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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商人的妻-21
棠家馒头铺，门口。
“东家，东家。”
楚茨看到一个背略微弓着，低眉顺眼的年轻媳妇，问道：“你找我？”
“东家，我有话对你说，你前夫的事情。”
“哦？”
楚茨带着人到后院，现在还早，后院的雅间要接近中午才会有客人。两人坐定，楚茨示意她开口。
“东家，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蔡三妹的邻居，我娘是梳头娘子，姓冯，我是她儿媳。先前那亲事……就是蔡三妹还叫我娘去梳头。”
冯家大儿媳没有点明绿衣当时新嫁娘的身份，见东家了然的眼神，继续说道：
“昨日，我娘看见蔡志亮搬到了蔡三妹家，还有三人一起过去。一个妇人，你原来的婆婆说是她远方侄女，一个脚有些跛的说是她侄女婿，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娃，说是两人的孩子。那男娃长得挺像他侄女婿的。”
这和刘毅打听的消息一样，不过刘毅在他们没有搬家之前听到的是，男的叫蔡志亮“姐夫。”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比绿衣还大，说明什么？蔡志亮在娶原主之前两人就有了苟且了。
“我娘还听到，蔡志亮回去的时候，那男娃叫他‘爹’。
我娘说啊，那男娃就是蔡志亮的儿子，现在你和他和离了，他正好将人带回来。本来我还奇怪，蔡志亮怎么不光明正大地说出来，那就是他儿子？现在看到他还偷摸着过来找你和小姐，就明白了。
原来他还想着谋夺你的产业啊！”
说着年轻媳妇用余光悄悄打量眼前的东家，长得可不比现在家里的那位差，本事还不小，这就把祖上的生意做得红火又大惹人眼馋。女人心软，若是蔡志亮真心对人家，没做什么丧良心的事情，一个独身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又怎么会抛弃丈夫？
说到底还是男人管不住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要是自己的男人敢领个女人回来，看自己会不会让娘家人打断他的腿。想远了啊！
楚茨背着手，淡然道：“蔡三妹认识你吗？”
冯氏大儿媳低头回报：“不认识。我很少出门，她也没怎么到我家来过。”
楚茨道：“不错，有什么事你继续告诉我。待会儿下工的时候到程娘子那里领一两银子，十个馒头。”
冯氏大儿媳得了赏，朝楚茨行了礼，说了些好听话，高兴地离开了。一两银子！自己这次回娘家的时候，娘得给自己多准备些礼了吧！还有十个馒头！儿子和丈夫这次可以吃个够了！
见人走远了，楚茨冷笑。
一面将昔日外室带回家，一面假惺惺地地与自己求和，想要得到的是什么？这已经不言而喻了。蔡志亮就觉得天下只他一个聪明人了吗？
楚茨觉得女儿有些不对劲，这几日老是问他爹的情况。
细辛来告，“大小姐又出去了，还包着五六个馒头。”
“我知道了，随她吧，不要拦着。”
蔡志亮已经混得这么差了吗？没钱租房子不算，还哄骗女儿给他拿吃的。大女的成长路上没有爹，没有父爱，心里终是期盼的。
楚茨倒是看着了，等蔡志亮耗光了女儿那点亲情，他还能有什么靠的？
原本蔡志亮瞧不起自家生意，要靠自己本事做坐商。她倒要看看，没了棠家的无私奉献，蔡志亮还靠什么做商人？
楚茨嗤笑。
田戎又过来吃饭了，绿衣端了两碟子小菜送他。看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楚茨也凑上：“田戎，那宝珠阁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田戎放下筷子，道：“案子是破了，也不算破，人没有抓到不算破。宝珠阁的老板是没有罪，但那骗人钱财的男人没找到啊！不过，咱们老爷已经写了信给知府大人了。相信不日，到处都会有抓人公告。只要他出来，就不怕捉不到他。”
楚茨赞道：“你们老爷可真是青天大人。”
田戎道：“是呀。不过最终原因还是这人太狡猾，手法太恶毒。终究是财帛诱人心啊！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我从小就听惯了我爹讲的案件。那么多案子，说到底，大半都是与钱财有关。婶子，我听说姓蔡的最近来找你，你可要小心啊！
这么多年没出现，等到你生意做大了才出现，这很像是案中的情结。”
楚茨不露声色地看了下大女，笑道：“你倒是给婶子分析分析。我这里有什么好值得他图谋的。”
