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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迷藏
廉宗停在毗昙房门口,左右观望,确定四下无人,不禁生出速战速决的念头,但犹豫一番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悄悄离开。
拐角处,山啄探出脑袋,皱着眉思索。
毗昙让他关注廉宗的动向,见廉宗鬼鬼祟祟,他立刻和毗昙说了这件事。
毗昙问:“他当时有什么特殊情况?”
山啄想了想,说:“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很厚的一摞……看起来像书,几本书。”
“书?”毗昙立刻想到《三韩地势》。他手中能够吸引廉宗的,只怕也只有这个。
“他之前去哪儿了?”毗昙问。
山啄说:“不知道。但是从外面回来的。”
“我知道了。”毗昙摸着额角,问:“人手安插得怎么样了?”
“司量部令……”山啄面露难色,说:“我们没有足够多的人。”
拿到廉宗在各地情报点的布局,又根据情报人员的往来情况完善了情报网,之后毗昙就有计划地在各个情报点安插自己的人手,任务交由山啄完成。但是,他没有那么多人。
就像对美室党徒的清理一样,尽管只有数百人,但是这几年时间并不能培养出足够的人手去替代这些位置。哪怕德曼没有交代“不要操之过急”,这也是一件需要缓慢推进的事情。更何况,廉宗的情报网涉及上千人员。
“先从司量部内部开始,地方情报点就以徐罗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顿了顿,毗昙又说:“边境情报点要优先解决。”
“是。”山啄应道。
“对了。”毗昙问:“英道的比才怎么样了?”
“目前是一胜一负,外语赢了,武比输了——”
山啄没说完,毗昙打断:“武比输了?”
“是。”山啄拧巴着脸说:“但是我总觉得,那时候英道的状态有点儿问题。那脸色,煞白煞白。或许……是伤还没好?”
毗昙抬手示意他打住,冷嘲一声:“输了就是输了,哪有那么多借口。”
“是。”山啄不敢说什么。
“明天是最后一场了是吧。”毗昙顿了顿,说:“我亲自去看看。”
山啄欲言又止。等毗昙问他,他才再度开口:“听说,明天公主殿下——”
“什么公主殿下?”毗昙皱了皱眉,一字一字地纠正:“是胜曼公主。”
“啊?唉!”山啄反应过来,连忙改口:“是胜曼公主殿下,她也会出席。”
毗昙点头。
廉宗走后,他又坐了一会儿,到底坐不住,立刻回房检查,确定《三韩地势》仍在,松了口气,重新合上箱子,将要离开时,又停下脚步。他想起什么,再度打开箱子取出书,沉吟片刻,提笔在书脊比量着,想画出一道贯穿四书的斜线作为标记。比量一阵,忽然搁笔。似乎有了更好的主意,他眉毛一扬,露出狡黠的笑容,又兀自点头,直接把书带走。
次日,比才第三场,真正的胜负之战,将悬念拉满。郎徒们纷纷汇聚而来,探讨着究竟谁能获胜。
“希望是英道啊,好歹为我们平民争口气。”
“你瞎说什么呢,真珠郎可是花郎,英道只是刚加入的郎徒,怎么可能赢。”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抱有希望啊……”
梨花征徒的平民们就没有这么畅所欲言,他们虽然想着英道获胜或许更好,但也只能想想,明面上还是要支持真珠。偏偏队伍中那些贵族郎徒总怀疑他们会背叛,三番五次逼他们表明立场并提出警告,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谁也得罪不起贵族,最后又只能寄希望于英道。
明明只是由一名郎徒提出的比才,却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到场的不只有双方队友,还有其他队伍的郎徒。而且,比才即将开始时,伴随着通报声,司量部令、元上花毗昙到场。
毗昙落座,目光向周围一扫,就看到了围观人群中的那道身穿郎徒服装的身影,而对方也见到他,还微笑致意,仿佛他们是多年好友。
毗昙也回了个假笑,对廉宗道:“春秋公也来了啊。”
“是啊,听说胜曼公主也会来。”廉宗话题一转,感慨道:“没想到这一场比才居然能引起这么多关注啊。”
毗昙瞥他一眼。
花郎徒们作为以忠义思想为核心培养的王室力量,向来是王权争夺中必须争取的势力,何况,英道是他的弟子。
“胜曼公主到——”一声嘹亮的通报。
胜曼自道路尽头走来,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方高台,向毗昙点头致意,然后落座。
比才正式开始。
本场比才将在庭院中进行。一炷香时间,双方需要在庭院中进行躲藏,时间结束后,开始搜索,时间为三炷香。能够在保证自身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正确报出对方地点的人获胜。报出的地点必须准确,且只有一次机会。一旦所报地点错误,将失去获胜资格。三炷香后均未报出地点,是平局;三炷香内一方未报地点,一方已报出地点但错误,则后者胜。
规则宣布完毕,廉长问:“还有什么疑问?”
