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工作，仙友却要打我

　　林鸿发现指标不对劲后立刻进行调查，结果发现，问题源头就在被自己放过一马的话本业。
　　《镜中纪事二》的重制精华版被吉吾设法推入市场，尽管九成九的人都是为了书信的添头而买了书，但，买都买了，闲来没事多少也会翻着玩——就是这样翻着玩的人越来越多，一不小心看完全本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不小心精华版就实现了口碑翻转。
　　“这是重制？这么好的书第一次上市扑了？原来我们是这么没有品味的人吗？”
　　“初版的评论都是些啥，谁说这故事不好的，这故事太棒了好吗！？无懈可击！突然感觉顾禾沈莲没有那么惨了——开玩笑，‘朱莲碧禾’仍然是非常扎心的悲剧故事呜呜……”
　　“第二部毫无水花是因为出品方没有认真营销吧？看看姊妹篇《镜中百年》的排场，如果出品方真的有心，就算被骂，也该被骂得举世闻名！”
　　“本报讯——惊！《镜中纪事二》初版扑街的内情竟是如此！第一部书的爆火使得几位合作者利益分配不均，其中出品人分利最少。为了彰显自己的重要性，出品方居然——”
　　“营销报闭嘴吧！仙者才不会那么不堪！出一个风神这几百年的残次品率就超限了，同一时代再碰上一批？哪儿那么独特的霉运！当自己天道之子啊！”
　　“有一说一，我看过几乎绝版的第二部初版，写得真的难以言喻……故事是同一个，但水准连重制版的边边都擦不到，扑很正常。”
　　“啊？不可能吧？差距这么大？哇塞都给姐整好奇了……书店里还有吗？我倒要看看初版有多一文不值！”
　　“姐妹我找过了，市场上都没了。当初风评差销量不好，出品方就没印几本，大多数书还被买的人不屑之下当柴火烧了，只能期待期待二手市场了。”
　　“嘘——有人要‘净钟寄室贰的怵般’吗？有意向者联系甲某，价格私聊！”
　　……
　　出人意外，精华版的好评如潮把《镜中纪事2》的初版带火了，原本被弃如敝履的书，如今倒成了绝版，还有了黑市，一本盗版就能卖到原价的三倍！
　　一时间，整个读书界被三本悲剧文学三分市场，就是不看书的人，也被社会上的氛围影响信念产生动摇。
　　——感情都是悲剧，悲剧都是伤心的，既然无力承受就不要触碰感情。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只要未曾见过光明。
　　在此种思潮的蔓延下，成婚率和生育率便直接受到影响——这就是林鸿调查发现的导火索。
　　灼春听完不知作何反应，满心都是“好处一分不给，委屈一份不落”的憋屈。
　　林鸿：“话本造成的恶劣影响你必须想办法抵消，否则，以后此类书籍百年内不得出版及在市场上流通，发现一次，罚五倍获益。”
　　“别啊！老大你这不是矫枉过正嘛！堵不如疏，堵是堵不住的啊！”
　　灼春急了，这时候葬送市场，岂不是让她再没有赚钱的营生？那她不得忍痛熬个几十年才能把身体的病痛熬自愈？
　　她又不是受虐狂怎生熬得住！
　　“那你就努力把业绩提上去。”林鸿面不改色地转身离去，“顺带一提，半月后就是年终大会，业绩与年终奖挂钩，若……金钱殿应当很乐意少出款。”
　　……坏人啊！坏人！
　　同事全都是坏人啊！！

　　林鸿轻轻地走了，正如她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只留下满室阴霾。
　　灼春曰——
　　“不如让我死喽！”
　　解决？她能怎么解决？说是仙者，她也就一个修炼到了一定程度的普通人，怎么跟那么多人角力啊？她的职位是“偶仙”，她本人又不能真随意操纵人的情感！一人对千万人，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啊！
　　——啊，肠胃疼，抽着疼，又回忆起了那些口味奇异的食物……
　　想办法吧……办相亲？——今年都第几回了，百姓们该有意见了！再说了哪儿来那么多适龄未婚青年，有成婚意愿的前几次办活动时就成了，拖到现在的，或主观或客观，必有不能成婚的道理。
　　唉……心脏疼，惊悸的疼，心跳声跟在耳边打鼓似的，又急又重……
　　脑子疼，右侧脑壳突突跳，像有什么要破壳而出……
　　——去你大爷的完蛋世界！她不管了！
　　灼春破罐破摔，拿着痒痒挠在家门口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跳进去瘫着，一脸了无生趣地仰头望天。
　　“偶仙……在晒日光浴？”
　　灼春费劲地转动眼珠，看到黑眼圈的阿勉正蹲在自己挂脚的坑沿。
　　“我在活埋自己。”灼春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死意。
　　“哦。”阿勉打了个哈欠，“可你身上没盖上土啊，死得了吗？”
　　“不盖。土盖身上多脏，洗衣服麻烦。”
　　“哦，也是。”
　　灼春不耐烦地问：“你来干嘛？看我啥时候死啊？”
　　“哪有那闲情逸致……喏，我就是个传话的。”阿勉展开一份司务签名的公文，“司务喊你还我们资产。”
　　“呸！我啥时候欠你们钱了！血口喷人！我警告你们，诽谤是要有证据——呸！不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灼春当时就怒了。
