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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烟
那日，碧空中燃起黑烟，雄伟富丽的王府阁楼在火光中崩塌，周围一切却是如此平静。
“小世子，不能去，不能去……”李嬷嬷死死拽着幼小的他，声音中带着哽咽，双手都有些发红了。
“母妃，母妃……母亲。”
霍泽被一点点往后拖走，双手却挣扎着向前，耳边呼啸着侍卫奔走的风潮，脸上也溅到了凉水。
“世子……”李嬷嬷倒在地上，又匆匆爬了起来，继续追着他，“危险，不能去，快拦住小世子。”
靠得越近，霍泽都能感受到皮肤上的灼烧，而后又被侍从拎了起来，禁锢起来。
“阿泽，你的母妃……”现在的皇帝，那时的燕王走了过来，一双冰冷的凤眸也带着久违的心慌，“这件事，我会彻查到底。”
当霍泽再次张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目光狠戾：“我恨你们，还我母亲，是你们……”
“小世子，你已经一天都没有用过用膳了。”李嬷嬷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刚一走进昏暗的寝殿里，便觉得浑身冷颤，抹了抹眼泪，“不能不用膳的，把身子熬坏了怎么办？”
见他半晌没有回应，李嬷嬷心中就有些慌了。连忙将食盒搁下，抓着他的手肘道：“世子，王妃和你的外祖家可是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是啊，阿泽，你该为我们讨一个公道。”年幼的霍泽看着眼前的景物逐渐被模糊了，似是瞧见母亲的身影。
忽然天色转暗，他看着李嬷嬷将他拖了出去：“小世子，您怪不了我……”
……
“母亲……”霍泽从榻上猛然惊醒，冷汗涔涔，脸上的惊慌失措却是毫不掩盖的。
坐在榻上许久，也随着时光的流逝，霍泽的神情渐渐收敛。他凤眸中的那点恨意渐渐变得冰冷无声起来，似乎从未发生那样，只是轻轻而言：“陪他们玩了那么久了，也该收了。”
用过午膳后，霍亦初难得瞧见洛绚和洛父，他们迎着面走来：“父亲，这事儿现在被他知晓了，我担心……”
洛父步态从容而来，他听着大儿子的话，倒是挑了一下眉：“绚儿，你还是不大了解你弟弟，他不会如此做的。”
“见过母亲。”洛绚瞧见来人，及时止住了他的话。
洛夫人牵着亦初，看着他们有些诧异：“你们怎么那么得闲，能碰到一处了？”
洛父笑着，气质儒雅走在洛夫人身边：“路上碰着了，回来找个折子而已，他们都不知晓放在何处。”
“你啊，平日里东西要收好。”洛夫人说着说着，忽然又瞧了他一眼，“对了，平日里，若是落下东西，不是让我替你寻的？”
洛大人先是一愣，然后瞧着洛绚开口道：“啊，你瞧我都忙到忘记了。”
“母亲，我有要事在身，需先行一步。”洛绚又向母亲行了一礼，眼神淡然。
“好，绚儿注意身子。”洛夫人看着大儿子离开后，才拉着洛大人的手，念叨着，“不是，你要寻哪个折子？急不急，可要我替你一块寻。”
洛父又微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无事，我自己找便好了。你陪着亦初一块走走便好了。”
霍亦初静静瞧了许久，才道：“母亲，你是不是陪我去外头了？”
果然，她这话一出，洛夫人又带着犹豫：“这……”
洛父脸上带笑，也朝着亦初点点头才劝慰着她：“夫人，你同亦初一块到外头去走走，我自己找得到的。”
洛夫人看了看他们，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便自己去找，下次可不能如此冒失了。”
霍亦初拜父亲，便同洛夫人离开了洛宅子。她坐在马车里头，倒是没有了刺客，闲来无事琢磨起了刚才大哥和父亲的古怪之处来了。
而后，马车落在布坊外头，霍亦初也瞧着这平静的小布坊，看了看身边人和母亲才道：“我们一块进去瞧瞧！”
“好。”霍亦初刚刚站稳，便看见洛母面色一僵，心中更是有些不解了，“怎么了，母亲？”
“阿锦，你也来这头逛逛啊？”
霍亦初也回首看着背后的来人，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走了过来，气场很足，性子瞧上去并不好惹。
她抿笑，走到洛夫人面前：“我们到底都是同一脉的，每每回去洛府，还要多谢你那么快就给我们便安排好时间了。”
洛夫人瞧着她，手里拽着亦初的袖子：“崔眉儿，你何须如此装模作样，为何如此，你的心不清楚吗？亦初，我们走。”
听着母亲这番话，亦初霎时好奇瞧着对面的妇人，问起母亲来：“母亲，她是哪位长辈？怎么没有瞧见过她的？”
洛夫人摇了摇头，咬牙切齿了几分：“与你叔母狼狈为奸的同伙，不提也罢了，都是些伤心事儿。”
霍亦初点了点头，便也随着她的进入着院子里头：“也行。”
而那个叫崔眉儿的却是阴恻恻笑着，看着她们两人行进的步伐，心中也不禁感慨：“怎么她的命就那么好啊！”
她眸色渐深，倒是问侍女：“可有安排妥？那封信定然是要交到她手中的。”
侍女看着她，也笑着道：“为了万无一失，我还特意寻了个乞儿送信，这信一定能送到的。夫人你瞧！”
乞儿将信件递给了落单的侍女，只见侍女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才将信收起，才匆匆向前。
