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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来到这里，如果没有见到他们，如果就那样死在了那艘海盗船上，或者……如果根本没有走出极地实验室该多好。
可是……怎么办？
他已经出来了，已经来到这里，已经见到了他们，回不了头了。
“……”霍克自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眉心拧在一起。
“我杀了一个人。”林渊平静的开口。
“一个很好的人。”他又补充了一句。
他还记得在榕城的时候，就是那人一眼就认出了他，把他带去了帐篷里，把他带到了迟归阳面前。
可他死了……死在自己手里。
林渊莫名觉得很冷，明明外面太阳正好，但是好冷，冷得刺骨，他原是不会感觉到冷的，就像极地那般寒冷，他一样可以无知无觉，为什么现在这么冷？
他要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继续逃走吗？
逃去什么地方呢？
林渊拿起那支枯萎的花，轻轻放到鼻尖嗅了嗅，花虽然枯萎了，但是香气还没有消失。
林渊重重吐出一口气，他累了，真的太累了，他从醒来就一直在寻找，到如今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找到了？
疲惫，太疲惫了。
他不想逃了，不想走了，也不想动了。
可明明前几天他还很想要好好活下去的，那人给他递试剂的时候，他明明那么渴望……
“霍克，我要回去了，他不该不明不白的死去，他是个好人。”林渊疲惫的开口，转身的时候，他把那支枯萎的月季放在原地，并没有带走。
“我陪你去。”霍克从他的话里，猜测到了一些事情，他看了林渊很久，知道林渊已经决定了，而他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改变过。
迟归阳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基地大门的时候，林渊和霍克已经站在门口。
“你是在找我吧。”林渊轻轻开口，他眼中带着化不开的哀伤，看得迟归阳心口抽疼。
“是我做的，是我杀了杨天杰，我有想过逃跑的，但是……”我累了。
林渊缓缓进入大门，沉默着走进那间沉痛的病房，推开门，那一圈的人都是熟悉的面孔，林渊记得这些人在他回来的时候，都来看过他，或早或晚。
那些人当时对着他笑，调侃他逗他开心，如今，却是带着悲，带着愤怒，甚至憎恨的。
“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一个血淋淋的生命面前，轻的不值一提，但林渊只能说它。
胡青第一个冲过来，一把捏起林渊的领口，咆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林渊自己也不明白。
“对不起。”
他只能一次一次道歉，一遍一遍重复。
胡青的拳头高高扬起，在即将碰到林渊的时候被人拦住，霍克和迟归阳几乎同时出手，迟归阳先一步拦住那个拳头。
这个人还要护着他吗？
他明明杀死了对方的战友啊。
林渊侧头看着迟归阳，对着他露出一个浅笑，带着苦的笑。
“谢谢你，迟归阳。”
下一刻，林渊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胡青，往明峰和杨天杰的方向跑过去，他的速度很快，没有人来得及阻拦他。
在所有人以为他还要做什么的时候，只见林渊双膝跪地，正正跪在明峰和杨天杰面前。
明峰一直垂着头，看着怀里已经没有温度的人，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对不起，杨天杰，也对不起，明峰。”
他听杨天杰说过，他和明峰是爱人，他们约好等退役就回故乡结婚，在榕城建一个小房子，一起度过后半生。
林渊知道这话太轻了，就算说上千遍万遍，这个人都不会活过来。
“真的对不起。”林渊微微倾身，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捡起那把隐没在血液里的匕首，那是迟归阳给他防身用的，可上面占满了朋友的血。
“你要干什么？放下刀！”胡青以为林渊还要伤人，正往过冲，就见林渊刀锋一转，对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刺下去。
他的动作太快，没有人来得及阻止，霍克和迟归阳几乎是看到他拿起刀的瞬间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刻往过扑，却还是没来得及。
“林渊！”
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林渊倒在一个结实的怀里，他听着那人砰砰的心跳，扬起嘴角，“是我的错，应该的，况且……我本来就快要死了。”
迟归阳颤抖着把人抱紧，越来越紧。
“还有……我可能并不是你要……要找的人，我也是刚想……明白，我不是林渊，不是……我只是个实验体，被人创造出来的，在找到你们之前……我就已经进入衰退期，快要……死了……”
“不…”迟归阳不是没有怀疑过，甚至可以说第一眼看到他就有过困惑，但他依旧不能接受。
“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你，我是……假的，是我妄想太多，但…谢谢你……”
“还……还有……”林渊虚弱的睁不开眼，“还有一件事，实验体……实验体的……命脉在…心脏，如果下次见…到，一定……不要手……”
“林渊！”霍克跪在‘林渊’身前，眼睁睁看着他没了气息，手臂颤抖的抬不起来。
如果他要是知道，‘林渊’是要来寻死，他绝不会眼睁睁的放他回来！
围在周围的战友，或惊诧或悲伤，都站在远处，短短一天时间，他们失去了两人。
虽然‘林渊’说自己并不是人，而是实验体……
迟归阳抱着‘林渊’的尸身，盯着那张苍白的脸，久久未动。
霍克一拳打上迟归阳的下巴，把人打翻在地，他不在乎事情到底是怎样？他只知道‘林渊’死了！
不管是实验体，还是什么，他认识的‘林渊’只有这一个！也只认这一个！
如果没有见到迟归阳，如果没有见到这帮人，也许‘林渊’不会被逼上绝路。
