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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之咒
阴暗的密室。
眼皮似有千斤重,柳泽整个人昏昏沉沉,全身似有万千根针同时扎着,且是刺入骨髓的那种扎法,不致命,却让人痛不欲生。
剧烈的疼痛让柳泽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了稍微的清醒,柳泽勉力睁眼望向四周,却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二……叔……二……叔……。”
眼前,是悬空被绑着的柳家二叔柳扶风。一直风光霁月的人物,如今,却衣鬓凌乱,满身污垢地被绑着。
鲜血一滴一滴,缓慢而又有规律地滴在柳扶风脚下的白玉盆里,血滴之声在密闭无声的密室里无限放大,犹如更漏,声声催着柳扶风的命,亦声声摧残着柳泽的神志。
“你果然只看得见你的二叔,养不熟的白眼狼。”一阵熟悉但阴凉的声音拂过耳畔,瞬间冻住了柳泽的心房。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许是太过无法置信,昏昏沉沉浑身无力的柳泽猛地抬起头来,往说话之人望去。
光影憧憧,影影绰绰里那熟悉的脸若影若现,只是昔年那温和慈爱的人,如今满身阴戾犹如魔鬼。
“嘭!!”
一鼓作气积攒的力气一泻千里,柳泽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可置信,惊惧,痛苦不断地交杂在一起,柳泽浑身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柳扶衣兴奋道。柳泽不可置信的神情,大大地取悦了柳扶衣。
“咳咳,咳咳。”一声轻咳拯救了柳泽。
柳扶衣望着被吊着的柳扶风,嗤笑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保护别人。”
“大长老已经死了,是吗?”柳扶风气若游丝地问道。
数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大长老曾找过柳扶风,柳扶风看得出大长老有重要的事情想跟自己说,只是大长老最后什么都没说。
恰逢当时柳扶风有别的紧急事务要处理,便把大长老的异常暂时搁置了,待柳扶风处理完事情回来专门去找大长老时,却被告知大长老外出游历了,一走便是数十年,至今未归。
如今,怕是已凶多吉少。
“是。”柳扶衣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愉悦道。
“为何?”
“大长老不是我杀的,是你杀的啊。”柳扶衣轻笑着道。
绑着柳扶风的锁链猛地晃动不已,鲜血从柳扶风的四肢百骸里不停地涌了出来,原本的血滴瞬间变成血流,流入玉盆里。
看着挣扎的柳扶风,柳扶衣心情大好,“还记得当年我送你的幽云晶铁吗?我在里面加了点东西,大长老便是死在你送的东西手上。”
“那四长老呢?”
“你扯这么多,是在给柳泽消化的时间吗?不过我无所谓。”柳扶衣神情愉悦道。
柳扶风闻言,痛苦地闭上眼,“他是你儿子。”
“那又如何?”柳扶风越痛苦,柳扶衣越是兴奋,柳扶衣看着地上已心如死灰的柳泽,慢慢地踱步到柳泽跟前,“泽儿还记得你之前亲手端给你二叔的安神汤吗?”
趴在地上的柳泽,身子猛地痉挛起来。
“呜,呜呜,”
承受不住打击思绪已经停摆的柳泽,只能被动地接受着自己父亲给予自己的一切。
“你想做什么?”柳扶风愤怒道。
“添加一点乐趣而已。”柳扶衣愉悦地说道。
柳扶风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大哥!!!”
“啧啧啧,”柳扶衣兴奋地看着注入白玉盆里的鲜血,“早知道就应该让泽儿早点过来陪你。”
“爹,爹。”柳泽浑身痉挛,只能本能地喊着那个原本让自己温暖的称呼。
“我忍你很久了。”柳扶衣厌恶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柳泽。
内心阴暗扭曲的人,要装得温和暖心,本就是一件令人作呕的事情,看着柳泽,柳扶衣就想起曾经不得不伪装的自己。
“你们叔侄好好地在这叙旧吧。”
柳扶衣衣袖一扫,柳扶风脚下盛着鲜血的白玉盆便被柳扶衣吸入储物戒内,随后,柳扶衣便离开了密室。
昏暗空寂的密室因柳扶衣的离开而少了些许阴森,然而整个空间依旧是压抑的。
没了白玉盆的吸与迎,柳扶衣身上的血便不再流出来。
“二…..”
“我没事。”柳泽刚开口,便被柳扶风打断了。“泽儿,我没事。”
铺天盖地的愧疚与惊惧,在这一声声的安慰下找到了宣泄口,柳泽眼中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地涌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
为什么!
那个在自己幼年时时常抱着自己,哄自己入睡的父亲,那个在自己淘气时无奈到只能扶额叹气的父亲,那个自己一撒娇便无限妥协的父亲,究竟去了哪里?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将疼已入骨的二叔害成这个样子?
“泽儿,别哭,别哭。”
声声压抑至极的呜咽,与低低的哄人声,协奏着一曲世事无常的人间悲悯曲。
密室无日夜。
从宣泄到冷静到面对,柳泽也不知时光已流逝多少。
“二叔,”
再次开口,柳泽的嗓子已沙哑粗粝。
“泽儿,有件事情,二叔一直拖着没有告诉你。”
“何事?”
“数万年前,柳氏一族便被人下了诅咒,柳氏一族的族人,终身无法突破晋级金丹。”
“诅咒?”
