沙发上猛地站了起来。

　　季青岁一走他就一直在刷低质视频，不过他只听一个声音，一切是为了让自己不去想太多。

　　太阳从落地窗上照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该吃饭了。

　　手机震了震，陆泽直接拨通了沈思华的电话。

　　沈思华吊儿郎当的声音传过来，“喂，怎么了陆哥？”

　　陆泽张了张嘴，最后又瘫在沙发上。

　　“说话啊，怎么了？”

　　陆泽有些羞赧，因为要说的话题是他从未提起的，但终究还是张了嘴，“我最近喜欢了一个人……”

　　话音还未落沈思华就大惊小怪地喊：“我去！我去！”许久他冷静下来咳了一声，“好了，我听你说，讲吧。”

　　沈思华谈过的恋爱比陆泽的年龄都多，要不然陆泽也不会找他问。

　　“昨天晚上我看他难过，就对他讲了我的悲惨安慰他，后来他说了些奇怪的，呃……”陆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沈思华怒其不争，“哥，你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你这时候应该抱上去安慰啊！你在做什么啊！她就可能表面上不说，但心里指不定对你扣分了。”

　　陆泽想了想也确实，怪不得昨天晚上季青岁会说，用自己的经历来安慰人不是聪明的选项，这句话，所以还是心里有芥蒂吗？

　　“那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沈思华叹了口气，“你现在发个信息试探试探他，然后聊天记录发给我让我看看她什么态度。”

　　“嗯。”

　　两人没再说话，陆泽挂断了电话，他抱着手机还是没有发去信息。

　　手机嗡嗡嗡地响，沈思华还在微信轰炸。

　　中午该做饭了，陆泽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饭也吃完了，陆泽坐在客厅拿起手机，他在季青岁的聊天框里发了一句，“在干嘛？”

　　沈思华还在发信息，陆泽只能点了进去，他刚发了一条信息，“发了吗？发了什么？”

　　陆泽发去信息，“我发了一句，在干嘛？”

　　沈思华瞬间就回了信息，“这不行啊，算了，等回复吧。”

　　之后他又发了一条语音，“陆哥，你是网恋吧，别那什么祸害人家小姑娘。”说完也知道自己的话太难听，他又继续发，“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没有说你啊。”

　　陆泽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将手机盖在桌上，许久发去信息，“没有祸害别人。”

　　季青岁，他是没关系的。

　　季青岁在上课，他上课手机都是静音状态，下课回到办公室他就看见了陆泽发来的信息，“上课，我记得你上次说想尝尝我的手艺，今天晚上可以吗？”

　　陆泽瞬间回了信息，“好，我去接你可以吗？”

　　“门口见。”

　　信息没有继续聊下去，谭欣乐滋滋地坐在位置上吃零食，这次吃的却是甜食，在她身上实在少见。

　　季青岁问：“怎么吃起甜食了？”

　　谭欣笑了一声，“我对象买的，你尝尝。”说完就递给季青岁一个。

　　季青岁接过去，就听刚进门的方程凑过去，“谈恋爱了？谭姐厉害！”

　　谭欣乐呵呵地把零食递给方程一个，“没想到真的成了。”

　　谁又能想到呢？他昨晚还对人表了白，季青岁暗自想，他瞄了一眼手机。

　　谭欣将话题转到季青岁身上，“我们季老师什么时候处一个？”

　　季青岁摆摆手，“别打趣我了，我都有三十了。”

　　方程不赞同，“现在都是喜欢成熟类型的，而且……”他笑了一声，“季老师长得好看。”

　　谭欣点点头，“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别了，我这样挺好的。”季青岁说完脑子里就浮现了陆泽的脸。

　　他别过头，想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可能是年纪大了，对于情感总有一种恐慌，害怕对方不喜欢自己……

　　反正今天下班一定要和陆泽说清楚，自己真的很喜欢他。

　　陆泽早早地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了，他抬头望向门口，虽然他知道季青岁从来不会这么早出校门。

　　学校门口的人没几个了，季青岁才走了出来。

　　两人又在树下碰面。

　　季青岁笑着道：“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先说好，复杂的那些我是不会的。”

　　“什么都好，做得擅长的就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车上的电台也没有打开，他们好像都很清楚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陆泽第一次认真打量季青岁的家，很舒适的样子，灯光照射下能感觉到这是一个标准的有生活气的家。

　　季青岁已经穿好围裙到厨房了，陆泽坐在厨房门口的椅子上，阵阵香气顺着门缝探出来。

　　陆泽打开磨砂门走进去，“要不我打个下手？”

　　季青岁果断拒绝了，“不用。”他洗了个黄瓜递给陆泽，“拿着在门口吃。”

　　这是把自己当成捣乱的小孩子了？陆泽拿着黄瓜退了出去，他啃了一口黄瓜，瞬间清爽的感觉溢满口腔。

　　季青岁没说假话，他确实不会做什么复杂的菜。

　　桌上摆着炒豆芽，一盘炒肉，还有一个排骨，之后就是拍黄瓜这样的凉菜。

　　刚好后两个男人吃完，季青岁将围裙摘了放在凳子上，他递过去一个筷子，“愣着干嘛？开饭了。”

　　陆泽接过去，两人面对面吃饭，味道很有家常味，豆芽炒得很是好吃，陆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手艺不错。”陆泽夸赞道。

　　桌上的饭菜很快就被两人解决了，季青岁开始去厨房刷碗。

　　陆泽走进厨房，他试探性地说：“我的房间其实没有整理。”

　　季青岁转过头，“为什么？”

　　陆泽没说话，许久他说：“不知道。”

　　陆泽有些颓废，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顾自地打开电视，随便点开一个综艺打开，上面的明星嘻嘻哈哈地说笑，但怎么样陆泽都不知道上面的人有什么好笑的。

　　脚步声传来，陆泽不想理会，他瘫在沙发上，第一次这么不体面地在季青岁面前。

　　季青岁声音有些哑，“陆泽，我能和你谈谈吗？”

　　陆泽拍拍旁边的位置，“你说。”

　　昨晚的话，现在的陆泽还没有特别的反应，要说什么？“我喜欢你？”，季青岁有些懊悔，早知道就备好草稿。

　　话在喉咙里滚了滚，“其实我想了想，我不觉得我们是所谓的同病相怜。”

　　陆泽看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脑子里无意义地重复季青岁说的话。

　　“我觉得那叫命中注定，是不是有点俗？但是我喜欢你。”

　　没有准备好的话由季青岁说了出来，他站起身不敢听陆泽的回答。

　　“我可以亲你吗？”陆泽突然道。

　　季青岁脚步一顿，陆泽坐在沙发仰着头看他，一张薄唇很是红润，他动作明显慌了，走到陆泽跟前，他闭上眼弯腰。

　　两张唇碰在一起，因为季青岁动作太过慌乱，他的牙齿撞上了陆泽的嘴唇。

　　不过陆泽没有介意，他扣住季青岁的后脑勺逐渐加深了动作。

　　沙发上季青岁吐着气，陆泽靠近了他，话里带着笑意，“所以我们是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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