田戎道：“还有什么？棠家祖宅，日进斗金的馒头铺子，每年能产粮食的田庄……说句不好听的，婶子，只要你没了，你们还有女儿啊，那人顺理成章地就接收了你现在的所有。以后，这些财富，谁知道它是姓棠还是姓蔡？”
可不是，前世三人都死了，棠家祖宅不都是蔡家的了？
绿衣小声道：“不会吧？我爹不会这样坏吧？”
楚茨道：“你想想你爹出现前后，咱家的情形。他态度的变化？”
绿衣道：“爹不过是想补偿多年没能陪我们的遗憾，现在就想加倍多我们好。”
对你好，会让你拿馒头给她？绿衣是小时候缺爱，现在有机会抓到，便满足自己的幻想而已。绿衣不笨，就让她先沉溺于蔡志亮给她的虚假亲情中吧。不过是些许钱财的损失，楚茨亏得起。
不过七日也快到了，蔡志亮还在装傻是不是，是该给他下最后的通牒了。
下午，一家人围坐在桌子上，一、二、三、四……一共七个人。桌上一人一碗粥，还有中间簸箕里的一、二、三、四……一共七个馒头。
“娘，我吃一个馒头不够，还想吃。”钟丽娘看着蔡志亮。
丁氏心疼孙子，“乖，奶分你半个好不好？”
“不好，我要吃两个。”小男孩耍赖。
丁氏将自己的一整个馒头都给了孙子。
蔡三妹的儿子看到，不干了。“我也要吃两个馒头！”
丁氏为难道：“没有了，等你娘回来给你买好不好。”
蔡三妹儿子看到男孩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大声地哭了起来：“你走，你们都是强盗，住在我家还抢我的馒头。”自己手上的馒头一扔，倒在地上打滚。
丁氏也怒了，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不是你大伯，你能住上这房子？不是你大伯买馒头回来，你能有埋头吃？”
挨了打，蔡三妹儿子哭得伤心了：“明明就是我的家。还有大伯的馒头根本就不是自己买的，我明明看到是盼娣姐姐给他的！”
蔡三妹的女儿在一旁没说话，只掉眼泪。
丁氏没好气地说：“就知道哭，福气都给你们哭没了！出去，要哭就出去，没哭够不许进来！”
一阵吵吵闹闹，也没有影响到钟氏两姐弟吃饭的心情，钟西山吃完饭，筷子一丢，说道，“姐夫，我出去摆摊了。”
钟丽娘追了上去，丢下一句话，“我叮嘱下下山。”
丁氏看着桌上的碗筷，撇撇嘴说道：“连碗筷都不知道收，懒成什么样子了！”
手里没钱，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吃得又差，蔡志亮也烦躁：“娘，你就少说两句吧！棠氏就是让你给气走的，再气走丽娘，带走你孙子，你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丁氏也恼了：“还都是我的不是了，老娘也不侍候了。”
筷子一丢，转身回屋子。吓得孙子哭了起来，蔡志亮连忙抱着儿子安慰。
这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杂物房里，钟丽娘牵着口袋，钟西山正在装要拿出去卖的干货。
“真是越来越差了，现在竟是要出去摆地摊，受人白眼了。”
“我先前就看不上那玩意儿，以为他老老实实做行商，每年也能有几十两银子。谁知道，他除了能吃苦，还真不是做商人的料。还想和棠氏斗，我都斗不过的人，他能行？咱们还是趁早撤了吧！”
钟丽娘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不甘心啊！你那到手的一百二十两银子，转眼就没了。”
钟西山也觉得倒霉：“我伤刚好，他就回来了，再晚那么三五天那银子就是我们的了。他不知有什么把柄在杨有酒手里，又是嫁女儿，又给了三百多两银子。也不是个好的，看他的娘和妹妹，他家也不像是殷实的样子。那定是遇到什么横财，可能还干了什么事，落在杨有酒手里了。不走的话，我怕被绑在一条船上，下不来。”
钟丽娘道：“本来那三百多两银子到手我们就可以走了，谁知道杀出个杨有酒出来。我是不甘心自己陪他十几年，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不然，我们去找杨有酒？把他给……”钟西山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不可！咱们有案在身，上次你进了县衙能够全身而退算是走大运了。不可再去冒险。”钟丽娘道。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过这种没钱的摆摊生活。”
“再等等吧！等风声过了，咱们带赵筛子一起走。”钟丽娘道。
“也行，他那笔五百两可是够花好几年了。那就再等三个月，咱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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