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每天都在钓我

　　江栩宁噌的一下脸红了，逐渐暗下去的夜色之下，钝钝地说，“你不要在外面说这种话。”

　　沈怀川从善如流：“行，那回家再说。”

　　回去的路上又要绕过那条安静的小巷，沈怀川很自觉地没再说话，但在一片黑暗里，默默攥紧了江栩宁的右手。

　　因为经常握笔画画和写字，江栩宁的大拇指内侧和中指的指关节处都有明显的茧，在温软细腻的皮肤下显得尤为明显。

　　沈怀川控制着力道，覆上了那两处结茧的肤肉，像握着某种珍宝似地，一下一下轻轻爱抚着。

　　相触的位置就好似冷空气中陡然窜起的火苗，一不留神就滚烫了大片肌肤。

　　即将走到巷口的灯光处，还不等对方出言提醒，沈怀川就自觉地松开了手，还隔开了一点距离。

　　温热交织的体温逐渐散去，江栩宁的脸上不自禁升起一抹错愣。

　　他还以为……这人会一直缠着不撒手的。

　　原来也这么轻易就松开了啊。

　　江栩宁内心升腾起一阵本不该存在的酸意。

　　可还没等那点难受劲扩散出去，更加温暖的东西就包裹住了他的另外半边肩膀。

　　“……？”

　　江栩宁抬眼向身侧看去，只见沈怀川虽然松开了牵着他的手，却是张开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有种要把他融进身体里的感觉。

　　沈怀川看着江栩宁欲言又止的嘴唇，率先预判道：“你放心，这样抱着别人看不出来，顶多觉得我们是好哥俩。”

　　“……嗯。”江栩宁闷声轻哼。

　　他很难形容自己真正的感觉，分明是他拒绝公开，不希望被人发现两人过了界的关系，却又会因为那陡然松开的手感到不安。

　　明明对那热源分外渴求，却因为身上未褪去的坚冰躲闪着假装看不见。

　　这样畏缩拧巴的他，值得这么热烈的喜欢吗。

　　值得这样好的沈怀川吗。

　　江栩宁偶尔会这样质问自己。

　　但很快，他就无暇再自顾自地瞎想了，因为前脚刚踏入家门，沈怀川就俯身吻住了他。

　　唇一开始落在他的眼角，循着光滑的脸颊，在未开灯的一片漆黑的玄关处，寻到了他的嘴角。

　　这次的亲吻相较于上次意识模糊不清不楚的浅吻要更激烈一些，沈怀川一只手熟练地将书包扔向身后的沙发，一只手摩挲着他的后腰，撬开他闭着的唇，由浅入深缠绕住他的舌尖，追着他口腔里本就留存不多的空气。

　　两人的呼吸紧密的纠缠在一起，吮吸的水声在一片安静的黑暗里更加明显。

　　沈怀川其实不会接吻，所有的动作发自身体的本能，姿势青涩，吻得却有点凶。

　　江栩宁的脊背抵在玄关处的墙壁上，身后分明有沈怀川的手扶着，神经却还是不禁闪过一阵酥麻，腿软了，肩膀也止不住地发颤，心脏跟着疯狂跳动，正如身前紧紧贴着的某人一样。

　　有那么一刹那，他有种两人正在进行某种共鸣的错觉。

　　直到下唇开始发酸，口腔内侧的软肉被对方的虎牙磕得一阵发麻，江栩宁才想起来推拒。

　　“行了……”江栩宁抓着对方胸前的校服衣领，狠狠挠了两下，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缓过神来了一点后，断断续续地说，“……你属狗的啊。”

　　沈怀川停下了动作，燥热的喘息声却仍回荡在客厅里，暧昧又混乱。

　　“江小宁，你忘记换气了。”沈怀川眸色晦暗，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江栩宁的脖颈，摩挲了两下。

　　江栩宁红着脸嘴硬地把话题抛给了对方：“你看起来很会换气？”

　　沈怀川轻笑了一声，手指慢慢攀上江栩宁的唇角，“我也不怎么会，看到你就无师自通了。”

　　“……”江栩宁的脸更红了，他差点忘记了沈怀川不要脸的程度无人可及，侧身就准备趁着没开灯的暗色往屋里走。

　　可还没走一步，他就被沈怀川拉住了手腕和腰身，就这么背对着对方的胸膛给拖了回来。

　　沈怀川从背后抱着江栩宁，低声问道：“那你之前在梦里都是怎么亲我的？”

　　“我没……那次真是个意外。”江栩宁被亲完后眼眶都是湿漉漉的，此刻还被强制抱着聊那天关于发烧后强吻的事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好好，是个意外。”沈怀川继续抱着江栩宁的姿势，伸手打开了玄关处的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轻轻亲了一口对方的唇角。

　　“下次用不着做梦，欢迎你直接来找我练习。”

　　天光大亮，一切都无处遁形。

　　“……”江栩宁揉了揉被亲得发红的嘴，软绵无力地踢了对方一脚。

　　沈怀川则餍足地笑着，捡起了刚刚被扔下的书包，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裤子上多了一抹灰痕，而是垂下脑袋，目光如炬地盯着江栩宁，说道——

