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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生日花展上的亮眼成绩,让随亦可在庄园中受到的关注更甚。
他与贾先生的关系也因那一夜在主楼留宿后,传出了新的版本。
有人说是随亦可一厢情愿地倒贴贾先生,也有人说是贾先生囿于身份不愿直面自己的感情。
这些流言并未给随亦可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但他身边的人,管家、华一枝、舒究和小汪他们,每每听到这些流言也都会为随亦可辩解几句,只是若有人问到随亦可和贾臻真现在的关系时,他们又都闭口不言了。
多说多错,他们只当自己不知道,将最终解释权交给两位当事人。
随亦可和贾臻真并非有意向外界隐瞒两人的关系,只是随亦可觉得贾臻真前脚否认了和自己的恋爱关系,后脚便又承认,这样的行为过于反复无常了,并且很容易被人怀疑之前是撒谎。
要知道在镜子国,撒谎可是重罪,何况贾臻真现在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
贾臻真却觉得自己尚在软禁,且极端反对派的事情还未完全解决,现在承认和随亦可在一起,难免不会有其他的事情牵连到他。
两个人虽心思不同,但结果却是一致的,因此也就没人提起对外公布关系的事。
花展的热闹之后,随亦可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地照顾着那些玫瑰花。
但其实,花展结束的第二天华一枝就曾找过随亦可谈话,询问他有没有提升职级,从日常的花间劳作中抽身,转而接管更多花田,晋升管理岗的想法。
随亦可当时正在修剪盛放过后的玫瑰花,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华一枝笑着道了谢,婉拒了他的提拔。
他觉得每天照顾着玫瑰花就挺好的。他暂时不想也没有心思掌管更多花田,他只想知道国王答应他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做到,毕竟已经过去三天了,庄园里却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太阳高悬,随亦可收拾好工具,准备去食堂吃饭。他摘下手套,却被手腕处的红痕灼了下眼睛。
那是昨夜,贾臻真按着他亲热的时候留下的。不知道是药物的原因,还是贾先生病情好转,空白许久的情绪亟需被填满,这几天他总是喜欢腻着随亦可,亲他亲得越来越频繁,情动时还会有些粗鲁。
随亦可想起昨晚自己被握住双手压在床上的情境,整个人都要红温了。他匆匆将挽起的袖子撸了下来,严严实实地遮挡住那处红痕。
随亦可心事重重地下了班,正坐在食堂里食不知味地吃晚饭时,管家急急忙忙地找了过来。
他带着随亦可出了食堂,只说庄园里来了位大人物,点名要他去作陪。随亦可立即就明白是国王过来了。
果然,他一进主楼就看到了一个熟人——那日带他入宫的女官,正站在一楼会客室的门口。
她对随亦可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去。
会客室里针落可闻,直到随亦可推门进来,凝结的空气才开始缓慢流动。
国王正背对着门口欣赏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贾臻真离他老远挺拔地站着,淡漠的表情终于在看向随亦可的时候多了几分暖意。
自从两人敞开心扉,确定关系后,随亦可便觉得,贾臻真整个人都变得温柔、好脾气了起来。无论是跟他说话的语气还是看着他的眼神,都让随亦可明确地感知到自己被爱着。
只是贾臻真的温柔,似乎只在面对随亦可的时候才会出现。一旦和他不喜欢或者无感的人站在一起,他依旧是一副冷漠、不可接近的模样。
国王就属于那一类人。
所以随亦可进来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贾臻真刚刚的情绪并不怎么好。
他早就知道,贾臻真和国王的关系一般,只是没想到会僵硬到这种程度。
“小随先生过来了啊。”
国王自那副画面前转身,微笑着看向随亦可。
“国......”随亦可正要开口打招呼,却被国王抬手拦下,“今日过来是以小贾姨夫的身份,你就叫我金先生吧。”
“金先生。”
“公事已经谈完了。时间还早,我想在庄园里四处逛逛,小贾不善言辞,不如你来陪我?”
