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又冬

　　那几个人愣了下，松了口气，黄毛走到前方带路。

　　几个人绕了几个圈，走到另一条街，熟门熟路的拐进一旁的台球厅。说是台球厅，门口还挂着个沙袋。

　　于宁抬脚踹开了玻璃门，质量挺好，没碎。

　　里面的人都被惊动了，齐刷刷抬头看过来，烟雾缭绕，跟修仙似的。

　　秦问贤穿个粉白色花衬衫，勒的肚子紧绷绷的，感觉扣子都要飞了。正坐在老板椅上饮茶。

　　“于宁。”秦问贤愣了下，有点儿诧异：“说说吧，大驾光临有事儿？”

　　“我有没有说过，周琼是我的人。”于宁走了过去，扯开秦问贤对面的木椅子坐了上去。

　　“你的人就能破我的规矩了？于宁，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秦问贤冷笑一声，把茶杯重重放在木桌上：“你俩恐吓我舅，挺有胆儿啊。”

　　“贤哥，跟她废什么话，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旁边儿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走了过来，看于宁的眼神不太对。

　　“再看我挖了你的眼。”于宁声音放冷，视线再次放在秦问贤脸上说：“咱俩这是谈判，我给你钱，你收手，怎么样。”

　　“老子不缺钱，而且我他妈干的勾当看得上你破早餐店赚的钱？”秦问贤拍了拍脸上的横肉。

　　“那就是说不通了？”于宁呼出一口气。

　　她早就猜到了。

　　“废话，你在镇子里混了那么多年，规矩你懂。动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别说她是你的人，就算是你亲妈，今天也得给个说法！”

　　秦问贤越说越激动，直接一手狠狠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贤哥，她亲妈早就死了。”一旁的麻子脸调笑着说：“而且还是被她这小偷……”

　　随着一声巨响和闷哼声，麻子脸的话嘎然而止，身子像面条似的软绵绵躺在地上，额头止不住往外渗血。

　　于宁的手被破碎的茶壶碎片划了一下，但是面不改色，就像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儿一样，甩了甩手。

　　秦问贤皱眉，不爽感飙升。

　　“生死局，敢打么？”于宁语气平静的说。

　　她知道，秦问贤不敢拒绝。如果他拒绝了，那传出去不会好听。

　　果然，秦问贤腮帮子磨的咯咯响。过了好半晌，秦问贤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台球厅里安静如鸡，只有连续的咽口水声。

　　于宁也不再多说话，绕过地上躺着跟死鱼似的麻子脸，往门外走。

　　“操，跟上。”秦问贤沉着脸起身，跟着于宁的脚步往外走。

　　大部队乘着夜色浩浩荡荡走到废仓库这边儿，于宁刚刚打电话叫的那些人也已经在仓库里等着了。

　　“于姐。”冷帽蹲着抖了抖腿又站起身喊了声。

　　于宁走了过去，声音挺沉的：“我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你就跟你大爷说我最近离开一段时间。”

　　冷帽懵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七大姑八大姨的。

　　“我哪个大爷？”

　　“就那个年轻的。”于宁说着笑了声。

　　“哪个？”冷帽感觉自己这会儿该回家背背族谱了。

　　“过年的时候跟我身边儿那个，挺冲的。”经过于宁的提醒，冷帽才模糊的想起来。

　　“行，我知道，今儿打这生死局就因为她吧。”冷帽单挑眉，语气里带些揶揄。

　　于宁是不可能把周琼扯进来的。

　　“开始吧。”秦问贤一脚踹在旁边的破旧铁桶上，发出响声。

　　下一秒，于宁直接走近秦问贤，突如其来的一拳挥出，秦问贤被她的速度惊到，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锤在脸上。

　　“我操你大爷！”秦问贤怒吼了一声，甩出一个丑陋的鞭腿，于宁敏捷躲过，反手拽住他的衬衫领子往下一扯。

　　膝盖狠狠顶在秦问贤的面门上。

　　“于姐牛逼！”冷帽吹了个流氓哨，在一旁乐呵呵的带头鼓掌。

　　这种行为引起了对面儿秦问贤小弟的不满：“你大爷的，死光头，再叫一声就把你们腿打折！”

　　“来来来。”冷帽带着身后的人群往前走了两步，随手抄起来一边儿带的棒球棍。

　　两边都蠢蠢欲动，嘴里骂骂咧咧的。手里握着标配棒球棍，感觉下一秒就会扭打在一块儿。

　　“都闭嘴！”秦问贤回过神来，调整好姿势，本来就感觉丢面，这会儿被吵的心烦意乱。

　　于宁话不多说，一个击腹拳往秦问贤看起来两百斤又□□弹弹的大肚子上锤了上去。

　　可惜劲儿穿不透。

　　“操。”于宁暗骂一声，却被老奸巨猾的秦问贤找到空闲，一个胳膊肘往于宁的脑门儿上砸。

　　于宁堪堪躲过，没砸到脑袋，但是砸在了锁骨处。疼的她直皱眉头。

　　秦问贤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很难奈何于宁，因为于宁体力比较好，而且灵敏的跟会影分身似的根本抓不到。

