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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宁安
“此事尚未可知,但若是矿山真的与假银有关,那么那批失踪者的人挖掘的便是铅矿。”慕容迟说着又拿起那锭银子,端详了一会,“替本王研墨。”
若棠忙走到案前开始研磨。
不一会儿,慕容迟提笔写下一行字:“铅矿,沿水流寻找,排查锈色或者鱼虾绝迹的水流附近。”
很快便有一个暗卫现身,领了这张字条后几乎是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院中。
“殿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私自抓捕百姓挖掘铅矿,又制造假银,还敢刺杀巡察御史呢?”若棠问道。
慕容迟微微摇头:“若是真的有人私造假银,求的是财,可刺杀御史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非同小可,朝廷一定会追查到底。若只是为求财,不会如此张扬行事,与朝廷明目张胆为敌。”
“殿下的意思是,这两件事情是属于两批人所为,只是不凑巧都发生在那一处地界。”若棠有些疑惑。
“现下刺杀一案尚未可知,此事或许牵连甚广。但假银一案却出乎意料,我原以为抓捕百姓私自挖掘矿藏,许是有人发现了金矿或是银矿,未曾想还与假银有牵连。银币乃是国之基柱,京都乃是皇城,若是假银在京中都如此泛滥,其他的地方——”慕容迟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若棠也有些忧心,现今东黎可谓内忧外患,去年一年中,先是有南方水患未平,后西南方向又生旱灾,边境尚有犬戎趁机作乱。陛下七年不曾上朝,民间早有怨言,如果再生事端,只怕民心不稳。
“行了,你回去吧!”慕容迟道。
“是。”若棠退出西院,回去时正好遇到披着寝衣的若荷。
“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若荷好奇问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睡不着,出来看看夜色罢了。”若棠微微笑道。
若荷抬眼看了一眼天上,只有数点寒星。
“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吧?”若荷说着便要走近西院。
“没有。”若棠想要伸手去拦,可又怕自己的举动让人生疑,余光中她瞥见西院已经灯火尽灭,便让若荷走近了去看。
若荷探头看了看,西院中分外安静,灯火尽灭,一片漆黑,并无异常,这才半信半疑地看向若棠。
“我知道了,你最近晚上总是不睡觉跑出来,是有心事吧?”若荷道。
若棠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否认。
若荷秉烛凑近道:“你是不是,思慕晋王?”
若棠有些诧异,怎么又是一个误会她的心思的,可若荷不容她反驳,便自顾自道:“你从前可没有什么秉烛夜游赏夜色的习惯,可自从你打江南回来之后,便经常夜里出门。你是随着晋王殿下一起去的江南,莫不是在江南你倾心与他,此刻他失踪了,所以你一个人半夜跑出来纾解忧思?”
若棠一时之间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只好闭口不言,可她知道慕容迟内功深厚,听力出众,此刻若荷所说的话必定被他听到了。想到这里,若棠只觉得脸上似乎是要烧起来了,若荷见她的神色,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若荷拍了拍她的肩背:“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你在母亲面前还是要表现得自然一些才好。你知道的,母亲如今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皇家的水太混了,你最好还是不要搅进去的好,走吧,回去歇息。”
若棠只得随着若荷一同返回东边屋子里。
熄灭烛火后,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眼见未必为真,若是白银可以造假,那当日林家从那庭树下挖出的二十万两白银,会不会也是假的?