“行，那我们便去客栈等着她了。”崔眉儿心中有些愉快，瞧着她们露了几分讽笑，“她们能攀，我们也能攀。”
“夫人，她可真会来？”侍女其实有些存疑的，扶着夫人上了马车。
“自然是会的。”
而接了那封信的月影倒是寻了个机会，给她瞧了：“大小姐，有人要将这个给你。”
周围僻静了一些，霍亦初将信递了过来，拆了开来。信中只有寥寥几句，亦初皱了皱眉头，连带着信纸也有些起皱了。
“大小姐，这讲了何事？”月影看着她的神色，也着实有些想不通。
而霍亦初静静瞧了她一会，然后才道：“你同我去远香酒楼，有人等我。若是母亲她们问起，便说我去了别处。”
月影虽然不知道大小姐在做什么，但也十分配合：“不如，我也让风夜一块去，这样比较安全一些的。”
“好。”霍亦初将信纸叠了回去，将信封收了起来。
很快，霍亦初就来到远香酒楼的包厢里头，眸色深了些，瞧见那崔夫人才道：“亦初见过崔夫人，敢问崔夫人是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的。”崔夫人看着亦初，一副极为真挚亲切的模样，“我这是不忍你被人蒙蔽在其中，其实，大伙儿都知晓你的身份。”
“哦？那我什么身份？”霍亦初悠然坐下，脸上倒是带着几分天真纯洁，“还劳崔夫人，替我解答一番。”
崔眉儿瞧着她，心中也警惕了几分了，也打起精神来了：“瞧我本不该如此多嘴的。宋锦她这些年病了，她并不记得她那孩子亡故了。我可是亲眼所见的，我们洛府一家子都知晓这件事儿的。如今冒出你这个新女，你又同燕王关系密切。他们是瞧着你身上有利可图，适才愿意将你伪装成亲女的。”
“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霍亦初抿唇轻笑，对她的这番话却显然不在意的，“似乎，目前的情形对我的处境也很好。”
“其实，若不是他嫌弃你身份低微，何苦这般煞费苦心啊？”崔眉儿又叹了一口气，随即对亦初讲，“你不相信我也无妨，话儿我就说到这儿了。”
提到这个，霍亦初的眸子微沉，瞧着她道：“不知崔夫人可知道，有个词儿叫引火烧身。”
“到底就是个小丫头，不要装作高深的模样。”崔眉儿将一沓信件拿了出来，放在了她的面前就离开了这间包厢，神情悠然自得，“这些就是证据，你可以看看。”
霍亦初也起身，看着她一会才收回视线，轻轻尝了一口茶：“月影，你觉得可信吗？”
“我也不知晓该如何讲。”月影将崔夫人的那一沓信件收了起来。
“这也实在是离谱的很。”风夜又嘀咕了一句，她才道，“不过……”
“不过什么？”霍亦初看着她，又低头一笑道，“也有可能是真的，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们也就出去了，霍亦初静静坐着沉默了许久，才起身去翻阅那些崔夫人留下的信件。一张张看下来，却让她越发心中凉透，但她知道不能听信一人之词。
这下子倒是让亦初想起了二哥洛沉他们来了，也知晓了他们这些时日的别扭是从何而来了。一桩桩一件件倒是让她哑声失笑，不知不觉间眼泪也渐渐滑下。
她佯装此事并不知晓，陪着母亲回到了洛府上。也让月影她们先将这件事情瞒着先，她想先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一个人坐在小亭子里头，凭栏而看，隐藏在黑暗之中。至于为何会来此处，也是她故意泄露了那个消息出去，她想知晓此事，是不是真的。
二哥洛沉同他们争执：“我知道，但母亲并不愚钝。你们以为瞒得过她，你们真的以为她一点儿没有察觉吗？可笑的是我还做了你们的帮凶，一块掩盖这件事情，就为了所谓的家族荣光。”
这一月来，她也知晓了他们的行踪，她是特意在这儿守着的，也想证实此事是假。
没想到竟是都在骗她，连霍泽也骗她。
“母亲，你怎么在这儿？”洛绚忽然作声。
霍亦初捂了捂双眼，声音有些哽咽，依靠在柱子里。她没想过母亲竟然也来了在这处的。
“阿锦，你听我解释。我们最初是看重了燕王这好苗子，才将她视作洛家人。但时间一长，真觉得这……”洛父向前拉着宋锦的手，眼眸中也带着几分泪意，“阿锦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
洛夫人宋锦垂下眸子，声音有些低柔了许多：“阿沉讲得对，我也发现有些不对，我女儿耳后的印记没有了，长大也不该没有的。后来，我想起了小妹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的想法，便也没有揭穿，终究也是愧对了初初的。”
霍亦初听着她的话，心里是一点儿也不好受的，呢喃着：“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她一路颤颤而走，也不枉费她等了一个深夜。
“竟是这般欺骗我。”霍亦初垂着眸子，脑袋特别痛，任由眼泪往下流，“我可以接受的，可为什么……你也不信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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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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