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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螭扣连环
朱承熠的玄铁剑劈开晨雾时,我正用他的蝴蝶骨烤鱼。那块发光的皮肉在篝火里滋滋作响,竟渗出青铜鼎纹样的油花。王砚之舀了勺忘川水浇灭火焰:"三殿下这身蛊纹,倒是省了朱砂钱。"
"本殿七岁在太庙开蒙,国师曾说我有紫微星照。"朱承熠剑尖挑起焦黑的鱼骨,骨缝里突然钻出带翅蛊虫,"却不知林姑娘的蛊王血,能不能解这'天子气'?"
我反手将辣椒粉撒向蛊虫,不料虫群突然聚成玉玺形状。白无常从树梢倒吊下来:"哎哟,这可是谋逆的铁证!"他的哭丧棒刚要戳玉玺,却被王砚之轮椅里弹出的傩面小鬼抢了先。
小鬼抱着蛊虫玉玺跳进溪流,水面顿时映出金銮殿盘龙柱。第五根龙爪上的青铜鼎缺了块鳞片,正是虫谷崩塌时我攥在手心的那枚。孟婆的汤勺突然从漩涡里伸出:"两个小混蛋,拿老身的忘川当投影布?"
我们踩着孟婆的汤勺跃入水镜时,朱承熠的蛊虫玉玺突然爆开。金鳞卫的箭雨追着尾羽钉在盘龙柱上,箭镞竟与七星钉纹路相同。王砚之转动轮椅扶手的八卦锁,玄铁轮轴突然弹出七根青铜钉。
"当年钦天监正使中的七星钉,原是三殿下手笔。"他将钉子摆成北斗状,钉尾的暗纹与箭镞完美契合。我嚼着西域葡萄干指点:"钉眼里的血垢,至少是陈年旧伤。"
朱承熠的剑锋擦过我耳畔,削断的发丝突然变成银针。针尖扎进盘龙柱裂缝,竟勾出半幅先帝遗诏。白无常的锁链缠住我手腕:"活人可不能碰阴司文书!"
遗诏帛布在阳光下显出血字:"立诛妖星。"落款处的玉玺印,正是朱承熠的蛊虫所化。王砚之的傩面突然覆在我脸上,檀香混着硝石味刺得鼻腔发酸:"夫人可看清了?妖星指的可是你眉心红痣。"
金銮殿地砖突然塌陷,我们坠入冰窖时,正撞见二十具青铜鼎在啃食星图。鼎耳上的饕餮纹张开嘴,吐出我幼年穿过的虎头鞋。王砚之的银丝缠住鞋面,内衬竟缝着苗疆祭司的密信。
"子时三刻,阵眼归位。"朱砂字迹遇热显现,每个字都在渗血。我摸着第七瓣曼珠沙华,忽然记起圣女钻入花痕时的灼痛。朱承熠的剑柄突然敲响青铜鼎:"林小棠,你可知这些鼎在吞大梁国运?"
白无常的舌头卷走鼎中残香:"吞了三十年,正好够养个蛊王。"他甩出个青铜匣,里面竟是我满月时抓周的物件——本该是笔墨纸砚,此刻却变成十二枚带血的七星钉。
冰窖突然地动山摇。王砚之将我按进轮椅暗格,玄铁外壳撞碎三尊青铜鼎。鼎中滚出的不是国运,而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皇子们。他们手腕系着银铃铛,与圣女那串如出一辙。
"好妹妹。"最年长的皇子突然开口,声音与大祭司重合,"该让哥哥们归位了。"他们撕开人皮露出蛊虫本体时,朱承熠的蝴蝶骨突然飞出金蝶,鳞粉在冰墙上投出阵图。
"乾坤倒转阵!"王砚之的银丝绞碎两只蛊虫,"夫人,泼辣椒水!"我将西域断魂椒混着雄黄酒砸向冰墙,蒸汽里浮现的竟是太庙祭祀场景——国师手中的青铜剑,分明是七星钉熔铸而成。
孟婆的汤勺突然凿穿地脉:"两个小崽子偷看天机上瘾了?"忘川水漫过脚踝时,我看见水底沉着娘亲的缠臂金。王砚之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我第七瓣花痕上:"闭气!"
再睁眼时,我们正在御膳房揉面团。朱承熠的金鳞卫在门外搜查,我故意把七星钉包进桂花糕。王砚之的轮椅碾过面粉,傩面小鬼突然抱着辣椒罐跳进蒸笼。
"夫人可知,先帝最爱辣味点心?"他转动轮椅上的八卦锁,蒸笼突然喷出红雾。白无常从灶膛钻出来:"孟婆让我捎话,子时阵眼在朱雀台。"
我们溜到太医院偷艾草时,正撞见院使在煎蛊虫。药罐里浮着半块龙凤喜饼,饼皮上的合卺酒纹竟与王砚之后颈的曼陀罗纹重合。我捏碎当归砸向药炉,蒸汽里突然显出赐婚圣旨。
"林氏小棠,许配北疆世子......"我念着泛黄帛书,耳垂突然被王砚之咬住:"夫人这是要悔婚?"他轮椅暗格弹出合婚庚帖,生辰八字竟用蛊虫血书写。
子时的梆子声催命般响起。朱雀台的青铜鼎比虫谷那尊大七倍,鼎耳拴着十二道铁索,末端竟系着活人。我摸着发烫的第七瓣花痕,突然认出铁索上的七星钉纹——与钦天监正使伤口完全一致。
"阵眼不是人,是因果。"王砚之突然拆开轮椅,玄铁部件在月光下重组成傩面神像。他将我托上神像掌心时,我腕间银铃与铁索共振,青铜鼎里浮出个冰棺。
棺中女子戴着我的傩面,胸口插着七星钉。朱承熠的蝴蝶骨突然离体,化作金蝶停在冰棺上:"林姑娘,这才是真正的阵眼。"
我摘下女子傩面的刹那,整座朱雀台开始崩塌。鼎中喷出的不是蛊虫,而是无数记忆碎片——七岁那年的枯井里,我亲手将七星钉钉进亲姐姐心口。
"阿姊......"冰棺女子突然睁眼,与圣女相同的右瞳里映出我染血的手。王砚之的傩面神像突然坍塌,他苍白的指尖点在我眉心:"夫人,该醒了。"
十二道铁索绞住四肢时,我嗅到朱承熠身上飘来的曼陀罗香。白无常的哭丧棒勾住青铜鼎边缘:"孟婆说这鼎能换三百年阳寿!"
"我要换真相!"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向鼎身,铭文突然活过来似的爬满皮肤。王砚之的银丝与铁索缠成八卦阵,阵眼腾起的火焰里,我看见他往生蛊发作时的模样——七窍流血,却仍笑着为我系上红绳。
鼎耳断裂的瞬间,孟婆的汤勺接住坠落的我:"丫头可知,七星钉锁着你的三魂?"她舀起忘川水浇在我腕间,第七瓣曼珠沙华突然脱落,化作血蝶飞向冰棺。
朱承熠的黄金剑刺穿血蝶那刻,整个皇城的青铜器都在震动。我听见娘亲的声音从地脉传来:"棠棠,别碰盘龙柱的第三枚铆钉......"
王砚之突然用傩面扣住我双眼:"夫人,该跳傩戏了。"他带着我在青铜鼎上踏出禹步,我踩过的位置皆绽放曼珠沙华。当第七朵花缠住冰棺时,朱雀台下突然传来万民朝拜声。
"恭迎圣女归位!"
我掀开傩面,看见文武百官跪在瓦砾间。他们腕间银铃与铁索共振,而冰棺中的女子正缓缓戴上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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