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医院。
　　程北坐在走廊上的皮椅上，他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胳膊肘蹲在大腿上，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等着林玗从急诊室重来。

　　秦韩铭坐在程北旁边，表面上他漠不关心玩着手机，实际上那眼珠子不下三四次往程北那边瞟了。

　　秦韩铭在手机上打字给索尔发消息：
　　——老美这医院能成不啊，总感觉不靠谱。
　　——对了，林玗什么时候谈了个对象？我居然不知道，他不是说分手了吗？
　　——这小伙子还挺帅，配得上我家小鱼。

　　秦韩铭发一条消息瞟一眼程北，直到他发送完最后一条消息准备再瞟一眼时，程北直接转向他和他对视。

　　“那个……谢谢你啊。”秦韩铭尴尬道。

　　程北眼神犀利，上上下下扫了一遍秦韩铭，最后又在秦韩铭脖子上看了几眼，用非常不友好的语气问道：“你叫什么？”

　　秦韩铭：“秦韩铭，叫我秦哥就好。”

　　程北淡然一笑，接着问：“你多大？快奔三了？”
　　“我？奔三？”秦韩铭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北，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你会不会说话啊？我他妈跟小鱼同岁！”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碰到了程北的逆鳞，他眼眸死死盯着秦韩铭缓缓开口道：“小鱼？你们什么关系啊叫这么亲密？”

　　秦韩铭本来就因为对方说自己快奔三了生气，现在对林玗这个没有告诉自己谈恋爱了的对象没有一丁点好印象，自认为林玗会重友轻色的他自信开口道：“我们什么关系用得着你问吗？这不很明显吗？”

　　“Who are the family members？”护士出来问。

　　程北站起身跟护士用英文沟通了几句，秦韩铭全程咬着牙学样程北那副精英学派的模子。

　　见程北进去后秦韩铭也跟着进去，但林玗已经起身走出来了。

　　美国医院内部布局看上去让人心郁，总觉得喘不过气，林玗实在是没办法待下去了干脆直接回基地。

　　他刚一起身就看见了自己日日夜夜拿着手机悄悄搜索微信号的人，明明他想拿奖后偷偷去找程北，向程北证明自己现在是可以帮到他的人，可怎么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碰见了呢？

　　“你……还好吗？”程北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林玗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很多话想说，比如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为什么当初无缘无故提了分手？还有为什么大学又要报在南安？报了什么专业？和现在那个姓秦的现任怎么认识的？发展到哪一步了？
　　……

　　林玗看着程北，几次确认这是不是真的都没能动弹一下，他的四肢好像被冰封住了，一下也动不了。

　　重逢在纽约，心跳再次共振。

　　“已经不疼了。”林玗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

　　秦韩铭从后面着急地挤过去：“哪儿疼？是不是扭到哪了？这可不能忽视啊！”

　　林玗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准备改口时程北抢先一步道：“你打封闭针了？”

　　秦韩铭听到封闭针这三个字差点跳一段霹雳舞双手摇个花手飞回中国。
　　“你打封闭针？！你干啥啊老弟？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大不了明年再约个比赛啊？国际赛又不止这一次，你大爷的你要干啥！”

　　“你连他打封闭针都不知道？”程北看着秦韩铭，“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秦韩铭：“很早啊，怎么？嫉妒我俩认识早啊？”

　　程北：“谁嫉妒了？认识早怎么了？认识早你俩一点都不熟啊？连他打没打封闭针都不知道。”

　　林玗在一旁有些尴尬，他看着程北和秦韩铭拌嘴，真觉得这是一场梦。
　　如果这是梦，那他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如果不是梦，那他就等到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好想上前去抱抱程北，像以前那样，他好想在程北怀里诉苦，想道歉，想告诉他分手不是真的想分，是真的迫不得已。

　　“林玗，我希望你记得你的身份。”程北向前走了几步，面对着林玗。

　　瘦了这么多……
　　怎么越长越好看？黑眼圈那么重怎么回事？吃不好睡不好吗？
　　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把林玗养成这样的。
　　秦韩铭，你真的把林玗养的很差。

　　程北目光将林玗的五官绘制了不下三遍，他想开口说点狠话表达自己多年来的不悦与委屈，可见林玗这副样子他又心软了，最后只憋出来一句：“抬头，看着我。”

　　林玗迟缓地抬头注视着程北。

　　程北再心软也不会真的把自己四年来的痛楚藏在心里，他直接了当：“你就不是个……”
　　话还没说完，林玗顺势吻了上去。

　　程北把那句抱怨的话全部放在了林玗投怀送抱的吻中，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跳好快，心跳声好大。

