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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
年关将至,‘顺顺洗车行’很繁忙,从早八点一直到夜里十一二点,年年这个时间段是最赚钱的。
阿怀累得抬不起腰,发誓大年三十一定要睡到自然醒!莽子笑他,年纪轻轻就肾衰。
洗车行里每天都是浓重的机油味儿,但伴随着打闹和笑声,连难闻的味道都带着一种调皮的劲头。
每年年底要清算账目的时候,言书按照惯例,去银行给他的老板汇去除了工资外一年的收入。
原来这家店的老板叫福贵,是个下海后咸鱼翻身的暴发户。本身没什么大爱好,就乐意开洗车行。明明是洗车行,对外却总说自己是汽车设计师,造车的。
头几年福贵还在蓬洲混,扬言有一天要让蓬洲所有人都开上他顺顺牌小轿车,再也不鸟那群洋玩意儿。
至于为什么非要起“顺顺”这么土的名字,大家都觉得是他本来就是文盲一个,大字不识几个,能起出这样的名字也倒符合他的个人特点。
大家都这么说,他也不解释,只说,“一群土鳖,懂得屁!”
他专注于造车的心很是热情,蓬洲人却不搭腔,只当他是个发了横财的土夫子,牛气不了几年。
年年GDP垫底的蓬洲,能开的起车的人家实在不多,洗车行的生意说惨不惨,说旺不旺。后来为了生计,言书不光揽不修车洗车的业务,摩托车、自行车...但凡带点铁的东西都修,甚至有小孩拿着电动玩具车来修。正巧,这个小孩就是二叔的皮儿子,二哥。
言书看着他笑。
二哥皱着眉头,“三婶奶奶的孙子你别笑,你要是能修好,才是你的真本事。”
“什么三婶奶奶的孙子,”莽子唤着胳膊,俯视着眼前的小屁孩,“我们言哥有名字的!”
“我不管!”二哥接着说,“三婶奶奶的孙子,你给我修好。”
“凭什么帮你修呀?”阿怀也来逗他。
“凭我跟三婶奶奶是好朋友!”
这话把所有人都听愣了,言书笑得更暖了些,拿过二哥的玩具车,“看在你是我奶奶好朋友的份上,我帮你修。”
“这还差不多!”义正言辞的二哥扬着脸,眉头也舒展开了。
有了二哥这个开头,顺顺洗车行的孩子多了起来,今天遥控器坏了,来修。明天热得快坏了,也来修。日子一天比一天热闹。
当然,这些福贵都不知道。因为在二哥话还没说利索的时候他就走了。费了好大力气,使用钞能力拿到签证,终于可以去美国进修,做真正的汽车设计。
他扬言要像亨利福特那样,做中国的汽车大王!
结果就是,因为言书本分、心细,从不耍混、不投机倒把,而且深得人心,顺顺洗车行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扔给他。亏了算言书的,赚了算福贵的,生意人就是这么富起来的。
眼瞅着就要第四年了。
莽子他们几个跟言书说,“言哥,你别给那周扒皮寄了,寄不寄的他又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没有音信,美国那么乱,说不准已经被一枪崩了,谁知道他是真的拿签证走的还是偷渡走的。”
言书却充耳不闻,只说,“做人得对得起良心”,一年到头捞不着什么钱,言书也只剩下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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