　　“江小宁，喜欢你。”

　　江栩宁一愣，刚刚降下温的脸又有了要发烫的趋势。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沈怀川背好书包，挥手后就准备往大门口走。

　　江栩宁点点头，目送对方离开正准备关门的时候，沈怀川毛茸茸的脑袋又钻了进来。

　　江栩宁：“……？！”

　　沈怀川语速飞快地低语道：“明天更喜欢。”

　　-

　　第二天。

　　上午的速写课轮到江栩宁上去当人体模特了。

　　他随手拿着一本杂志，戴着有线耳机，斜靠在长椅上，眼帘微微下垂的时候，就真跟一幅画似的。

　　很快，三十分钟到了，巡视的老师喊了停，江栩宁取下身上的道具下台的时候，张海正目光怪异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江栩宁被那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一边在画板上贴新纸，一边问旁边座位的张海。

　　张海顿了顿，用极低的声音神秘兮兮地问：“江栩宁，你昨天是不是跟谁亲嘴了？”

　　“……？”江栩宁愣住了，眉头皱了又皱，过了半晌才想起来出言否认，“没有，你怎么会这样问。”

　　张海：“废话，你嘴巴又红又肿，旁边还破了点皮，想不看出来都难，我可是谈过恋爱的。”

　　江栩宁故作镇定地说：“你想多了，我吃辣吃的。”

　　“切，我才不信。”张海笑了，一副我早就把你看穿的样子，递上去了一张他刚画好的速写写生。

　　画里的江栩宁正对着张海所在的视角，眼眸低垂、肩膀也微微落下，清秀的俊脸，五官排列得恰到好处，而本应该同样清隽的薄唇此刻被刻意用炭笔添上了几抹重色。

　　还有半高领打底衫露出的半截脖颈，也隐隐被画上了一抹格格不入的炭灰色。

　　“你休想瞒过我的法眼。”张海继续说，“嘴是吃辣吃破的，脖子也被辣椒辣红了？那这辣椒还挺厉害的。”

　　江栩宁看着那副画，又看看张海笃定的神情，无奈地放弃了挣，顺手把衣领抬高了点，“随你怎么想。”

　　“卧槽，你真谈恋爱了？”张海有点惊讶，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不敢太明目张胆，还是压低了声音，“女朋友挺狂野啊，都把你搞成这样了……不过也是，哪家姑娘逮着个长成你这样的对象，估计都把持不住。”

　　“……”江栩宁实在听不下去了，虽然张海说的基本上除了性别不对，其他都八九不离十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这种经验，顿了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速写交不交？不交我帮你交了。”

　　说完他便拿走了张海的画，递到了收作业的老师手里。

　　“嘿，你这人怎么还恼羞成怒呢——”

　　-

　　“吃辣椒吃的？徐承理微眯着眼睛一脸质疑地把坐在旁边的沈怀川看了又看，还是摇了摇头，“不对。”

　　沈怀川抿了抿昨天亲过了头所以现在还有点发红的嘴唇，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请问班长大人哪里不对了，还不允许我吃了辣上个火了？”

　　“上火没你这样的上法，哪有溃疡不长里面长外面的。”徐承理边清数学卷子边说，“你这更像是被谁啃了一口，或者又打架了。”

　　提到这个，沈怀川面色有点不自然地发红，心虚地结巴了起来：“我最近真没跟谁有什么到约架程度的冲突，况且谁、谁敢啃我啊，老徐你真会开玩笑，哈、哈、哈。”

　　笑声也是不自然的僵硬。

　　“我知道你没打架。”徐承理顿了顿，看着他的脸过了片刻，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是不是跟那个肌肉男，还在一起？”

　　“呸——什么肌肉男，他不是……操。”沈怀川急了，刚想反驳，才发现自己混乱的语言系统差点把江栩宁的名字报出来了，迅速闭上了嘴，看着徐承理越来越阴郁的目光，做出了最后的挣扎，“真没有什么肌肉男，我很洁身自好的。”

　　一山不容二虎，他的身心都是江栩宁一个人的。

　　过了半晌，徐承理放下了手里收齐的一沓数学卷子，问道：“换人了？这回是你说的那种小清新的类型？”

　　沈怀川丝毫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老徐嘴巴会这么毒，记忆力也如此超群，还记得他前段时间随口提到的借口。

　　“真不是，老徐你没事能不能管管齐越啊，他可是光明正大在你眼皮子底下违反校规的，老盯着我做什么？”沈怀川忍无可忍，干脆拉了个垫背的。

　　谁知徐承理压根不上套：“他我是管不了了，但你不一样。”

　　沈怀川一脸懵逼：“我怎么不一样了？”

　　徐承理：“你那边是个男的，危险程度是齐越的两倍不止。”

　　沈怀川：“……大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恐同啊。”
　　他合理怀疑，徐承理要是知道了他哪位小清新对象就是江栩宁，而江栩宁也是个男同，说不准会瞬间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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