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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两日后,江小月和萧淮到岑府去探望辛慎卿。
辛慎卿面色发青,眼神虚浮,看着不像是受寒生病的人,倒像是身患恶疾,让萧淮和江小月坐实了心中的猜想。
“韩二小姐,阿淮,多谢你们来看我,有劳挂心,我已经无碍了。”
江小月道:“那天……是我不对……”
辛慎卿道:“韩二小姐这话却是差了,是我惹得你不痛快,你生气也是正常的,何来不对之说?”
萧淮听着两人的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具体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江小月努力地笑道:“你病还没好,咱们不说这个了。”
辛慎卿道:“不说这个,还能说什么?”
萧淮心中警铃大作,紧张地盯着两人,生怕江小月一个不高兴赏辛慎卿几个大嘴巴子。
江小月发现辛慎卿不仅用韩二小姐这个称呼和她拉开距离,话里话外也透着疏离,不由得心中一酸,但还是打起精神笑着:“何必一口一个韩二小姐,多生疏啊。”
“韩二小姐不喜欢这个称呼吗?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萧淮听了这话,觉得辛慎卿对江小月的态度和从前简直是天差地别,唯恐他这番言语伤了江小月,插嘴道:“娇花,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脑子不清醒,尽说混账话。”
江小月强颜欢笑道:“就叫我小月啊,我们还是说说别的吧。”
辛慎卿道:“我实在不知我和韩二小姐还能说些什么?”
萧淮眉头紧蹙。
江小月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辛慎卿道:”没有,韩二小姐想多了。”
辛慎卿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江小月十分难受,她强忍着眼泪:“既然你不想说,就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江小月说完起身就走,眼泪不受控地滑落下来。
萧淮看着江小月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辛慎卿,只觉得头疼:“娇花,你这是何必呢?难道这样你心里会好受?”
辛慎卿道:“我还想问你何必呢?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老让她围着我转是何道理?难道你不知道要避嫌?还是说你当真无所谓?”
萧淮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娇花,你到底怎么了?你故意说这种话来气我们,总不会没有原因吧?”
辛慎卿淡漠道:“你想多了。”
“否认就是承认,看来被我说中了。”萧淮猜测道:“难道是因为你的病情?你身子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七绝公子神神秘秘的,什么也不肯跟我们说。”
辛慎卿想也不想就说:”没有的事。“
萧淮无奈地笑道:“看来又被我说中了。”
辛慎卿闭上眼,不打算搭理他。
萧淮用手扒拉开辛慎卿的眼皮,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凤眼对星眸:“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辛慎卿和他对视,没有说话。
萧淮叹道:“娇花,我不知道你到底藏着什么事。你不说,我们就没法帮你。我只想告诉你,你这样做无济于事,只会伤了小月的心,自己给自己捅刀子,我看得也难受,你还是换个法子吧。”
江小月离开岑府,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举目四顾,只觉得无亲无故,茫然无助,分外凄凉。
其实她就是一个寄生虫,一个废物。
当初在云梦,借了顾清商的身份,她什么也不管也有饭吃。可是离开了云梦,她身无一技之长,连苟且偷生都不够格,只能依附于萧淮与白若鸿,没有目的没有自我地活着。
她好不容易醒悟过来,以为自己不依附他人也能在这个世界生存立足,可她还是凭借顾清商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侯府小姐,享受着不属于她的荣华富贵。
她在不知不觉中早变成了一个寄生虫,但她在内心深处还是抵抗这个身份。
没有顾清商,就没有她江小月。
因为顾清商,她认识了辛慎卿、萧淮、白若鸿、溪玉、溪敏、岑归雪和韩盈一家。如果不是顾清商,她江小月早就活不下去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伤心无助呢?
她不仅霸占了顾清商的躯体,还霸占了她的身份,地位,荣耀,友情,亲情,甚至是爱情。
她凭什么呀?
顾清商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是她的细胞,是她的灵魂,是她这辈子。
可是,她实在不想做顾清商,她不想别人认识的是她江小月,听到的,看到的,了解到的,却是顾清商。
这实在太可怕太无奈了。
她要摆脱顾清商对她的影响,她要摆脱顾清商这个身份重新开始。
想清楚了,当下的困局似乎也就解开了。
反正辛慎卿想和她保持距离,反正和萧淮有婚约的是顾清商,反正顾清商才是韩杰和白芷珺的女儿,反正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顾清商的,反正一切与她无关,她何必纠结?
