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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
教会腌臢,已经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教皇和主教搞到一处的,还是少见得骇人听闻——都不是“听闻”了,底下两人就差在商钺面前做起来,还是Omega信息素浓到极致时教皇自己瞥了一眼圣座前的天使像,突然顿住动作,把主教推向了另一个房间。
祷告室。
商钺:“......”
说不上哪里更加亵渎神灵一些。
但是黑猫、阿桑、和预言书,商钺心念一动,起身先去了圈养黑猫的后院。
他在教廷内如入无人之境,鬼魅的身影撩动烛火,持灯的修女轻咦一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过道长廊让她打了个冷颤。
主教同教皇一番劝阻,显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教皇还是一意孤行地把刺客尸体拖去喂猫。
商钺赶到时,尸身刚刚被投掷到后院的草坪上,卫兵没多待一秒,完成任务后立时哆嗦着跑开了。
夜晚的草丛间飘出一对、两对.......甚至更多的绿色萤火,密密麻麻的黑猫从草垛间涌出,大快朵颐地咀嚼起新鲜的尸块。
一具尸体很快被分食殆尽,草地上只余点滴的血渍,没吃到血肉的黑猫抬起眼,幽幽的目光盯上不远处的商钺。
红光在商钺瞳孔间一闪而过。
那几只黑猫瞬间拱起腰身,炸毛似的长长一叫,后被驯服似的伏软在地,谄媚地喵了一声,走着喵步想贴上来。
商钺哼笑。
“小东西,倒是欺软怕硬。”
又道,“离我远点,脏死了。”
黑猫如同能听人言,翻着肚皮在地上打了个滚。
商钺不为所动。
这里的黑猫明显比当初拍卖会看到的要机灵许多,仿佛吃多了人血人肉,神智也跟着像人了。
也不知道教皇养这么多黑猫做什么。
等到黑猫渐渐散去,稀疏的草坪便露出原本黄褐的地皮,商钺四处走了几步,却踢到一处坚硬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块埋在地里的石碑。
石碑上的花纹在积年累月的风雨吹打下模糊不清,只有隐约一些火炬、锁链和十字的样式,商钺往远处看去,发现每过几米就有一块类似的石碑,悄无声息地遍布宽敞的后院。
这里是一个墓园。
仅剩的一只黑猫轻轻地喵了一声,吸引过商钺的注意力,它扭头走开几步,又停步看向商钺。
这是要他跟上?
商钺思索着,在黑猫的带领下走到了后院深处。
幽静的夜色里,似有若无的口琴声便愈发清晰,商钺听了半晌,忽然就觉得有些耳熟。
那是教堂的弥撒曲,但却是古代制式的。
更确切来讲,是商钺还在人间活动的那段时间。
此后千百年间,弥撒曲调式一经变更,复苏后商钺已经久不曾听到古时的那段曲子,如今乍然听到,倒是有几分怀念。
这一念头初起,他就敏锐地察觉不对——
地面的草叶长出不属于他们的荆棘,分为两丛,一道劈向黑猫,一道击向眼前的虚空。
清净的空气忽而泛起涟漪,商钺的红瞳一睁一闭,幻境倏然散了。
后院还是那个后院,黑猫也依然存在,只是前腿为荆棘刺穿,流出了一些气味熟悉的血液。
然而商钺此时顾不上黑猫,他看着环境里唯一的变数——出现在眼前的卡西耶尔——语气古怪道:“你是天使?”
乌色的云裂开一条缝隙,清润的月光聚焦到卡西耶尔身后多出的羽翼上,将那双翅膀也变成一个光源,向四方辐射圣洁的光辉。
但语气古怪的核心却不在天使这个身份上。
商钺脑回路清奇地注意到一个点:从圣殿到现在,过去了有多久?半小时?总之不到一小时。
这个天使时间这么短么......?
卡西耶尔不知道商钺的心理活动,他放下口琴,没有否认商钺的猜测:“亲王,久仰。”
“应该是想杀我很久吧,”宝石般的红眸微微一弯,“我们见过么?”
商钺把圣战里见过的天使挨个过了一遍,却没有一个对上卡西耶尔的长相。
翅膀都露出来了,总不可能还在遮掩长相吧?
卡西耶尔:“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商钺道:“我不信无名小卒可以活到现在。”
卡西耶尔叹了口气:“苟活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缘由,你永远也不会见到我的。”
商钺不置可否:“这么说来,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气势汹汹,又不露面,不像有什么好事。
果然,卡西耶尔伸出手:“请将审判镜归还于我。”
商钺挑高一侧眉毛:“凭什么?”
“审判镜,本来就是天国遗物。”
单侧眉毛挑得更高,“你也说是遗物了,这个审判镜是天国的,是天使长的,都不能算是你这个‘无名小卒’的吧?”
听见“天使长”,卡西耶尔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天使长.....他还配称为天使长么?”
仿佛自知失言,他强行镇定神色:“总之,审判镜绝不能落入外人手里,你必须还给我。”
商钺:“......”
