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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港
三个小时前。
骑士长握着船舷的栏杆，目送“巫界之主”的大头像远去。
他找到御翡凝和君如树，皱起眉沉声说：“我认识你们。”
君如树唯恐骑士长和御翡凝两边内斗，一开口就是劝和：“情况不明，我们得团结一致，至少先搞清楚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御翡凝微笑不语，这个诈骗犯素来阳奉阴违。君如树曾在飞机上旁观过他的暗示告白，考虑搬出方白真压一压他的气焰。至于骑士长，恐怕得费点口舌……
这心思冒出来的时候，竟然听到骑士长附和道：“不错，召唤我们过来一定蕴含巨大的阴谋，希望你们还记得李德菲诗与菲克布莱克是敌人。”
君如树：“……”
御翡凝：“……”
已经是全息恐怖游戏的片场，竟然还有人沉浸在上一个剧本里。
“我能看到天启，眼前的文字提示我们正前往神秘的神眠之地。”
……是说游戏面板上的副本简介吗？
骑士长看向五个老玩家：“和那五个人所说的一致，而我恰好听说过克苏鲁。”
克苏鲁的名字被说出来，三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晕眩耳鸣。但骑士长此刻并未察觉直呼神名与头晕目眩之间的联系，他坚强地说下去：“根据情报，他是鲛龙王子的护法之一，曾现身东方。”
御翡凝似乎回过神来，微笑：“没错。”
君如树：“…………”
“嘉德柏德化作屏障，李德菲诗回不来。”熬过晕眩之后，骑士长昂首，穿过哑口无言的两人，“对付巫界之主的任务只能由我们完成。”
他的背影挺拔而坚定：“哼，嘉德柏德能做到的，我也会做到。”
“喂！”老玩家们提着潜水装置唤道，“新人，都过来，前置剧情结束了，下海！”
十分钟后，众人杀了一路畸变小怪，精神被污染得差不多了，终于来到克苏鲁的面前。按照设定，群星还未归位，克苏鲁仍在沉睡，祂的脑袋太高，他们仰头也只能看到深邃漆黑的海水中隐约的轮廓。
骑士长不晓得什么克苏鲁设定，他站在克苏鲁低沉地自我介绍：“尊敬的克苏鲁，我们从外界来。”
老玩家们：“？”
深入副本之后，老玩家们一直在用道具保持清醒，而新手三人组思绪彻底混乱，絮语、癔症……负面影响早已叠满。
骑士长因为耳鸣而不由自主加大音量：“我们带来了李德菲诗的情报！巫界之主要趁他无法回归，清算他的部下，克苏鲁护法！危急存亡之际已到！”
骑士长演讲了好一会儿，君如树捂着脑袋，恍恍惚惚想起那句“嘉德柏德能做到的”。
对，骑士长在模仿嘉德柏德，想在巫界挑起战争。
……巫界……他们在巫界，对……巫界之主被封印回巫界……
……假传情报，可行吗？
……可是……不对劲……毕竟……
君如树充满迷茫：毕竟我才是克苏鲁不是吗？
御翡凝也茫然了，来到他身边低声问：“……有东西冒充你……？”
他们齐齐抬头仰望一条条巨大触须之上看不清的头颅，直视带来更多负面影响，好在游戏对玩家有所宽待，他们不会畸变，在克苏鲁苏醒前也不会因为直视而死。
就是精神状态比较美丽。
君如树皱起眉，平静地说：“既然骑士长要利用对方挑起战争，让他推冒牌货出去也好。”
御翡凝低低地说：“巫界之主和李德菲诗都是他，我们将计就计让信仰强化你，变强才能守护他。”
“克苏鲁回应我了！”骑士长大喊，“那些一定是他的眷属吧！”
两人抬头，看到一只只马赛克冒出来，又阴暗地消失在海水中。
“这么恶心又有污染性的生物……”君如树笃定，“一定是这种冒牌货的眷属。”
围观了全程的老玩家们：“……”
他们的道具快失效了，一个老玩家当机立断：“这把就这样吧，我们先下线讨论线索。探索是限时任务，新人就让他们等着被自动踢出副本。”
老玩家们离开，再之后就三人把发掘的克苏鲁雕塑运回港口，把整个海港主城污染。
·
海港的港口上，善于观察的君如树早已察觉方白真的到来，他在思考：怎么有两个方白真？
方白真则已准备之后强制全体玩家下线，于是并不准备在港口与他们相认。他带着郁多骆和湛星歌站在人群最后面，一旦骑士长激昂转头移开视线，三人便轻手轻脚挪动几步。
就这样断断续续地移动，竟然还真让他们从狂热注视的信徒们之间穿行，从港口大门抵达码头闸门。
售票NPC不在岗位上。