既然她让萧淮为难,既然辛慎卿不想看到她,既然韩夫人巴不得她早日消失,她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留着京城。
她要离开京城,找一个没人认识顾清商的地方,用她江小月的的身份生活。
“韩二小姐,你怎么哭得如此伤心?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岑归雪关怀怜惜的声音自头顶幽幽传来。
江小月忙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没……没什么……
“韩二小姐,你哭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如果你遇到了难事,可以跟我说说,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帮你。”
岑归雪的眼神平静却透着一股力量,极能抚慰人心,加上他舒缓轻柔如清乐的声音,让人听了就会自然而然地放松,放下戒备之心。
江小月对上岑归雪温柔而有力的眼神,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没了父母亲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所谓的朋友和亲人还是用顾清商这个身份骗来的,不觉悲从中来,潸然泪下,伏在岑归雪的肩膀哭了起来。
“哭吧,有什么委屈都哭出来,哭了就好受一点了。”
岑归雪虚揽着江小月的肩膀,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和辛慎卿太像了,有事都藏在心里,不肯轻易吐露心声,不仅自己累,别人猜得也累。这样的两个人相爱容易,相处却免不了误会猜疑。倘若她选择了辛慎卿,未必能幸福。
可是她若不选辛慎卿,两个人都会遗憾一辈子。
这道题真难解。
“我怎么那么没用啊,什么都要靠别人……”
“韩二小——”
“我是江小月,叫我江小月。”
岑归雪柔声道:“小月,你很好。你纯真可爱,善解人意,体谅他人,这些都是极好的品德。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用,不一定非要看他具体能做什么事,也可以从不那么具体的方面看,比如她的宽容唤醒了别人的良知,比如她的笑容鼓舞人心……
岑归雪语调舒缓而有节奏,一字一句娓娓道来,滋润着江小月的心田,让她渐渐安静下来,缓缓落泪。
两人都没注意到远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只纤纤玉手打起帘子,赫然露出玉妃艳光逼人的脸,只是这美艳的容颜此刻却显得有几分狰狞扭曲。
她近乎痴迷地望着岑归雪,但当她看到岑雪归怀里的江小月时,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都是嫉恨的火焰。
她阴狠的目光一刀刀剐着江小月的身影,指甲陷入手心,割疼了自己,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不觉冷冷一笑,收回视线,放下帘子。
御书房内,溪衡正拿着一柄名家打造的长刀欣赏,玉妃未经内侍通报,就袅袅娜娜进来,不咸不淡道:“皇上真是好雅兴!”
见到玉妃,溪衡忙放下长刀,“爱妃怎么来了?”
玉妃道:“我来看看皇上这一天天都在忙什么,果然不出臣妾所料,皇上就知道瞎捣鼓这些玩意儿。”
溪衡见玉妃话不是话,就摆摆手屏退了内侍,正色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妃玉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来臣妾听闻昭义侯找回了自己的次女韩琳。臣妾想昭义侯祖上世代忠烈,昭义候本人保家卫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战功累累,功勋卓著。前些日子又平定了歡州战乱,可谓劳苦功高。但他贵为侯爷,皇上也无法给他加官进爵,不如册封他的两个女儿为郡主,封赏韩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再给他的次女韩琳选一门好亲事,也算是对他的嘉奖了。”
溪衡道:“爱妃言之有理,你既然有此打算,想必心中已有了合适人选,不知爱妃打算将昭义侯次女许配给谁?”
玉妃笑道:“仁王已成年,却还未娶妻,臣妾听说仁王和韩琳要好,既然他们郎才女貌,年纪相仿,不如就把韩琳许配给仁王吧?”
溪衡道:“好,就依爱妃所言。”
玉妃达成目的,勾起红唇,望着宫外明媚的天空,脑海里浮现起初次见到岑归雪的场景。
那年初冬,雪漫京城,恰逢安王寿辰。
许多王公大臣都到安王府庆生,玉妃尤殊嫣便随父亲尤桥到了安王府,安王府已来了一群孩子,都是朱门弟子,因为寿宴氛围喜悦轻松,孩子们少了一些拘束,不再压抑天性,嬉笑玩闹,打起了雪仗。
玩累了,不知是谁家的小姐提议到厨房偷吃东西,其他孩子都很犹豫,那个小姐却异常大胆,给他们鼓舞士气,孩子们架不住诱惑,一窝蜂往安王府的厨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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