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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项语走到山脚才回过神来,这个狡猾的家伙,竟然给他使苦肉计迷惑他,想博他的同情。明面上装正人君子,娶妻生子当好先生好爸爸,鬼知道他借着手里权力暗地里祸祸过多少人。
回到家,他把那段录音上传到云端,加密,并把手机里的删除。希望不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落地,项语睡了个好觉。
过了几天,赵飞鸿联系项语,说招标文件评审通过,九月初启动招标。这么快,应该是王文栋推动的结果。
项语心里一阵狂喜,又感到一阵心悸,他开始在刀尖上起舞,这是个危险活儿,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下午,八月份的工资到账,连同二十五所贴片机项目的提成一起。跟他预估的差不多:86425元。
项语一下子把危机感抛到脑后,有了这一笔进账,他可以一次平掉七万六的贷款。
钱,他十分迫切的需要。
项语晚上回去买了烧烤、啤酒、麻辣小龙虾,迫不及待的去敲毛晓毅家的门。
一个多月没和毛晓毅一起吃饭,又极少碰面,要不是毛晓毅每天给他炖汤,投喂水果,他都以为对方是不是搬走了。
“项语哥!你下班了!”毛晓毅一脸惊喜看着项语。
项语笑着把两三个打包袋拎起来,“哥给你买了烧烤。”
毛晓毅连忙接过去,项语脱鞋进门,环顾一圈,还是老样子,干净整洁,有毛晓毅和梨花,是他想念的那个家。
项语不禁错愕,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这儿当成家了。
毛晓毅把吃的拿出来摆开,开啤酒,跑去厨房拿碗筷,看项语站着发愣,又招呼他坐下。项语看毛晓毅忙碌着,头发披散在背上,几乎快到腰部。
“你这头发又长长了。”
毛晓毅把手腕上的皮筋取下来,几下把头发扎在脑后。
“好像是吧,太长,我感觉不出来。”他拿起一个烤苕皮递给项语。
项语闻了闻,摇头。
毛晓毅了然,他收回来自己咬了一口,“项语哥,你下次让老板别让折耳根吧,不然你又吃不了。”
项语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小龙虾,“你吃就行。”
毛晓毅笑起来,他时不时偷瞄项语几眼,被项语发现了。
“怎么了?”
“没怎么。”毛晓毅装傻。
“那是突然发现哥长得帅了,大大方方看,哥不怕看。”
毛晓毅被项语逗得直笑,他从开门就发现项语今天心情不错,应该说是格外的好,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从失恋中走出来了。他心甚慰,顿时胃口大开。项语哥还是我一个人的。
项语把剥好的小龙虾放毛晓毅碗里,自己吃肉串。
“重庆就这点不好,肉串太小,下次去吃东北烧烤。”,小得都不够塞牙缝。
毛晓毅说好,吃完给他带点儿回来。附近没有东北烧烤店,他好久没吃过,突然提起还真挺想念。
两人边吃边聊,周大爷最近能下楼遛弯儿,小黑和小白在猫舍长住了,两只小奶猫又长大了,毛晓毅翻出视频给项语看,警长占了甜心的窝,被妹妹暴揍。项语说猫不可貌相,乖巧温驯的妹妹原来也有这么强悍的一面。
他转而看向毛晓毅,乖巧温驯的晓毅有哪一面呢。
毛晓毅又冲他傻笑。
项语抬手压他的头顶,真是个傻弟弟。
吃完饭,毛晓毅拿出棋盘,要跟项语下棋。
项语问:“不直播吗?”
毛晓毅一个月没跟项语这样面对面的待着,他很想念项语。
“不。”
于是两人对弈,各种棋玩儿了一圈,毛晓毅赢少输多,最后气得差点要掀棋盘。项语笑着说下一把肯定让他,但他信用分降为负数,毛晓毅坚决不听。
“要不咱看电影?”项语提议。
毛晓毅抱膀垂着眼皮,“看什么?”
“你定。”
他一抬头看到墙上张国荣的海报,决定给项语一个深刻难忘的教训。
没有投影仪,关了灯,毛晓毅把三十二寸显示器面向沙发,两人挨着坐在地上,勉强能看。
毛晓毅看过这部电影无数遍,项语却是第一次看。毛晓毅刚开始忍不住偷偷瞥项语的反应,如果他有任何不想看的反应,毛晓毅会立刻关掉。
故事和人物都很精彩,只说蒋雯丽那短短几十秒,眼含热泪却始终不流出来,嘴角在笑,眼睛却在哭,太苦了。让人忍不住想替她掉眼泪。
后来毛晓毅看得投入不再理会项语的反应。电影放完了,房间里陷入静默。
梨花睡醒,从床上扑通一声跳进毛晓毅怀里,惊醒两个人。
“程蝶衣是不是很傻?”毛晓毅故作轻松,模仿着一个正常男人的思维,“如果不是他的执念,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项语嗯了一声,“段小楼也挺不是东西,他什么都知道,要是他早点跟程蝶衣把话说开,程蝶衣也许不会一直执着下去。直男是不会理解这种感情的。”
“这就是旁观者冷眼旁观戏中人的疯吗?你说他会不会在心里笑话程蝶衣戏和现实傻傻不分?”
项语想了一下,说:“不会,他只是不能接受程蝶衣对他的情。”
闻言,毛晓毅低头短促的笑了一声,他心安了。
项语想起秦年当年写情书,引用牡丹亭记题词的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约最初那一丝情谊的萌芽,仅仅是因为对方或有意或无意间投送过来的一丝善意。虽然对对方来说不足挂齿、不值一提,却是情起之人此生得到过的最大最好的了,弥足珍贵,无可代替。
项语自己没写过情书,倒是收到过一些。他不理解,都没有接触过,仅仅是看过两眼,说几句话,哪来的情。两任前女友,都是对方主动,在一起和分手都是。他大概很难对别人产生情,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他想过,想不明白,后来就不再想了。这事儿不重要,有和没有,没多大区别。
要说这些年来让他心生波澜的,大概就是这一个月的鱼汤和水果。在他几乎焦头烂额的时候,毛晓毅的关心像一汪温泉细细滋养着他。还是兄弟情对他的胃口。
毛晓毅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漆黑的眼珠子闪着亮光,半点不困。不能接受他的情没关系,他没指望。只要不把他当疯子、当怪人就行。刚才项语走的时候,他趁机抱了他一下,项语还抬手回抱,如此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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