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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母体保护
日光透过半合的百叶窗洒进病房里,熹微的光影浮动中,是静谧的等待。
蓦地,一声重重的“哼”打乱了尘埃的节奏。
许秋季的眸光越过床前的Alpha,落在插手怒视的Omega身上。
“林暑雨,我饿了,你出去给我买份粥。”
其实特需VIP病房有叫餐服务,不过谭澍旸没有主动提及。
林暑雨又重重“哼”了声,踢踢踏踏地出了门。
谭澍旸终于盼到了独处。可无论是道歉还是忏悔,在如今的状况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小秋,我想……”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许秋季的手,然而只是肌肤相亲的瞬间,Omega便抽了回来,把手藏进了被子里。
Alpha的手指留恋地蜷起,握紧。
“小秋,我可不可以,一直照顾你——”
“不可以。”
拒绝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明明都要订婚了,却还承诺什么照顾,简直是荒谬至极。
许秋季依然带着倦容,一双眼却亮得摄人心魄。
谭澍旸听他如此回答,心中不免难过,只悻悻地道了声“好吧”。
他淡漠得如一朵云,但内里蕴着沉甸甸的哀伤,再吸不入任何情绪。
望着这样的他,Alpha只觉苦楚又绵长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小秋,”他半跪下,虔诚地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许秋季流眸一转,“真的?”
顾不及对方眼中的蔑然,也来不及思考语气的重量,谭澍旸的心底陡然亮起了一盏灯。
“真的!你讲!”
Alpha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松脂香,细嗅之下,还叠着一层浅浅的苦,清新的治愈是最容易侵入心房的。
不过许秋季很有经验——毕竟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了,他别过脸,悄悄屏住呼吸,不给对方留一丝趁虚而入的机会。
“你先坐下。”
“好。”
谭澍旸是个听话的学生,却不是个优等生,坐没个坐相,恨不能要趴他身上,就那样仰着头,注视着。
“你起开一点。”
他撇撇嘴,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挡住了口鼻。
“你冷吗?”
“不——”
还没等他讲完,谭澍旸已经拿来了一条毯子,盖在了原有的被子之上。
许秋季充满怨念地瞪着他。
他则把这眼神当做接下来话题的“前调”。绷着一张优越的脸,由于气质太过凌厉与隆重,知情的晓得他在听训,不明所以的还以为他在筹划着如何收购这家医院——即便医院是他妈名下的。
病房的温度正好,但许秋季盖了两层,就一点也不正好了。
他“嗒”地一下踢开被子,把腿探了出去。
谭澍旸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脚踝,又把他的腿塞进了被窝里。
许秋季:……
“你给我坐直了!”
Alpha立刻正襟危坐。
许秋季双唇翕动了下,想到自己跟个蚕宝宝似的躺着,实在不像谈判,索性也坐靠了起来。
谭澍旸心疼他的腰会不舒服,默默调了下床铺的斜度。然后,刚半身凉快的Omega又一脸茫然地滑进了被窝里。
他不耐烦地叫道:“你能别搞乱七八糟的小动作了吗?”
谭澍旸觉得自己有点冤,本想解释,但一想到自己过去的“恶行”,便没有了开口的勇气,真诚地应了声“抱歉”。
数落归数落,现在这姿势的确比之前得劲儿了不少。
许秋季积攒了一下底气,声音则愈发沉静。
“事已至此,隐瞒也是徒劳。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两点:保密,且忘掉这个秘密。”
他太过理性,以至于Alpha感到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我对你的伤害这么大,不能让我补偿你吗?”
“我不是没要求转院吗?”
他不认为自己多了解谭澍旸,只是觉得如果不让对方付出点什么,之后的关系还将纠缠不清,那么既来之、则安之,不仅能满足对方高傲的虚荣心,又可以尽快养好身体。一箭双雕。
然而,他小看了Alpha的执着。
“远远不够!”
“我说够了。”
“不够!”
“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
“……好吧,够了。”
许秋季有种看到了一只巨兽耷拉着两个长耳朵、委屈地“嗷呜”的错觉。
他摇了下头,赶紧把这种疯癫的想法甩出脑海。
“我表明态度,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怀孕又流产是我运气不好、没福分拥有他。我是怨过你,却没恨过你,所以等我出了院,我们就继续走各自的独木桥和阳关道吧。”
谭澍旸垂着头,拿眼小心翼翼地觑他,“我能说不同意吗?”
“不能。”
“那好吧,我同意。”
许秋季的眉心依然细冷如雪,但微微拢起的眉峰,则多了几分活泛的嗔怒。
“给我看病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有没有多想?”
