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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行
晨雾未散,凉州驿道的驼铃声已隐约可闻。张启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裘,马车颠簸中,怀中的炭粉囊沙沙作响。程处默在前头勒住青海骢,横刀挑开道旁枯枝:"昨夜那场雨冲垮了官道,得绕行石羊河。"
七娘蹲在河滩边浣帕子,忽然"咦"了一声。卵石缝里卡着半截焦木,断面蜂窝状的孔隙泛着靛蓝——正是宇文家特制的毒炭!
"十日前有商队在此歇脚。"驿丞指着岸边车辙,"说是往敦煌送佛像,车上盖着防潮油布。"程处默的刀鞘拨开浮土,青石板上赫然留着马蹄铁印,纹路与骊山冰窖缴获的胡骑战马如出一辙。
凉州城西的祆教寺庙飘出异香,青禾望着穹顶新月标志出神。忽有戴面纱的胡姬撞入怀中,塞来团靛蓝丝帕便匆匆离去。帕角金线绣着三足金乌,浸水后显出血字:"今夜子时,白亭烽"。
张启将丝帕凑近炭炉,遇热浮出幅微缩舆图。程处默的指节叩在"军械库"标记上:"上月兵部丢了三车弩机,箭杆涂的竟是石脂!"
子夜朔风卷着砂砾拍打烽燧,七娘的软索刚缠住垛口,忽听崖下传来铁器相击声。二十余个黑影正往驼队装载木箱,箱缝渗出的蓝晶石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好一招明修栈道!"程处默挥刀劈开木箱,爆出的并非军械,而是成捆的《金刚经》——经卷边缘却用靛蓝药水绘着凉州布防图!
突袭中擒获的胡商突然咬破衣领,孙思邈的金针刺穴慢了一步。尸身怀中的摩尼教经卷掉落,夹页间绘着炭窑构造图,注解竟是工部将作监的官印体。
"去大云寺!"青禾突然扯开死者衣襟,"这烙疤是当年宇文家私兵的标记!"她腕间玉锁在月光下泛起血丝,与寺中铜钟的纹路渐渐重合。
大雄宝殿的铜钟重逾千斤,程处默的横刀在"开元三年铸"的铭文上顿住。张启的炭粉撒向钟身裂缝,青烟凝成九宫阵图——中心点正对寺后古井!
住持手中的念珠突然崩散:"阿弥陀佛...月前有胡商捐资修井,老衲曾见辎重车辙深陷..."话音未落,井底传来沉闷的机括声,惊起满树寒鸦。
残月西沉时,张启攥紧井绳。怀中的炭块突突跳动,仿佛感应到井下汹涌的毒瘴。七娘的火把照亮井壁新砌的青砖,每块砖缝都渗出熟悉的靛蓝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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