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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衷
吃完饭，陆见把林深送去公司，下车时林深看着他，“晚上有话跟你说。”
陆见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瞬，这是抗拒的征兆，看着林深认真的神色还是道：“好。”
距离开会时间还早，陆见有些心烦意乱，干脆先去了会议室，刚走到门口。
“你们听说了吗？林霜去世了。”
“好像是自杀。”
“我看网上传言，说她最后见的人是林深。”
“看之前新闻，两人矛盾好像挺深的…”
不知是谁看到了陆见，谈论声戛然而止。“副总。”“副总好。”
“嗯。”陆见坐在座位上，不多时陆征就进来了，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会议刚一结束，陆寒生的电话就进来了。陆见拿着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非得让我恨你吗？”
那头静了良久，还是道：“选择权在你手上。”
挂了电话，陆见给林深打过去，无人接听。再打多少都是无人接听，舆论哗然，能淹没一个人。无论对错是否存在，都能像一根勒在脖子上的绳子，即使挣脱了也还有痕迹，永远洗不掉。
陆见喉咙滚了滚，给陆寒生拨电话。
终于，傍晚的时候，陆见的电话响了，他想也没想就接起来，林深的声音颓丧，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陆见听到自己嗓音干涩道：“你在家吗？”
“嗯。”林深顿了顿，“你昨晚不是说想吃面，我给你做，你几点回来？”
良久，陆见听见自己的声音，“林深，我不回去了。”“以后都不回去了，你想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祝福你。”说到最后，口腔里弥漫上血腥气。
林深回的很快，声音很急，“我可以解释。”“你先回来行吗？”
陆见松开牙齿，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不用解释，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说完忍着心上的滞痛继续道：“不过无所谓了，我不喜欢你了。”
过了许久林深才放下电话，以陆见的性格，早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第一眼就该大发雷霆，但他隐忍着没说，是因为腻了，不在乎了无所谓了吗？他不是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吗？心开始绞痛，五脏六腑都跟他作对似得开始绞痛，林深没忍住干呕了几声，弯腰抱着腹部。
陆寒生原以为陆见会大闹一场，没想到他太过于平静，平静的上班，平静的下班，每天按时回家，照常跟宋唯一聊天。
“theo，你怎么了？”宋唯一手放在他额头上，“生病了吗？”每天恹恹的。
陆见拂开她的手，扯唇笑：“没病啊，身体很好。”就是心快死了。
宋唯一眼含心疼，“今天你小舅从加拿大回来，晚上要一起吃饭，你…”她想说要不他就在家休息。
“去吧。”陆见起身，“我上去换身衣服。”
吃饭的地点是一家私厨，不算高档但味道不错，因为没有包间，只好将二楼包了。本来陆见的大舅宋庭舟要包了整个店，陆见的小舅宋璟声觉得太铺张，最后折中包了二楼，楼下依然能营业。
陆征和陆见的小舅才是真正的老来得子，今年27岁比陆征还小五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温文尔雅。陆见去加拿大滑雪的时候跟他吃过几次饭。
一家人正热热闹闹寒暄着，陆见跟着宋唯一一进门，就见宋璟声看过来，“小陆还记得我吗？”
陆见点头应是：“记得。”
“叫声小舅听听，也算我每年没白邀请你去滑雪。”
陆见脸色怪异了一瞬，叫了声，“小舅。”
宋璟声笑开，“坐吧。”
一家人又开始热热闹闹闲聊起来，这时陆见的舅妈突然出声道：“璟声找女朋友了吗？”
只见宋璟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条斯礼道：“陆征不是还没找，我着急什么。”
一句话转移了注意力，陆征脸色一黑，“小宋！”年龄摆在那儿，他从不叫宋璟声小舅，只叫小宋，开始宋唯一还会说他几句，后来就由着他去了。
宋璟声扬起眼笑，“小陆不是今年刚毕业，找对象了吗？”他倒是惯会踢皮球。
陆见扯唇莞尔，扔下一个炸弹，“我倒是想，我爸不愿意。”
“哦？”宋璟声来了些兴致，“哪家姑娘？”
陆见不顾陆寒生比锅底还黑的脸色，“错了，是个男人。”
一家人相继变了脸色，倒是宋婉像是听到了什么爆炸新闻，一脸好奇，只有宋璟声挑了下眉，“哦。”了一声。
为了掩盖话题，一家人又开始聊起来。明明是宴会主角，宋璟声却很少说话，除非别人问起来。吃到一半，突然扭头问陆见：“头上的疤怎么来的？”
陆见也不避讳：“我爸打的。”
宋璟声道：“因为喜欢男人？”出口有点幸灾乐祸。
陆见看他一眼，撇了下嘴没否认。
“没去医院吗？”
“没？元医生处理的。”
“元雄安？”
“元朗。”
“哦。”
陆见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看笑话没够。
宋璟声放下筷子擦擦嘴，“想知道哪个医生手法这么差，竟然留了疤。”
陆见的疤其实很淡，还没彻底好有些微微泛红，加上在额角一般时候看不出来，今天是把头发梳起来才看到了。“元医生，人挺好的。”
说到这儿，陆见有些烦躁，起身对宋璟声道：“我去个卫生间。”
楼下人满为患，陆见站在楼梯口抽烟，宋婉远远看到，从半包围的隔间寻了过来，“哥，你真喜欢男人吗？”宋婉是宋庭舟的小女儿，只比陆见小三个月。
陆见吐了口烟，不说话。
宋婉凑近些，手抓着他的胳膊，“男…同志好追吗？”
陆见睨他，宋婉接着道：“我喜欢的男神跟他朋友很亲密，我怀疑…”
陆见扯唇，想起那些给林深送的情书，写着什么别忘了我的酸话，出口的语调带着嘲讽：“那你还追？”
“啊…”
“趁早死心。”
宋婉灰头土脸得回去了。
林深公司今天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出来庆祝，他是这个项目负责人，不出来不合适，一行人来了这家私厨。
早在陆见站在楼梯旁他就看见了，跟同事说了声，正想过去，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走过去抓他胳膊。
林深低下头，忍住眼眶酸涩。等人走了才长舒口气，重新迈步上楼梯。
剩三四阶台阶的时候，对上陆见的目光，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好久不见。”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了，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手里的烟烫了手，陆见才回过神来，垂眼，“来这儿吃饭？”说着眼睛搜罗一圈，没看到单独等人的女生。
“嗯，完成了个新项目，跟同事过来庆祝一下。”
静默了片刻，林深缓慢开口道：“我跟那个女生，她叫苏诗韵，追了我很久，我们在一起一个月，吃过两次饭…”
“林深，非要死缠烂打吗？”陆见打断。
林深愣了一下，连忙道：“没…没有…我就是想跟你解释清楚…”说到最后眼睛彻底红了。
“我过几天去国外，可能很快回来，也可能永远不回来…”
林深打断他， “去工作吗？”
“算是。”陆见垂着眼，一脸冷漠，像是不认识林深一般。
林深心开始抽痛，缓了会儿，点了点头，“祝你工作顺利。”说完转身下楼。
陆见看着他更加瘦削的背影，还是没忍住道：“好好吃饭。”“别想我，不值得。”
林深的身影顿了顿，缓步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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