　　他心下一横，故意假装打不过，往后边打边退。

　　退到一定距离，反手捏住身后的棒球棍，蓄尽全力砸向于宁的脑袋。

　　事发突然，于宁根本没时间让脑子作出指令。

　　棒球棍带着破空声，于宁下意识抬起手臂一挡，下一秒骨头一阵剧痛，然后就是直通整个身子的痛感让她撑不住。

　　秦问贤心中一乐，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冷帽他们被这一幕震惊了，没想到秦问贤会这么不要脸。一个个怒气直冲天灵盖，抄起武器就准备往上冲。

　　结果正捂着胳膊抽搐的于宁忽然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怒吼，随后一脚用全力踢在了秦问贤的小腿上。

　　秦问贤刚想收手，没想到于宁还有意识能反抗。刚刚那一砸可是用了他的全力，根据经验来看，于宁的胳膊不断也残了……

　　所以他没想到。

　　更没想到手里的棒球棍还会被抢走，于宁一棍子闷在了他的额头上。

　　眼前一阵翻滚，秦问贤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现场一阵沉默，然后冷帽几个人刚开始欢呼，另一侧的人已经抄着东西冲上来打了起来。

　　于宁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鸣声止不住的响，很烦。忍着胳膊处剧痛甚至带着麻木的感觉，单手扶墙往外走。

　　嗡鸣声越来越响。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转进一条街后，于宁感觉自己仿佛离开仓库很久似的，她费劲儿的扭头瞥了一眼。

　　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清……

　　于宁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旋，躺在地上也没法再动。五胀六腑绞着疼，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什么，被砸的胳膊也不听使唤了。

　　终于还是烂命一条么，在小镇扎根结底，就算死也是在这儿的，没人注意，顶多老爸会难过许久……

　　那周琼呢？

　　于宁意识乱乱的，想到这竟然想拼尽全力睁开眼，但是失败了。

　　算了，周琼以后自然有光明大道，会离开小镇，会有很好的未来，说不定还会遇到真正值得她喜欢的人。

　　土地仿佛自带着绵软感，于宁不再抵触。

　　第二天一早，周琼起了个大老早就去了早餐店，客人挺多的，但是天杀的于宁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甩手掌柜当的挺爽啊，如果我不是你女朋友我肯定会把你店开破产。”周琼恶狠狠的暗自骂着。

　　脸上却挂着微笑，把刚打包好的一个牛肉包子双手递给面前的阿姨。

　　“苗大，你看那锅包子蒸熟没！”周琼吼。

　　“知道了！”苗大也吼。

　　周琼呼出一口气儿，这才放松了些。如果不是苗大跟苗桉今天正好过来帮忙，她一个人可忙不来。

　　于宁那边打几十个电话都没人接，信息也不回。周琼在微信就差写个几百字小作文骂她了。

　　这时，一个大光头走了过来，脸上贴着创可贴，一看就是打架挂了彩。

　　“吃点儿什么。”周琼问。她挺脸盲的，但是这么年轻的光头辨识度挺高的，让她不想记起来都难。

　　过年那段时间撅着腚对着她跟于宁的男人。

　　“于姐没来店里？”冷帽皱着眉点了根烟，声音有点哑，在兜里摸了摸。

　　“掐了，店里不让抽烟。”周琼也皱着眉头说。

　　冷帽愣了下，随手掐了烟往旁边儿的垃圾桶里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大光头。

　　“于宁玩儿失踪呢，我一早上没见她了。”周琼说着手里不停的打包早餐。

　　包子……油条……酱香饼……

　　冷帽眼神不太自在，压低声音暗骂了一声。这行为被周琼敏锐的观察到，瞬间有种不好的感觉：“怎么了，于宁出事儿了？”

　　“啊，没有，于姐说她最近可能要出去办点儿事儿来着，让我跟你讲一声。”冷帽说。

　　“坐飞机呢？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周琼啧了声，有种身为女朋友连什么都不知道的愤怒感。

　　以后一定让于宁去哪儿都汇报一下。

　　“我先回去了。”冷帽垂着眸子转身离开，走的干脆利落，实则慌得一批。

　　“琼姐，这锅好了。”苗桉端着一大盘子长的像超大型饺子似的东西走了过来，成功打断了周琼的思绪。

　　“啊？”周琼收敛起笑意，愣了下：“咱们是早餐店，不是午餐店，哪儿来的饺子？”

　　还是变异形态超大款的，能做菜角了。

　　“这是包子啊。”苗桉一脸懵圈：“看……不出来吗？”

　　“包子？”周琼一脸不可思议。

　　“嗯，韭菜鸡蛋馅的。”苗桉补充：“我包的。”

　　“这跟包子挨边儿么？”周琼捂住了眼睛，叹了口气：“你先放那吧，一会儿用来做菜角。”

　　还能抢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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