“对,这个诅咒,与上古神龙有关,但究竟是为何,已经无人知晓了。”
“二叔……。”
一股冰凉的寒意,窜进柳泽的四肢百骸,慢慢地冰冻住柳泽全身,及至思绪。
“你想到了是不是,”柳扶风气息微弱地继续道,“身为柳氏一员,你应能感受到柳氏一族绝顶的修炼天赋。”
“二叔,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柳泽本能地,拒绝柳扶风接下去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忤逆柳扶风。
“泽儿。”
柳扶风深深地看着卷缩在地上,捂着耳朵的柳泽。这一声,包含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二叔……,对不起。”
“柳氏一族,其实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柳扶风继续道。
绝顶的天赋与不得寸进的底层修为,极端的绝境之下,伴随着的,是种种极端的行为。而柳扶风与柳扶衣,则是极端中的极端。
柳扶风选择了自我放弃,而柳扶衣则选择用全族的血脉,来研制破解身上的诅咒。
“二叔!”
“幸好,你还未接触这些。”柳扶衣的手动了动,却只能动了动。
“覆灭了,也好。”柳扶风淡淡地说道。
“二叔……。”在连日的打击下,柳泽的思绪,彻底转不动了。
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活在幻象里,如今,这层幻象,被自己最敬爱的两人,彻底地撕开了。
“泽儿……。”柳扶风气息微弱地唤着柳泽。
“二叔?”
“你以后能不能替我去看看她。”
柳泽闻言,心中苦痛仿若流淌的血液,蔓延入四肢百骸,沁入骨髓之中。
“泽儿答应你。”柳泽艰难地答道。
泪,无声地划过脸颊,默默地滴落在地,一滴又一滴,此刻的柳泽,除了无声的泪,已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与思考。
泪,有流尽的那一刻,但属于柳泽的折磨,却才刚刚开始。
纱幔无风而动。
一阵阴凉,从柳泽的身边扫过,引得柳泽忍不住颤抖起来。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到底哪里出问题了?”柳扶衣癫狂地看着柳扶风。
“既然不是血的问题,难道是肉与骨的问题?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柳扶衣兴奋道。
凝气为刃,柳扶衣将柳扶风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片了下来。
“爹!!!”柳泽不可置信地看着已陷入癫狂的柳扶衣。
“对,还有你,差点把你忘了。”柳扶衣伸手一点,直接将柳泽定住,“给我好好看着。”
被柳扶依定住的柳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敬爱的二叔,在他的面前,被自己亲爹剥皮、削肉、拆骨。
“啊…啊…啊!!!”承受不住的柳泽,彻底地晕了过去。
“哼!废物一个,”
“好好祈祷吧,祈祷我能成功,否则,今日的事情,你将会一遍又一遍不停地经历着。”
这句话,彻底地将柳泽禁锢在地狱之中。
血。
红色的血。
柳泽双眼所能见的,唯有血红一片。
令人窒息的血腥之气弥漫整个密室,原本黑影憧憧的密室,变成了红影憧憧。
“不对,不对,不是血的问题,也不是肉与骨的问题,是什么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
在拆了柳家近半数人之后,柳扶衣彻底没耐性了。
“你说,是什么问题。”柳扶衣猛地抓起柳泽的头发。“说啊!是什么问题!”
柳泽的双眼,已是彻底空洞,犹如一具活尸。
“想死,没那么容易。”柳扶衣将一粒丹药塞入柳泽口里,“我们是父子,父子就该同心,你说对不对?”
“不理我?没关系,我会让你理我的。”柳扶衣道。
“刚好你娘最近发现了些端倪,我让她来陪你好不好?”柳扶衣轻声地在柳泽耳边说道。
“呜……呜……。”空洞的眼眸终于动了动。
“泽儿原来是想娘亲了,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柳扶衣道。“刚好,你娘亲也很想你,自你失踪,她天天以泪洗脸。”
“看见你,她应该就会笑了吧,我还是喜欢她笑的模样。”
“啊…啊……啊…。”失声的柳泽,低哑地喊着,双手努力积攒着力气,死死地抓着柳扶衣的衣袖。
柳泽的反应大大地取悦了柳扶衣。
“不着急,不着急。让我想想,该怎么给你娘亲惊喜。”柳扶衣轻拍着柳泽紧抓衣袖的手,轻声安抚着。
“有了。”柳扶衣道。“既然肉身没用,我也懒得去处理这些,不如让非柳家血脉的人来处理如何?”
“怎么处理呢?”柳扶衣想了想,“还是吃下去吧,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啊…啊!!!”柳泽紧紧地抓着柳扶衣的衣袖。
“看泽儿这样,也是赞同的,对不对?”柳扶衣满意地说道。
“放心吧,你娘过两天就会来陪你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就像从前那样,多好啊。”心情不错的柳扶衣,轻轻地掰开柳泽的双手,站了起来。
“不…不……。”柳泽努力地伸手,想抓住柳扶衣的衣摆。
“怎么这么心急,泽儿乖,不着急。”
“呜……呜……。”
一阵风过,红影憧憧的密室,只剩柳泽一人。
柳泽努力地向前爬着,奈何灵力被封,又被困在阵中,一切,唯剩徒劳。
“母…母…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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