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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痛了
【艺大贴吧:孩子们,Eden现场演出的反应怎么样?晚上太热了所以没有去现场,但很好奇】
【以后大概要花钱去看这种演出了】
【第一次见到艺大的女同学这么幸福】
【男同学也是第一次这么幸福】
【每个人都像人偶一样,帅的我想要骂脏话】
【起码要长成这样的男人才配活着】
【姐姐是想让男人像恐龙一样灭绝吗?】
这样一串帖子联合着现场视频被发出去,被夜猫子们一阵乱转,隐隐约约有了关注上升的趋势。
敬椿醒来之后脑袋和喉咙都有些痛,身体更是痛的像要散架一样,他翻身摸到书桌边缘的手机按亮屏幕——三点二十三分。
郑在荣没有在房间,大概是又搬着枕头和被子睡到外面去了。
眼球也有些痛,干涩的只是盯着屏幕都有些不舒服,敬椿闭上眼睛,身体的疼痛还在,但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似乎是在做梦,在舞台上和成员一起唱了《Green》的时候,衬衣也脱了下去,露出最里层的背心。
郑在荣今晚的那件篮球背心是红黑拼接色块,副歌时在队形的最前面,裤子腰带上系的那条蓝色丝巾一刻不停的飘来飘去……
接着是舞台结尾,艺大的工作人员相当用心,喷出来的礼花上印了团队和成员们的名字,这是因为以珍的特别待遇。
敬椿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但没有接到,匆匆忙忙的问候下台,他倒也没有很失落——又不是买不到喜欢的礼物就要撒泼打滚的小孩子。
下台之后,敬椿捂着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郑在荣没有一句话从他身边经过,没等敬椿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把东西塞进了他手腕上帮着的丝带结里。
敬椿捡出来,是他没抓到的那片小小的蓝色礼花,印着“敬椿”两个字。
说不感动是假的,李敬椿甚至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太阳穴又开始跳着疼,这晚第二次醒来。
和第一次有些微不同,敬椿从枕边拿起手机——四点三十五分,日出时间快到了,隔着窗帘也能看到天色——他打算再忍忍,起码等过了八点再联络任时镇或者朴东宇。
门却在这时开了,郑在荣声音和脚步都放到最轻,几乎没有声息的进来了。
敬椿静静的听着,想到过去那么多天他一次都没有被吵醒,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喉咙发痒,他没忍住咳嗽了一下,郑在荣那一点细碎的动静立即戛然而止。
几分钟后,他试探着开口:“敬椿?”
李敬椿没有再装下去的办法了,只得两臂撑着坐起身来,借着朦胧的天光这才看清郑在荣是穿着袜子踩在地上。
“我声音太大吵到你了吗?”和白日里的攻击挑逗不同,在荣这会儿或许也是刚刚睡醒,语气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落到耳朵里反而让人更焦躁。
敬椿干脆抬手拧开床头的台灯,摇了摇头:“没有,醒了。”
声音沙哑的不像话,脸上的皮肤泛着红,他自己看不到,嘴唇上甚至也因为发热有些起皮的预兆。
“但是你……”
郑在荣放下手里的枕头,三四步就走到了敬椿床边,俯下身来。
那张脸骤然在眼前放大,敬椿下意识就要躲,肩膀却被人牢牢按住,下一秒,郑在荣的手就盖了上来。
他的手很大,只有掌心贴在额头上,却一并遮住了眼睛,或许是刚刚洗漱过的原因,没有平日里的温度,贴在额头上微微带着点凉意,很舒服。
“发热了。”郑在荣感受着手下的温度,下了论断,“自己没有感觉不舒服吗?”
敬椿不打算让对方照顾自己,嘴硬地摇头,但脑袋里像是多了一只带着螺丝钉的气球,丁零当啷又轻飘飘的痛。
“头痛?”郑在荣仿佛华佗再世,一眼就总结出了症结,“喉咙也痛吧?”