他嘴角一抽,在某种意义上共情了教皇,任谁碰到直挺挺不懂变通的棒锤都会生气的。
“还你也可以。”商钺说。
卡西耶尔急切地上前一步,从月光下走出,显露出天使的华仪也无法遮蔽的虚弱与苍白来。
商钺不动声色:“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痛恨天使长?难道就因为他打碎了审判镜?还是说他和天国的覆灭有关系?”
卡西耶尔的翅膀猛然开合,狂猎的风呼啸着擦过商钺发间,他咬着牙:“......我不能说。”
但从卡西耶尔的表情中,商钺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的内心掀起狂风大浪。
——打碎审判镜根本不至于背上罪名。要知道,琼背叛天国堕落地狱都不算什么天国的罪人。
答案只会是莫名倾颓的天国。
......也许还不止。
如果他的心脏还在跳动,那一瞬间一定狂躁着要跳出胸膛。
尖齿不小心划破舌尖,流出的血被他囫囵吞咽下去,商钺再次开口,声音还是带笑的、满不在乎的:“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不会给你镜子。”
“而且真要论起来,应该是你要还我预言书?那可是真正只属于我族的东西。”
商钺仰头,避开了横扫而来的箭风。
“预言书是邪物。”卡西耶尔手中多出一把一人高的长弓,弓弦紧绷,携带光明气息的箭尖牢牢锁定商钺。
即使这个时候,他还是正气凛然地宣告:“命运不可窥探,我已将其封藏。”
长弓开箭,光明气息轰然散开,却被牢牢锁定在后院之中——这里竟还布置了一个结界。
*
教皇单手抵着下颌,左手指尖不住点上桌面:“就是你们擅闯圣殿?”
座下一个夏恩一个艾尔温,瑟瑟如鹌鹑。
夏恩是装的,几百岁的高龄不至于叫他害怕一个人类,但是示敌以弱,道理他懂:“......我们不是故意的。”
教皇冷笑,“那就是有意的。”
他的不耐烦全写在脸上,领口微敞,肌肤泛粉,全身迸发着活色生香的热气,蒸腾出独有的信息素味道,同为Omega的艾尔温不懂,但是看着看着,下意识就脸红了。
教皇摆摆手,连理由都懒得听:“拖后院去。”
但卫兵的动作没快过夏恩前扑的速度,在几声“大胆”的呵斥间,他捉住了教皇的衣袖:“其实......”
“我们是来状告司祭滥用职权强占Omega!”
教皇危险地一眯眼睛:“哦?是谁?”
夏恩的眼泪说来就来,心里默念着阿桑对不起阿桑哥哥对不起,凄厉地高喊一声:“卡西耶尔!”
话音正落,夏恩眼睁睁地看见教皇的脸色黑了,他心下一咯噔,后知后觉想起教皇和卡西耶尔的关系。
救命!
教皇“呵”了声,垃圾似的丢开夏恩,视线像在看两个死人:“那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强占Omega了。”
...
卫兵来了几轮,卡西耶尔却迟迟未至,教皇的面色越来越臭,旖旎的信息素也逐渐冷淡不见,他腾地起身:“把人拖过去。”
艾尔温大气不敢出,夏恩不明所以,但终归一时不会有事,便放任卫兵将自己押向教堂深处,卫兵动作粗鲁,夏恩未完全愈合的手背伤疤崩裂,从绷带间渗出新鲜的血液——
他忽然抬头,直愣愣看向一处地方。
“老实点!”重重一推搡。
夏恩老实巴交地埋头往前走,交错的手腕用力,将伤口更深地破开,更多的血流出,他脑袋发昏,胸口的血契却开始发烫。
预言书!他感应到了预言书!
——是了,阿桑哥哥拍卖了预言书,教廷中理应有预言书的存在!
忽然,教廷内一阵震颤,无匹的光明气息横扫开来,掀翻几尊数米的石雕,砰砰砸倒在地,卫兵如临大敌,教皇眉头一皱:“先去主殿。”
说罢,他浑然不惧一般,挥开了碍事的卫兵,自己率先快步走去。
落后的艾尔温懵懵懂懂地察觉到天敌的气息,眼神乱飘间,看见夏恩在使劲朝他使眼色。
他瞪大眼睛。
夏恩以为他看懂了,在拐角时高呼:“......你们只抓到了艾尔温一个人!”
谶言。
趁着教皇和卫兵动作停缓的瞬间,夏恩挣脱束缚,朝回路猛蹿。
艾尔温的鸡皮疙瘩瞬间炸开,“危机感应”被动响应。
“看什么呢!”卫兵呵斥道。
艾尔温傻眼地这才明白,夏恩那拙劣的眼技是要他随机应变、保住小命。
见鬼!他还记得自己只是个八代的血族么!
然而随着夏恩远去,不详的危机预兆也渐渐消散了——消失,还是跟着夏恩离开了?
艾尔温不禁寒战,但是他没得选,只能跟着被谶言篡改记忆的教皇卫兵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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