　　哪儿来的混账，趁火打劫不是？看她病要她命啊！她灼春啥时候成了软柿子，是个人都能来捏两下啊！？
　　“……不是钱，是资产。”阿勉疲惫道，“之前你向我们借了轮回镜，领导说既然用完了就赶紧送回去。”
　　“噫……还真只是‘借’啊？”灼春嫌弃。
　　阿勉收起公文，起身揉揉脖子按按腰，说：“话我带到了，劳步。”
　　“哎等等！那你索性把轮回镜拿走吧！省得我多跑一趟了。”
　　“诶——那家伙可沉了，还是你自己跑一趟吧。”
　　说着，阿勉摆手离开。
　　灼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凤脊殿里的人，再负责也不可能积极上进。
　　灼春光是想想还轮回镜要搬那么远的路，淡淡的死意更浓了。
　　用完了就还、用完了就还……
　　凤脊拿去也是搁仓库，搁仓库搁这儿，不一样的么？非得整点事烦她！她现在还不够烦吗？身体濒临极限，老大又乱下指标，还要抽空还……
　　嗯？
　　哦豁？
　　她刚刚想到了一个金点子呢？
　　灼春从坑里猛地坐起，扒着坑往外爬。回到地面后身上的土都没来得及掸，就往金钱殿跑。
　　“吉吾吉吾！来活了！合作合作！”
　　“哦是偶仙啊！司库有事不在，您有什么事吗？”
　　金钱殿里小胡出来接待，灼春四处张望确实没见到吉吾的身影。
　　灼春问：“吉吾哪儿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小胡微笑：“司库有笔很重要的生意要谈，归期不定——偶仙若有急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如果可以解决的我便处理了，若事项重大，之后我也会请示司库。”
　　“那……跟你说也行吧！”
　　灼春向她招招手，问她知不知道吉吾在话本市场上的投入，得到确定答案后，她压低声音说道：“我接到了老大给的新任务，必须提高成婚率生育率，否则就要取缔话本市场——如果市场取缔，我们就没赚头了！”
　　小胡皱眉：“那偶仙是想……”
　　“事情我会搞定！但是你们得配合我！”
　　灼春提出要让金钱殿停止市面上所有悲剧性话本，包括但不限于《镜中纪事》第一二部和《镜中百年》。
　　小胡不敢答应，犹豫：“这已经超出干预的程度变成把控，会引发民愤的……而且太霸道，有违……”
　　“所以没让你做决定，你传达给吉吾，她要是不同意你再通知我，我跟她讲！”
　　撂下话后，灼春回到情理所找人手，麻惠良和程冰津全被拉去当人力。
　　“事情这么紧急吗？那我们要做什么？”程冰津听灼春讲完林鸿的要求，便积极寻找自己能做的事。
　　“暂时不需要你们发挥主观能动性，你们只要把这面轮回镜搬回去——小心点，它比我们仨加起来都贵咧！”
　　灼春领着她们到了自己家，让她们把一面轮回镜搬去情理所。
　　在她的计划中，这面轮回镜不可或缺。
　　轮回镜最广为人知的功能就是给仙者过寂心期渡劫，但那其实是衍生功能。
　　轮回镜在最初只是一种不常见的天然法器，可以自己创造无数不同于现实的小世界——跟幻境不同，它不是思想上的模拟，不是随时可破的幻觉，而是身心俱会得到体验的真实。
　　不过这种“真实”仅针对“仙者”，对仙者以外的人来说，仍然是一种拟真的梦境，是一场身临其境的故事。
　　——灼春要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把轮回镜包装成一种虚拟游戏的体验活动，等别人决定参与，就给她几个爱情模板挑选，让她体验一场酣畅淋漓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相信经历过热烈真诚极致的纯粹感情，没人能忍得住不动春心！
　　先给驴子吃一口胡萝卜，等它知道胡萝卜有多脆多香多好吃后，再把胡萝卜吊在它前方，驴子就会非常有动力地奔跑起来了。
　　美好的感情一定会让人上瘾！这就是灼春的“胡萝卜计划”！
　　但是，在实现要求前，绝对不能透露这次活动的真正目的是提高成婚率！今年情理所的配对活动已然超量，如果一开始就暴露目的，大家会预设立场，还没接触就产生反感，不利于计划进行。
　　所以，为了麻痹群众，让大家放下警惕心，每次进入轮回镜体验爱情游戏，都要缴一点点无足轻重的门票费——咳咳，可不是她想一石二鸟挣外快啊……
　　为了使“胡萝卜计划”不受干扰顺利进行，灼春请吉吾帮的忙就是暂时控制苦情悲剧的销售，去掉不利于谈感情的危害因素——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能分轻的吧？
　　——当然，合理利用轮回镜不空置，凤脊那家伙就没借口命令她把死沉的轮回镜搬回去了。
　　吉吾从属下那儿得知灼春的想法，思索片刻，便大方应允，随便找了些堂皇的理由锁住话本供应链，有效控制苦情悲剧的流通，甚至贴心地在戏曲、说书场领域也动用手段。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上心嘛……
　　物以稀为贵，需要一些外在刺激，人们才能体会到良品价值。
　　适当的推拉有利于长期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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