“可以的,金先生。”随亦可乖顺应下。
那位女官驾驶着一辆五座的敞篷摆渡车,在庄园的大路上缓慢行驶。随亦可和国王坐在前面,贾臻真独自坐在后排。
说是带国王参观庄园,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国王在问,随亦可在答。被问到答不出来的时候,随亦可便回头看一眼贾臻真,再由贾臻真不情不愿地给出解答。
就这样,等摆渡车慢悠悠地转完整个庄园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贾臻真脸上的表情越发不耐,逐客令已经在嘴边酝酿了许久。
但国王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怡然自得地从车上下来,站在主楼前同随亦可说话。
“生日那天答应小随先生的事,可能要食言了。”他浅笑着开口,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贾臻真,“帮忙这种事,需得双方配合。小贾有自己的考量,我也爱莫能助。”
随亦可偏头去看站在他身边的贾臻真,却被贾臻真挡在了身前。
“政务上的事他不需要知道。你也无需以此要挟。”
“小贾,我虽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姨夫,但我毕竟看着你长大,我难不成会害你吗?”国王面对贾臻真的时候,语气终于变得急切起来。
“你可以怨我,恨我,但在某些事情上没必要这么固执。你知道的,政务上的事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贾臻真蹙眉看着国王没有说话。
随亦可站在他身后,对两人的话似懂非懂,抬手戳了戳贾臻真的小臂。
贾臻真冷冽的表情一愣,他回头看了随亦可一眼,对国王生硬地开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哎!”国王长长叹了口气,神情中带着无奈和疲惫,“你和你母亲、你小姨真是一脉相承。你难道不知道,推行的法案一旦中断,想要再次重启有多么地困难!你难道不知道,若是司法署的人咬定郭逑就是你杀的,你将永无自由!”
“你无所谓,你身旁的人也无所谓吗?”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我母亲,提我小姨?”贾臻真攥紧拳头,愤怒地看着国王。
“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的确深爱过你小姨。我不希望你和小随先生,也落得同我们一样的下场。”
攥紧的拳头被随亦可握进掌心。随亦可从贾臻真身后出来,看向国王,“金先生,感谢您今日过来。但或许贾先生有自己的考量,我不该擅自请求您来帮助他。”
“过去的事已然无法改变,您不必为此伤怀。未来的事,尚未可知。无论我和贾先生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愿意承受。”
“看来小随先生也是性情中人。”国王收敛起脸上的情绪,目光在随亦可和贾臻真身上扫过,最终不再多说,只是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
他转身欲走,一只脚跨上摆渡车时,又突然回过头来看向随亦可,“小随先生,能否再送我一程?”
他毕竟是镜子国的国王。随亦可虽然对他刚刚说的话不喜,但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
“当然。”他应下。
“我跟你一起。”贾臻真也在一旁开口。
“不用。”随亦可偏头看他,安抚地拍了拍贾臻真拉着他胳膊的手,“我很快就回来,你先上去,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吃晚饭。”
随亦可弯腰上了摆渡车,对站在楼下的贾臻真挥了挥手。
国王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语气不明,“小贾对小随先生也太过依赖了。”
一路无话,摆渡车慢悠悠地来到庄园门口。
回宫的车已然等在门外,随亦可和国王一同往那边走去。
女官先行一步,打开车门。国王却并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他微笑着看向随亦可,“小随,不如跟我去皇宫里坐坐。你送我的生日花束这些日子已经开始打蔫了,帮我再做一个如何?”
国王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随亦可一愣,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今天可能不行,明后天可以嘛?”
“若是我执意要你今天去呢?”
国王弯腰上了车。随亦可还没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女官已经关上车门,向他走了过来。
在随亦可毫无防备的目光中,女官猛地抬手,掌心间的银针一亮,稳稳扎进了随亦可的脖颈中。
“你!”
一阵尖锐地疼痛传来,随亦可抬手按住后脖颈,恼怒地看着女官。
女官并不看他,只垂着头恭敬道:“请随先生随我上车。”
“我说了我不去!”随亦可挥开她伸过来的手,转身欲走,却突然感觉一阵晕眩。
女官的手终于还是按住了他的胳膊。
随亦可尚有意识但身体绵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她半扶半拖地送进了车里。
他瘫靠在车后,透过车窗看到女官对门口安保处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很快上了车。
汽车发动,随亦可突然害怕起来,摸索着去开车门,却听国王在一旁冷声开口。
“别费力气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只不过待会儿,我们的车可能会遇到一些小意外。”
“你会受一点小伤,需要暂时留在皇宫休养。”
“金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随亦可停下动作,喘息着回头看他,“你想要贾先生做什么?”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外甥。”国王叹息了一声,“我只会帮他,不会害他。只是他还是太年轻,做事瞻前顾后不够果断,我只是有些等不及了。”
“毕竟我也很怀念,之前有镜子的时光。”
不断翻涌的眩晕感越来越重,随亦可几乎睁不开眼。
“还是得多谢小随先生,”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模糊察觉到国王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听见他轻声说,“本以为我的好外甥这一生都会无坚不摧。”
“但他竟然爱上了你。爱,是一个人最致命的软肋。”
国王尾音哀伤,随亦可竟莫名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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