方白真想起绿洲的NPC说海港NPC失联，不由望向港口密密麻麻的人群。玩家穿得五花八门，倒是NPC衣着符合时代背景，很快方白真在虔诚的信徒里找到了售票员。
方白真：“……”绝了。
人类死后的意识做NPC，连被莫名其妙污染的情况都和玩家一样的。
郁多骆推了推方白真的手肘，方白真摘下一边的耳塞。郁多骆快速说：“我可以顶替NPC进售票岗位，帮我们开三张船票。”
“行动得快。”方白真说，“我们一进闸口绝对暴露。”
“我敲三下桌子就行动。”
郁多骆示意湛星歌和方白真挡住他，他蹲下去，轻轻推开售票小屋的门，钻进门后。售票小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敲击打字机的啪嗒声。
好在此时君如树对骑士长说了句什么，骑士长又一次振臂高呼：“再次呼唤吾神之名！”
潮水般的声音淹没了打字机的动静，方白真与君如树对上目光。
君如树发来私信：“为了你的安危，不要拆穿这个冒牌克苏鲁，我会隐藏在信徒中配合你。”
“……”方白真移开目光，忍耐直视其名带来的负面影响，拿出道具又测一遍君如树的属性，久久注视癔症的图标。
他好像猜到为什么君如树说克苏鲁是冒牌的了。
笃笃笃。
郁多骆的信号来了，方白真连忙瞥一眼湛星歌，湛星歌点头。
两人立刻扑到售票窗口。
“什么人？！”后排出现这么大动静，骑士长发出爆喝。
郁多骆拉开小窗递出三张车票，方白真接过，一手推开闸口的小木门，与湛星歌一前一后进入码头。
郁多骆从售票小屋直接跑进码头，三人拔腿狂奔。
骑士长想要追赶，君如树喊道：“售票员在哪？先把售票员找出来！”
售票员连忙在信徒中举手：“我在。”
这么一打岔，大家没有及时让出一条路，骑士长一头扎进信徒的海洋。当他挤开人群跑到闸口时，方白真三人又已经故技重施，让郁多骆冒充检票员，三人飞快检票登上一艘船。
骑士长却在这个过程中看清了他们的脸：“巫界之主！还是两个！”
玩家们各有各的癔症，但也都认得方白真：“是排名第一！全服通缉的那个！快追！”
登船的一瞬，副本便已开启。进入强制剧情，船只离港速度虽然缓慢，但一路跑来的骑士长等人无法阻拦。
骑士长只在码头狂怒了一秒钟，便扭头往售票小屋跑去：“快售票！”
游戏里没有交通工具数量的限制，过了半分钟，一艘艘船只离港，向方白真他们那艘船追去。
船上，郁多骆攀爬瞭望台，交待：“我们的船不去副本，我找找数据库的方向。”
方白真来到湛星歌身边，靠在船舷注视海面。
越往深海前进，海水越发漆黑，安静得诡异。
一大团彩光倏忽游过海底，钻进礁石里，方白真最初以为是鱼群，又觉得不太像。第二团、第三团彩光出现时他看清了，是马赛克经过水面折射，打的码越发扑朔迷乱。
方白真深吸一口气，拿起船上的望远镜仔细观察海域。
一看才知道，海底居然全是马赛克，正在海沙里钻进钻出。如果将马赛克在地图标为红点，恐怕海域地图足以让人密恐发作。
“……海里的马赛克比港口的还多。”方白真琢磨着。
马赛克来自全息空间，全息空间是郁多骆的产品，莫非两个全息在这片海域附近接壤？
这时郁多骆匆匆忙忙从瞭望台爬下来，眉头皱得死紧：“不好，这块区域的数值都被啃噬过。有些还没到阶段的机制，很可能会提前出现。”
方白真先是观望一眼身后追来的船只，那些船虽然有些凌乱，但呈现合围之势。他不慌，对郁多骆说：“只要每艘船都通往单独副本的规则不变就好。”
郁多骆：“这片海域我规划要在下一个阶段承担大型海上团战，到那时规则变成所有海船都在同一个战场。如果下一阶段的规则提前出现……”
“包围他们！”骑士长伫立船首，他身边有个玩家指挥。
本就呈现合围趋势的船只，逐渐将方白真脚下的船围拢。两艘船斜斜地从两边逼近，船身之间海水涌动，船只发生激烈的动荡。
方白真差点被甩出船舷，湛星歌眼疾手快把他拦腰抱住，用力抓住栏杆固定两人身躯。
“……”方白真问，“该不会真有这么巧，偏偏就这时候不再是单独副本了吧？”
郁多骆幽幽说：“不仅有这么巧，而且愿意来难度最大的海港，这些玩家肯定都有能入侵海上交通工具的技能和道具，NPC也有海盗和水手职业。”
“登船！”玩家指挥吼道。
一把把绳索从两侧船只抛过来，索套缠上桅杆等部件。玩家们像训练有素的海盗，施放五花八门的技能凌空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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