明日必定要找个机会询问慕容迟,或许他会知道那批银两的去处。
次日,若棠正与家中的人吃午饭,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
“林若棠,滚出来!”一阵高声的叫嚷伴随着更加狂乱的砸门声。
“你们就待在屋子里不要出去。”若棠嘱咐了母亲和妹妹,便起身往外走去。
她还未走到院中,门便被强行破开,碎屑飞溅。
宁安郡主扬起下巴,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啪——”宁安身边的侍女扬手一巴掌。
若棠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可见那侍女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奴婢参见郡主,不知道郡主何事大驾光临。”若棠跪在地上恭敬行礼道。
“好啊,你居然骗了我,本郡主想起来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晋王府的绣娘,你是那个兵部罪臣的女儿,林若棠。”宁安恨声道。
“奴婢并未期满郡主,只是郡主未曾问起奴婢的身世。”若棠仍然恭敬道。
“哼,还敢狡辩。那年中秋宫宴本郡主便见过你。实不相瞒,第一眼见你,本郡主便对你厌恶至极。那姓薛的贱人竟然敢和本郡主用一样的衣料,本来我是想好好惩治她,偏你要多管闲事。”宁安说着越发气愤,一伸手,便有侍女将鞭子交到她手中。
“唰——”宁安狠狠抽在了若棠背上。
鞭子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材质,看起来轻软,可抽在背上却如同血肉被拔起一般地疼。若棠倒抽了口气,细看去那鞭子上果然布满了细小的倒刺,只一鞭,若棠便感觉背上一片濡湿,想来是血渗了出来。
“小女顽劣,请郡主大人有大量,饶恕小女吧!”林母冲了出来,虚抱住若棠。
“哼,你是什么东西?敢阻拦本郡主。若不是这个贱婢痴心妄想使苦肉计,晋王殿下又如何会推延返京的日期,又怎会遭遇不测?”宁安说着便要再抽下去。
“请宁安郡主慎言。”眼见鞭子要落到母亲身上,若棠便顾不得了,她一只手抓住了鞭子,只觉得手心刺痛难忍,但她不愿放手,直直看着宁安。
“你放肆!竟敢阻拦本郡主,来人,把她拿下!”宁安一声令下,她身后的侍从便走上前来。
“郡主三思!”奴婢听闻,昨日陛下已经下旨,赐下了郡主与太子殿下的婚事。换言之,如今您已经是太子妃,是未来的一国之母,郡主确定要在今日打杀奴婢,毁了您的大好前程吗?”若棠急忙喊道。
“你不过一介贱婢,敢对本郡主无理,你忤逆犯上,本郡主便是杀了你,又有何妨?”宁安说着便要上前,她身侧的婢女却拉住了她。
“郡主三思啊,如今您已经是准太子妃了,大人再三叮嘱在与太子大婚之前的这段时日里,您不能再闹出人命。”那侍女说着声音小了起来,“也不可以再掺和晋王殿下的事。”
若棠心下了然,户部尚书日思夜想的便是将女儿嫁给太子,彻底稳固自己卢家的地位。可宁安多年来苦恋慕容迟不肯答应,如今趁着慕容迟失踪生死不明,他可算劝动了自己的女儿,自然要在尘埃落定前保证不多生事端。
今日自己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可依照宁安的性子,少不了要吃皮肉之苦。
宁安说自己使苦肉计,必定是知道了自己替慕容迟挡箭的事。知晓这件事的人并不算少,只要留心打听便可以打听到,可若棠想起那日淑妃的所作所为,没来由地觉得这件事和淑妃脱不了干系。
自己只是慕容迟的侍女,淑妃为何要在自己面前演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呢?
她没有从自己这里打听到慕容迟的下落,所以挑唆宁安郡主前来对付自己?为的是逼迫慕容迟现身?
若棠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想,她不觉得自己对慕容迟有如此重要,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罢了。更何况,淑妃若是想要逼迫自己说出慕容迟的下落,以她的地位,那日便可以将她扣在宫中。
为什么要借宁安的手来对付自己呢?
若棠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宁安现在已经被赐婚给了太子,不论如何,外界看来,她与太子当是一体。若是宁安这位准太子妃杀了人,杀的还是晋王的婢女,事情传扬出去,宁安的名声必定会受到影响。届时重则影响这门婚事,轻则会让太子与宁安之间因为晋王产生嫌隙,进而离间太子与卢家。
这位淑妃娘娘,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自己多心的猜测?
若棠无法确认,但心中却对这位娘娘警惕了起来,也许她并不和慕容迟一条心。
“放肆!今天我一定要杀了这贱婢!”宁安挣脱侍女并将她一脚踹倒在地上。
“宁安。”一道青年的嗓音传了过来。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进了院子。
“太子殿下。”一瞬间院中的人跪了一地。
“宁安,我今日遣人邀你一同去鹿苑烤肉,却得知你不在府中。恰逢六弟的侍从告诉我,你往这里来了,此处住的都是平民,你来这里做什么?”太子问道。
“我,太子哥哥,我,昔日在马球会上,这婢子曾经顶撞过我,我今日来便是来惩戒她的。”宁安道,她自然不好说出是为了晋王来惩戒若棠,只得编了个理由。
“请太子殿下明鉴,当日马球会奴婢的确是在场,只不过奴婢是晋王殿下的侍女,只是负责服侍晋王殿下。若说奴婢有错,也是错在没有及时发现那匹从云驹有异,晋王殿下亦为此自责,所以当即下令处决了那匹马。”若棠恭敬道。
若棠将自己的罪名转换到与晋王同责,晋王如今生死不明,昔日的恩怨便当一笔勾销。
果然,太子似是因为晋王生死不明,想起了不算多的手足之情,软了语气,劝慰宁安道:“好了,宁安,那日六弟也处决了那匹马了,算是给你赔了罪了,如今六弟生死不明,你也不要为此耿耿于怀了。”
太子来了,饶是宁安再嚣张跋扈也不好当众拂了他的意,只得跟着他一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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