谭澍旸读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打包票:“放心,我吩咐过,不会乱讲,更不会散播出去。”
该相信他吗?
许秋季纠结得抿住唇。眼下除了相信他,别无他法。而且这件事站在第三者角度看并不光彩,如果闹大,抹黑的可是他谭家的名声。
想到这,他稍稍安了心。
“我累了。”
“那你睡吧。”
“你不走吗?”
谭澍旸弱弱地叹了口气,“好,我走。”
“等一下。”
Alpha像到了比赛折返点的帆船,飞快转了回来。
“还我竹节。”
Alpha的船帆一下萎了。
“我说我没捡到,你信吗?——好吧,你不信。”
谭澍旸瓮声瓮气地说:“东西在我家里,我回去拿给你。”
走到病房门口,和林暑雨狭路相逢,第三次获得对方重重的“哼”。
*
下午,许秋季重新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他不用做清宫手术,腹部的外伤也没什么大碍。唯独腺体……
“方便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夏麒举夏医生看着顶多三十岁,已经做到了高级主任的位置,可谓是年轻有为。
尽管往事不堪回首,但为了治病,许秋季并不惧怕自揭伤疤。
“当年我十四岁,二次分化后第一次进入发热期,被几个混混灌了不清不楚的药。”
夏麒举的脸色登时沉了三分。
“不过我没有被侵犯。”
许秋季的语速没有多大变化,娓娓道来、不怒不悲。
“有个人救了我,把我送到了医院。舅舅和舅妈觉得那里太贵了,就给我转院到了家附近的小诊所。我对自己病情的了解与你手里的那份旧病历没有多大出入。出事后的一年间,我每个季度都有去诊所检查,但上了初三后,家里不再帮我支付这部分费用,我也觉得身体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就没再关注过这个病。”
夏麒举点点头,思索了片刻,问:“救你的人是Alpha吗?”
许秋季迟疑了一下,不是很肯定地回答:“可能是吧,当时他释放了信息素安抚我,但我记不起具体是什么气味的。”
夏麒举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端坐着,郑重地说:“我们的诊断结果与当年的基本一致,但就你之前提到的症状,比如别人感知不到你的信息素,你也很少受到陌生信息素的影响,我倒是有个不同的推断。”
许秋季专注地听着。
“这种案例多发生在孩子是Omega、母体是Alpha的情况下,但由于A性母亲生出O性孩子的概率极低,所以这种情况非常罕见。出于一种天性的保护机制,母体的信息素会在孩子的腺体中形成一种隐性‘堡垒’。等Omega二次分化完毕后,‘堡垒’会抵御掉一部分具有攻击性、侵略性的信息素伤害。同时还会刺激脑垂体,使生殖腔迅速形成暂时的增生细胞,把子宫包起来……”
许秋季蹙起眉,“我妈妈不是Alpha。”
他记得孙姥姥说过,他的亲生妈妈是个非常乐观可爱的Omega。
夏麒举的眸光不动声色地亮起来,“那很有可能是当年救你的Alpha情急之下使用了‘信息素沐浴’,第一次发热、可疑的药物,多种巧合和因素叠加起来,导致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许秋季被这番结论些许震撼到,千头万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忽地,他想到一个违和的地方,故作镇定地问:“夏医生,你和之前的医生都说,我的体制不易受孕,那为什么……”
夏麒举报以安慰的微笑,“不易不等于零可能,你和澍……你们之间的契合度应该是高出平均值的,要不要做个匹配检测?”
许秋季的脸一下冷掉,“不用麻烦了。”
问诊结束,Omega道谢,离开诊室。
Beta医生翻开手记,最新一页上记录的文字正是许秋季最后一个问题的可能性答案。
他是个严谨的科学工作者,即便是概率问题,也要找出概率产生的原因。不易的确不是零可能,但在这“可能”之中,有一个设想最为合理、也最为大胆,那就是——
门“吱嘎”一声响了,他急忙收起思绪,作出“请”的手势。
“您好,哪里不舒服?”
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笑盈盈的狐狸眼。
“承宴,你怎么来了?”
夏承宴拉开椅子,大咧地坐下:“我来找哥吃饭呀。对了,刚从你这里出去的小美人,得了什么病?”
夏麒举把手记压在胳膊下,面无表情地反问:“那夏律师可否告知我这个无关人士,你那位当事人到底有没有在环保署署长的授意下收受贿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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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宴就是那个【異議あり】,之前有提到过一次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