　　他就当着他现任的面强吻我了？
　　我们要旧情复燃了吗？
　　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四年前了吧……
　　那林玗呢？和他现任接过吻吗？

　　在林玗嘴唇离开时，程北看见了林玗眼底打转的泪珠。
　　他右手揽过林玗的背，左手搭在林玗腰间，重新索回了那个吻。

　　如果说刚才的吻是过期的果冻，酸苦又有一点甜，那么这个吻就是刚熟的樱桃，甜嫩的汁水在腔内爆开，是程北极强的占有欲。

　　强势的吻让林玗深陷其中，顾不上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秦韩铭。

　　亲了多久，怎么亲的，他又索吻了几次，林玗全都记不清了。
　　急诊室里没有人，林玗更加放肆胆大，他要给程北补偿，他对不起程北。

　　“你对象走了。”程北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玗，“你和他接吻也咬他舌头吗？”
　　林玗不知道程北说的对象是谁，只是顾着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下次？不会什么？不会和我分手？我还没答应要和你复合呢。”
　　“不会咬你舌头了。”
　　“那我们这样不太好吧？你对象看见了该骂我小三了。”
　　“什么对象？”

　　程北脸色不妙：“你没谈恋爱？”
　　“谈了。”
　　“谈了你还问什么对象？秦韩铭啊，你的新欢，刚才就看着你和我旧情复燃激情热吻！”
　　“那不是我对象！”
　　“我靠你玩儿挺花啊，你还有别的对象？”
　　“你不是我对象吗？”
　　“我没说要复合啊。”
　　“可我们都……都……”林玗羞脸红了耳根，“都亲嘴儿了。”

　　程北调戏道；“吃个嘴子而已，国外街头道别前不都互相亲吻一下吗？”

　　“可你都说和我旧情复燃了！”林玗着急道。

　　不知道哪里来的坏习惯，林玗这几年一着急就会小幅度颠腿，刚颠起来就头晕往后踉跄了两步。

　　程北连忙把他抱在怀里：“打封闭针的副作用你知道吗？”
　　林玗在重新回到程北怀里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听程北在说什么，不断地嗅程北衣服。
　　桂花香，换洗衣液了还是换沐浴露了？

　　“你能给我你洗衣液活着沐浴露的链接吗？”林玗问。
　　程北无奈，揉了揉林玗后脑勺：“我室友买的，一会儿和我回去看看？”

　　林玗点点头，在程北颈窝蹭了两下。
　　“你是狗鼻子吗？以前就爱闻我。”程北说到以前时心跳不自觉漏了几拍，好像那是一段晦暗阴湿的废弃路段。

　　谁知林玗嬉笑道：“那我做你的狗好吗？我追你，当舔狗我也乐意。”

　　程北被这句话吓得装没听见，带林玗下楼时给索尔发消息。
　　——我带他回我公寓了，没有什么事勿扰，病人需要休息。
　　——对了，谁把他调成这样了？

　　林玗跟着程北回了公寓，是一间小屋，没多大空间。
　　程北房间在阁楼，乍一看还挺温馨，他以为像程北这样的人会把房子布置成高冷霸总的黑白灰三件套，没想到居然是暖黄色的。

　　“这是我室友Mory，我们合租的这里。”

　　林玗顺着程北目光看去，一个长相阳光的少年拿着足球准备出门。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我靠你会说中文啊？”

　　Mory笑了笑：“哥哥经常叫……教我说中文，还有中字。”

　　程北纠正他道：“是汉字。”
　　Mory笑了笑给他俩挥手，程北带他去了洗浴室。

　　“这个，你闻闻看是不是我身上的味道？”

　　林玗看着程北手里的沐浴露，凑前去闻了一下又凑到程北脖子跟前闻。

　　他笑了笑，打着坏主意在程北脖子上亲了一口。
　　“你比它香。”

　　程北看着林玗这样撩自己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夺了对方的舍。

　　“他比你小几岁啊？喊你哥哥？”林玗问。

　　程北：“也就两三个月吧。”
　　林玗：“你占人家便宜啊。”
　　程北：“你的便宜我也占。”

　　林玗这次被程北撩了，说实话其实他并没有要撩程北的意思，只是情不自禁。
　　他准备出去参观下其他地方时发现洗浴室角落的储物柜上放着一个形状很熟悉的东西。

　　林玗拿起那个东西放在程北眼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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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北先是一愣，随即失声笑了起来：“我有那么小吗？”

　　林玗：“你变成下面那个了？”
　　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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