“都是你的错！你凭什么这样对他！凭什么！”霍克对着迟归阳发泄情绪，迟归阳任由他挥拳，他无力还击，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明明早上他离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直到卫赫和欧阳甄上去把霍克拉开，迟归阳靠在床边，看着天花板重重的喘息着，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跟他掠夺仅剩的氧气。
……
林洋从实验室醒来的时候，拉格已经消失不见，他像疯了一般，逢人就问，但没有人能告诉他拉格去了哪里。
仅仅一夜之间，林洋带着他的佣兵离开了C区，落地在A区，他带着人横冲直撞的进入A区四级实验室，他没有再隐藏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想再藏着了！
“拉格，在哪？”林洋掐着一个研究员的脖子，恶狠狠的逼问着，他没什么耐心，一个人只问一遍，说不上来就去死。
不过半天时间，他已经把A区实验室的研究员杀光了，走的时候，吩咐达伦引爆炸药，这间规模宏达的实验室轰然倒塌，罪恶和献血全部被深埋进了地下。
此后A区下发了对林洋的全球通缉令。
但林洋并没有收手，他在短短半月内，接连炸毁了六个大型实验室，被全球通缉。
“老板？我们还要继续吗？”达伦看着面前这个冷血肃杀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问。
“继续，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哥哥！”林洋眸光一闪，看着脚下的又一座废墟，缓步离开。
……
贡城地下
贡城经历了爆破，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了焦土，只在城市边界附近建立起部分临时的军事驻点，城市重建还没有正式开始。
拉格走进一处废弃的地下实验室，实验室的入口被废墟掩埋，拉格叫人清理了路障，才扫描瞳孔开启。
实验室里面到处都是蛛网，杂乱的实验仪器，淡黄的纸张散乱的铺陈着，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一样。
一路通到最深处，最后一道铁门打开的的时候，拉格牵起嘴角，是不带任何虚伪的笑，他刻意放清了脚步，像是害怕吵醒什么人。
实验室的最深处是一间很小的储物室，与外面的破败景象不同的是，这里非常干净，并没有太多东西，只有两个像是玻璃冰箱一般的长方形舱室，正正放在屋子中间。
拉格来到其中一个面前，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里面躺了一个人，口鼻上带着一个特制的银色呼吸器，可以看到上面缓缓有白雾结起，揭示着里面的人还活着。
那是一个跟拉格外观年纪相当的少年，乌黑的头发，微微躺在侧脸，皮肤很白，白到不像活人。
“优伽，我来了，我已经找到救你的办法了，你很快就会醒过来，我很想你，优伽。”拉格晶蓝的眼瞳，柔和的望着那个宛如睡着一般的人。
“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优伽，我来带你走。”
“老大，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一个像是吸血鬼一般的瘦高男人来到拉格身后，隔着一段距离站定，没靠太近。
“嗯，”拉格轻轻应了一声，“郎昆，你带上本体。”
说着他打开了优伽的舱门，将人轻轻抱起来，缓步离开。
郎昆看着另一个舱室里的人，缓缓开启，里面是个黑发青年，他伸手将人抱出来，跟着拉格一起离开这个废弃多年的实验室。
……
自从杨天杰和“林渊”死后，上津总部基地陷入了全员悲戚，白帆扬起，每个人都面色沉重，明峰抱着一个骨灰摊子，缓步走过队列，他要带杨天杰回家了。
自从杨天杰出事后，明峰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对外界的关切也没什么回应，他只是默默帮杨天杰处理后事。
明峰一直抱着杨天杰，起初是遗体，再后来就是这个骨灰罐子，从没有假手他人，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巴削尖，青差胡须长了一截，也没有处理过。
基地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伤心和痛苦，但却没有人安慰的了他，失去挚爱的痛苦，只可以表示理解，却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和明峰一样落拓不修边幅的人还有一个，迟归阳自从知道“林渊”是实验体之后，在意识到那个实验体已经死去之后，把自己关进房里很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他自己清楚，真的或者假的，他骨子里都是“林渊”，“林渊”的遗体并没有火化，沈耀将他带去实验室，这一次没有人捣乱，沈耀终于从化验数据中知道了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从基因性状看，他和林渊本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有一点不同，在于他比林渊多了一个特殊的基因链条，沈耀暂时还不清楚这个基因链条有什么影响，毕竟他已经死了，如果是活着的，还可以进行简单实验去确定，但现在没有办法，不过至少确定了一点——
他的确不是真正的林渊。
只能算是一个不太成功的复制体，所以他的衰退期来的那么早，所以他没有任何记忆……
迟归阳从沈耀那边得到了确认，好消息是真正的林渊并没有死，但这个复制体，以林渊的基因复刻的一个人，他死了！就那么死在他眼前！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都是与那人有关的，到底是什么人带走了林渊，又是谁制造了林渊的复制体，到底制造了多少？
这些问题依旧没有答案。
林渊……
你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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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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