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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奥尼
“我不懂。”维修斯疑惑道，“你总是这样。”
“你要轻而易举地放弃这一切，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等所有人都忘记你吗？”
崔灿想走，却迈不开脚，好像身后有什么在牵引着他难以动弹。
“你总是想这么多，连离开都要筹划，你呢？”
“你自己呢？”维修斯怒道，“你自己算什么！”
“每次都是这样，别人，别人，别人……”维修斯压抑的声线一再提高。
“任何人都比你自己重要吗！”
维修斯第一次倾泄出这么大的怒气，魔王的威严令森林十分不安，动物四散着逃窜。
崔灿捂住脸，颤声道：“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又算什么呢？”
维修斯握住他的肩，将他转过身来。
“别哭了。”
崔灿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什么都不是。”
在这里就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我不是奥尼，我只是一个赝品，我……”
应该离开。
可是就是因为舍不得，才磨磨蹭蹭搞了这么一出。
维修斯定定看着他。此刻的脸也被悲伤掩盖，平日里英气的眉眼可怜地耷拉着。
然后他怜惜地低头往崔灿左脸的泪痕上啄啄，又啄啄他的右脸。
维修斯轻叹了声，诱惑道：“跟我回去吧。”
看着眼前的维修斯，崔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维修斯对崔灿用了很多次魅惑的魔法，可惜从未成功过。
这也是第一次，崔灿受到他的蛊惑，乖巧地被他牵着手，跟着他走进了森林里。
——走进魔王的森林。
魔王的森林是被诅咒之地，从很多年前，就已经没有人再进入了。
在森林的边界，如儿童手臂粗细的绳索将它与外界隔离，维修斯松开崔灿的手，半蹲在地。
崔灿乖乖爬上他的后背，随后被维修斯稳稳背起。
维修斯很暖和，让崔灿有一种躺在软绵绵的云上晒太阳的感觉。
“闭眼。”维修斯突然说。
崔灿听话闭眼，在维修斯背上的某一刻好像时间静止，连风都不再流动。再睁眼时，他已经身处另一方天地。
迎着而来的是与维修斯身上相同的味道，崔灿像饮入一杯清新的茶，顿时浑身舒畅。
方才外面分明已是天黑，现在森林里却是白日，绿色的树荫遮住刺眼的阳光，投射在两人身上。
一些细碎的聊天在身旁突兀地响起。
“这是谁？”
“大人！您回来了？”
“你好漂亮啊。”一只小精灵好奇地用小小的手指戳戳崔灿的脸。
“好软！”
一群小精灵从崔灿进来开始就围着他叽叽喳喳：“大人，我们也要背！”
维修斯不耐烦地挥挥手：“离他远点。”
小精灵们不死心地跟在他们周围。
崔灿睁眼，看着维修斯慢慢往前走，难得地放松将头靠在他颈侧。
此刻就连身边那些吵闹似乎也远离了自己。
魔王的森林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起初他都是带入那些魔女的黑暗森林的样子，脑海里总是自动脑补出黑漆漆的树干和泥土。
可是，这里仿若世外桃源，格外茂密粗壮的植物，明亮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富有活力的众生……
与从外面看来阴森森的森林完全不同。
或许置于一个安全的环境，崔灿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随后无意识地睡过去。
……
维娜枯坐了一夜，第二日塞利将他们送回了家。克里昨晚听见消息，今天早早就坐在维娜家门口等待。
此时正探着头一直往路上看。
维娜刚下马车，克里连忙迎上来问她：“奥尼哥怎么样？”
维娜点点头：“没事。”
塞利遥遥喊了句：“克里，快来帮忙。”
克里正迈着步子往马车那边赶，下一刻德莱就背着奥尼下了马车。
维娜先一步挡在门前，道：“我先进去看看。”
现在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有两个“奥尼”的存在。
维娜先一步打开了奥尼的房间，里面却空荡荡的一片，一点居住过的痕迹都没有，就像是那个来自异世界的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克里突然将头凑过来：“怎么了？”
维娜不禁被吓了一跳，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推开，道：“没事。”