“没有。”有人仍旧死鸭子嘴硬。
郑在荣不再和他纠缠,直起身回到自己的桌子前,拉开第三层抽屉,拿出了一只小小的医疗包,里面常备的药品都去了盒子,但用贴纸细心的备注了吃法和对应的症状。
翻翻找找,郑在荣很快拿着一大把药和温度计回到敬椿床边。
药安置在敬椿的桌子上,在荣拉过敬椿的那把椅子,却没有立时坐下去,反而带着询问的意味注视着他。
两人对峙不过三十秒,李敬椿就败下阵来,妥协点头:“坐吧。”
“先量过体温,如果超过三十八度就得吃退烧药了。”郑在荣把温度计伸出去,示意敬椿靠过来一点。
他义正言辞的仿佛脑子里只有照顾病人,反倒衬得李敬椿心猿意马。
心虚的人不敢率先靠近,敬椿于是没有动,只盯着自己的手。
“还是你想要我现在打电话让时镇哥或者东宇哥过来。”郑在荣不愧是郑在荣,他当然知道敬椿不打算麻烦别人,只要说了这话,他就一定——
“不要。”
果不其然,一听要麻烦其他人,敬椿立马开口拒绝,他拿出英勇就义的架势,一手撑在床沿,身体微微往前倾了一点。
睡衣柔软的材质从手背上划过,敬椿的衣领偏向一侧,锁骨和肩膀若有似无的露出,但他浑然不觉。
郑在荣有一瞬出神,稳住微微发抖的手,面上不动声色。
“滴”,温度计响了一声,敬椿不确定有没有测量成功,还保持着动作。
郑在荣看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别过视线,精准的提起敬椿的衣领,遮住了所有应该遮住的东西。
李敬椿像只受惊的兔子,和下午在更衣间里的表情一模一样,满脸不可置信的捏紧衣领,一刻也没有停留,一直后退到墙壁和床头的夹角才停下来。
“三十九度一。”郑在荣反过来让敬椿看清温度计上显示的数字,有些无奈的轻轻叹气,温度计放下,手里取而代之的是退烧贴,“先把这个贴上吧。”
敬椿警觉的没有伸手,指了指被子:“放这儿。”
郑在荣无奈的笑了笑,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将退热贴放在了指定位置,坐回椅子上时甚至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有动作。
像是在给流浪猫喂食,直勾勾盯着在荣重新坐回椅子,敬椿这才伸手去拿伸手去拿那张退热贴。
看着敬椿一手掀起头发,一手把退烧贴在额头上安稳贴好,缩回被子里,郑在荣才拿着手机站起身。
“你去哪儿?”像舍不得妈妈的幼鸟,敬椿下意识扒着被子边开口。
“八点之后你还不退烧我再给时镇哥打电话,”郑在荣明白他担心的意思,少见的细心解释,“睡会儿吧,我去给你煮粥,喝了再吃药。”
敬椿于是重新躺下,由着郑在荣关了灯,又轻手轻脚的出门。
身体其实是疲倦的,眼皮又千斤重,甚至下一秒就能睡着,但听力却灵敏的不像话。
水龙头打开之后,安静了几分钟,再次打开,是郑在荣在淘米;
哗地一股水声,是郑在荣在往锅里添水;
咔哒咔哒几声清脆的响声,是郑在荣打开了燃气灶;
鸡蛋磕在碗边缘,筷子和碗快速接触的声音,是郑在荣在打鸡蛋……
哦,现在郑在荣的脚步声在往卧室走。
他进来了,他把杯子放在桌上,他帮敬椿揭下了额头上的退热贴,重新换了新的上来。
郑在荣没有说话,拨了拨敬椿汗湿的头发,将空调调高几度,稍稍替他把被子掀开一些,露出胳膊和小腿散热。
他没走,敬椿知道,但空气里渐渐浮动的食物香气,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人忍不住放下戒心,昏昏欲睡。
郑在荣的手又热起来,敬椿感觉到他在触碰自己的小臂,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像是对待某种新生的、脆弱的小动物。
因为发热,往日里碰到像烙铁的皮肤,这一刻也变得和自己相差无几。
发烧将他变得迟钝,直到郑在荣第九十九次抚过那一个位置,敬椿才猛然意识到——啊,他在摸我手腕上的疤。
意识清明的那一秒里,他的大脑却猛地变得一片空白。
第一百次,郑在荣没再触碰,而是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蹲在床边,鼻息越来越近,小心翼翼的,对着那道陈旧的伤疤吹了一口气。
最后,他的手覆了上来,像在念着某种咒语,小声的,生怕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听见。
他说:“别再痛了,别再让敬椿痛了。”
眼泪悄悄从眼角划出,经过太阳穴落到头发里。
敬椿其实是半信半疑的,他一直对郑在荣的感情半信半疑,甚至亲耳听到了郑在荣开口说爱,也并没有完全当真。
他仍旧不明了,他浅薄的二十一年人生还不足以明白“喜欢、爱”的含义。
但现在,此刻,爱是这样的吗?
是因为爱你,所以可以为你放下自尊;
是因为爱你,所以可以为你做我不会做的事情;
是因为爱你,所以连陈旧的伤也会心疼……
原来……郑在荣很爱我啊。
敬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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