英道立刻举手:“如果我们不小心面对面,同时发现对方位置呢?”
廉长答:“先报完地点且正确的人获胜。”
英道又问:“那可以使用工具吗?”
廉长答:“你们所在的庭院并没有特殊清理,如果里面有,那就可以用。”
英道收回手:“没问题了。”
双方均没有问题,移步比才庭院后,第一炷香点燃,真珠和英道同时开始躲藏。为了避免被跟踪,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相背而行,直到互不相见,才开始真正寻找躲藏位置。
这次比才的形式,灵感来自捉迷藏,只是为了保证条件公平,需要双方同时藏并捉。
英道藏好自己,就开始琢磨如何获胜。
第一炷香结束,捉迷藏正式开始。
开局双方都非常谨慎,为了不暴露自己,都没有贸然行动。等到第一炷香结束,真珠才终于穿过树丛,来到房屋周围,向其中投入一颗石子。为了方便躲藏,房门是敞开的,石子落在地面滚了几滚,发出清晰的声响。同时,真珠立刻就地翻滚,离开原本位置,在新的掩护下向房屋里观望。
英道询问能否使用工具,说明她很有可能会到房间里寻找工具,所以他打算先试探她是否在房间里。从他所在的方向,能够看到人在窗户的投影,如果屋中有人因为石子而受惊,有一定可能会在窗户上留下影子。
但是,什么也没有。或许她不在,或许她够谨慎。
一次试探结束,真珠没有继续动作。又躲藏了一阵,鼻尖忽然闻到一股味道,像什么东西点燃的味道。
是英道在耍把戏。
他立刻判断出来,英道在用这种方式引他出去。事实也是如此。
相比于真珠的小心翼翼,英道就要大胆许多。如真珠所料,她的确进了屋子寻找工具,但屋子那么大,真珠只要不能确定她在哪一间,她就是安全的。而且,她判断真珠会先试探房屋,又知道真珠躲藏的方向与她相对,所以,在找到工具后,立刻从另一面出来,收集树叶点燃起来。
藏身的时候,她有意选择上风口,燃烧的烟火顺着风向真珠的方向飘去,如果真珠足够笨,可能循着这个味道来找她,如果真珠嗓子不好,可能会被呛到发出声音暴露位置,如果真珠没那么笨身体也不错,他也有可能自以为是地想要冒险。
但最后,同样什么也没发生。
双方的第一次试探,都没有成功。
第三炷香燃烧起来。
真珠和英道都没有动。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越接近结束,越容易心急,一旦心急,就会露出马脚,毕竟,没有人想要平局。
对训练多年的真珠而言,平局与输无异;对想要证明自己的英道而言,只有获胜才是彻底的赢。
他们笃定对方在乎胜负,也都在等待对方露出马脚,并认为自己绝对不会露出马脚。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都开始急躁,更多不好的可能性浮现出来。比如,这段时间对方是不是一直在更换位置,会不会刚好就换到了自己的周围?又或者,如果对方没那么在乎输赢,真的要拖到最后一刻,那其他郎徒们会怎么看,会不会觉得他们在消极比赛,有违花郎精神?
他们开始考虑,是否要放弃等待主动出击。
正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真珠郎!”
真珠愣住。
英道居然敢出声!
这和投石问路、烟火追踪完全不同。无论是石子还是烟火,都能够人留出足够多的躲藏时间,但是,声音传播速度极快,只需要在听到的一瞬间找回去,对方很难躲过!
但同样的,在听到的一瞬间进行反应,也有可能被对方发现,成为瓮中之鳖。
赌,还是不赌?
真珠还在考虑,但英道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过了一阵,从同一个方位,再度传来她的声音。
她的房间里。
窗户是纸制的,只要避开投影,再点破窗户纸,那么,真珠从外面绝对无法察觉一个圆孔的破绽,而她却可以通过圆孔查看外面是否有真珠的身影。
最终,真珠做出了决断。那一炷香即将见底,他决定赌!
但是,英道仍然没有发现真珠的影子。
因为,真珠并不在房间外。
他们两个从不同的方向躲进了房屋,并藏在不同的房间里,而现在,真珠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走来,赌英道没有察觉,赌英道在留意房屋外面。
英道再没有出声,真珠无法确认英道在具体哪一个房间,一旦他开口说错,那英道听见他的声音必然能说出正确答案。为了谨慎,他一步步靠近,小心搜索,终于,透过房门,看到了英道的身影。
英道终于察觉不对,缓慢地转过身来,对上了真珠的眼睛。
真珠得意地一笑,旋即大喊:“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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