德莱把奥尼放在床上，搬了一张凳子继续坐在床边，眼镜就紧紧顶着床上的人，昨天晚上他也是如此陪维娜坐了一夜。
塞利半倚靠在门框上，道：“维娜，你先去休息，这里我和德莱交替着看。”
维娜也不勉强，现在她自己也绝对不能逞强，于是她对克里说：“你留在这里陪哥。”
“嗯。”克里连忙点头。
维娜将外套放在桌上，回头时这才看到地上有一张纸条。
她俯身捡起。
上面最明显的是用汉字写的四个字——新婚快乐。
其他还写了些告别的话，还交代了一些农场的简单事宜，看得出来十分仓促。
这张纸条上的字迹有些凌乱，但令她如此熟悉，再联想到空旷的房间。
她知道，那个人应该是离开了。
维娜摇摇头，看向一片漆黑的窗外，无声地叹了口气。
屋内，克里坐在德莱身旁，好奇地问到：“维修斯呢？奥尼哥生病他也不在吗？”
德莱沉默地低着头，紧紧握着拳。
塞利拍拍克里的肩，说：“别管他，从昨天开始就这样了。”
“维修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昨天晚上倒是他给我开的门。”
“真是的，一个两个的，一点都不靠谱。”
塞利嘀嘀咕咕念了一些话，突然道：“奥图呢？”
“是哦，奥图哥不见了。”克里这才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奥图了，按理来说，奥尼生病奥图也应该来看看。
维娜在房间里休息了几个小时，来时正好听到他们谈论奥图的事。
“表哥他有事要忙，这边有克里帮忙。”
维娜知道表哥和堂姐与魔王之间的特殊联系，也明白他们也不可能随时都有时间看望亲人。
可是塞利并不知道，于是他絮絮叨叨的抨击对象又变成了奥图。
“行了。”塞利骂累了就起身，“农场的事不能落下，我先去那边。”
现在农场的体系基本完善，即使一时没有崔灿也能正常运行，但现在仍是少不了如塞利一样核心人员的参与。
塞利仰头揉揉酸涩的脖子：“这都是什么事啊。”
休曼阿姨听到奥尼生病，着急得不行，提着一堆食物跑上门来，捧着奥尼的脸蛋。
“我可怜的奥尼……”
“你看看，都瘦了，还黑了。”
休曼阿姨忙着给奥尼拉上被角，自顾自地说些关心的话语。
一旁如雕塑一直一动不动的德莱却突然一个激灵，机械般地转头看向奥尼。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的奥尼，还想起了第二天带他逃走的那个“奥尼”。
“奥尼”那些奇异的行为和服装，那些不同于这里的思想。
虽然两人拥有一样的五官。
但是两个“奥尼”眉间凝聚的那种神采不一样。
德莱能够很清楚的记得。
他骤然起身。克里被他惊了一下，还未问出什么，德莱就跑出去了。
德莱径直来到楼下，他刚刚和克里在楼上守着奥□□娜就下来准备早餐。
“奥尼在哪里？”德莱望着维娜忙碌的背影问道。
维娜的身形不自然地顿了下，随即有些诧异地道：“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哥不就在床上吗？”
“是吗？”德莱不相信地又问。
维娜笑着打趣道：“你熬夜熬傻了？”
德莱转身，看不清楚情绪：“我知道了。”
……
德莱吃了饭，回到了农场。
农场里的许多人都在关心奥尼，也追着问德莱他的近况。
德莱第一次不厌其烦，发脾气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一时间还真吼住了那么几个人。
“不知道就不知道，凶什么！”立刻有人报怨道。
崔灿不在，大家心里始终不安，却难以得到安抚。
塞利见到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对其他人解释说：“奥尼生病，他心情不怎么好，你们先去工作。”
“是。”有人不满地离开了。
塞利在农场里说话一向作数，众人听此也连忙赶去自己的岗位工作。
等其他人离开后，塞利才指着德莱骂道；“你要怎么样？这是奥尼的农场！别趁现在给我添乱！”
德莱张口，却说不出什么。
什么奥尼的农场？他现在都还不知道“奥尼”在哪里。
但德莱也知道农场是奥尼的心血，自知理亏的他看了塞利一眼，然后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滚去工作！”
德莱灰溜溜地跑了。
……
傍晚，工作结束后，德莱蹲在鸡窝前，目光炯炯，道：“爱德华，接下来就靠你了！”
爱德华支棱起来，气势高昂地叫了一声。
“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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